第一卷 水箱裏的女屍  第十九章 相互了解

章節字數:5053  更新時間:15-05-04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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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的老兩口緘默地坐在一樓的大廳裏,他們為楊遲崢沒有帶來絲毫的消息而愁眉不展。近來的一個星期漫長、曲折得像是一輩子。離家、失蹤、死亡,他們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步步接近危險卻束手無策,悔恨和自責占據了他們的大半個心思。

    雖然之前人們對李欣悅的失蹤議論紛紛,大多數人認為她已死亡,連警察也不抱什麼希望,但是作為父母的他們怎麼肯承認呢?在沒有找到屍體前,他們是不願相信的。兩個人都想到過那種可能性,可是誰都沒有勇氣說出來。這兩個生活上處處出現矛盾的夫妻,在這一個星期裏默默地走回到了一起。他們還有共同的路要走,他們將繼續這樣走下去。

    在外人的眼裏,兩個人瞬間蒼老了十幾歲,臉上都蒙著一層陰翳,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藏著一種有氣無力的憤怒和絕望。他們目前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找凶手上,他們是不會相信前途無量的女兒會做自殺那種事的。

    “聽說今天早上一個服務生死了。”錢鳳仙慘淡地說。

    “除了欣悅的案子,我再也顧不了其它的了。”李茂德皺著眉頭吸了一口煙。

    錢鳳仙看了丈夫一眼,坐直身體,勉強使自己看起來更加有威信,

    “你就不覺得這件事很蹊蹺嗎?”

    李茂德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妻子,眼神裏有了一絲光亮。

    錢鳳仙接著說:“多少年來,難得才會發生凶殺案,但是為什麼昨天我們女兒的屍體剛被發現,今天就有死人了?這兩件案子肯定有關係。”

    丈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倒是提醒了我。確實很有可能,很可能殺人凶手就是同一個人。而且,我想我能肯定他是誰。”他的精神一下子振奮了,立馬掐滅了煙頭。

    “是誰?”

    “王立文!”

    “王立文?那個蹲大獄的?他從監獄裏出來了?”

    李茂德點了點頭,“他是在這家酒店長大的的!”

    “那個暴力的人肯定恨死我們了,他一定不會放棄找我們報仇的。那我們還在這裏等什麼,我們要馬上把這一消息告訴警察!欣悅肯定是被他給害死的!”錢鳳仙既驚恐又憤怒。

    “如果警察有用,欣悅的屍體就不會拖到昨天才找到。何況我們口說無憑。”

    “難道我們什麼都不做?”

    “警察隻是在磨洋工,畢竟我們沒有給他們錢。還是告訴楊先生為好,他路子廣,辦事認真負責,比警察可靠。”

    “那就這麼辦吧!”錢鳳仙長出一口氣。

    “幫女兒討回公道後,我真的不知道該幹什麼了。沒有孩子,我們兩個糟老頭,糟老太過日子還有什麼盼頭?”李茂德仿佛感覺到了抓到凶手後空空如也的內心。

    “沒有盼頭也得過日子,就是好與壞的差別了。”

    “好好的一家三口,這麼幾天工夫就隻剩下我們兩個相依為命,白發人送黑發人了。女兒沒了,酒店最終也沒人繼承,人這一輩子,唉、、、、、、人算不如天算!”

    “要是我一開始就不讓她出門,就沒有今天這種事了!”錢鳳仙無不後悔地說。

    “女兒大了,哪還由得了我們呐!”他摘下眼睛,掏出帕子,擦了擦鏡片上的霧氣。

    錢鳳仙突然猛拍一下桌子,霍地站起來,底氣十足,“我們可不能一直這樣消極下去了,我一刻也不能忍受那個凶手殺了我的女兒還逍遙法外了。他肯定就是王家的那個人,兩年前我就看他不像個好人。”

    “你先坐下來!”在任何場合要是沒有李茂德在場,很難想象他的太太怎麼控製自己的情緒。她的情緒波動太大了。

    “我就要這樣站著,我要那個殺人凶手聽到。我在這裏她就別想逃脫,除非他也殺了我,我現在可什麼都不怕。”她朝著頭頂高聲喊叫。

    “請你保持安靜!”這時酒店的領導人物出場了,他從電梯裏走出來,語氣鏗鏘。

    “你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這裏不是你的家。”

    “我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你這樣的酒店連我們家的廁所都比不上。”錢鳳仙的怒火噴向了何天成。而她這樣的言行舉止,讓帶有服務行業精神的丈夫很難堪。

    何天成心裏雖氣,但畢竟他是老板,目前酒店的情況很不樂觀,所以他沒有像以前一樣撲上去進行口水戰,但是他也不能讓步。

    “如果你再這樣喊叫,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客人,我都會對你不客氣。”

    “你看見了嗎?老李!”錢鳳仙的氣焰完全被何天成的氣勢壓下去了,她將全部的火氣壓製在厚厚的皮囊下,活像一隻精疲力竭的蛤蟆,隻能一邊後退,一邊靠有氣無力的怒視麵對敵人的威脅。

    “要是在我們的酒店裏這種事是永遠不會發生的,他們這裏把客人都當做什麼?有把我們當做上帝嗎?”

    “這裏可沒有上帝那種東西,如果你是人,你在這裏就是人,受人的待遇。但如果你是狗,那就會受到狗的待遇。就是這麼簡單,這裏不是顛倒黑白的地方,沒有人會把狗當做上帝!”

    “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李太太撫著自己的心髒坐跌到椅子上,“我遲早也會死在這個鬼酒店裏。不是被人殺死就是被人氣死。‘懷無暮酒店’這名字真恰當,‘槐無木’就是鬼,這裏是鬼店!”

    “好了!”李茂德小聲地說,“你就不能安靜點?你這樣吵嚷有用嗎?隻會丟人現眼。”

    “你終於露出本性了,你嫌棄我?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現在女兒都死了,你就更加不願和我過了是不是?好!就如你所願,我們離婚!”李太太憋著豬肝一樣的臉,氣呼呼離開了。留下丈夫為她收拾殘局。

    “別介意,她就是這樣的脾氣,並不是針對你。”

    對方語氣中的無奈和疲倦有一小會兒觸動了何天成,看著眼前這個酒店大亨頹廢的摸樣,不禁使他產生做一做的想法。於是,他坐下來,“我當然不會介意,我並不比她好多少。”

    這一坐下來,周圍壓抑的氣氛使他想到了以前從未想過的問題。經過幾十年,他不知道他的婚姻是不是能走那麼遠。如果能走那麼遠,他和自己的妻子,能保持像現在這樣的和睦關係嗎?他以前一直堅信,幸福是會一直維持下去,可是目睹了眼前老李家這似曾相識的一幕,他的心開始動搖了。他在李先生身上隱隱約約看見了妻子的身影,而在李太太的身上看見了自己。妻子和李先生的性格,他和李太太的衝動是那麼相似,這使他仿佛看見了他們的未來。在爭吵,和疲倦中度過,然後一句“離婚”徹底終結一切。

    這時候劉聲嘯過來了,他和何天成打了聲招呼。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摸樣。他指了指門口的方向,“叫張弛!”

    何天成立即就明白了怎麼回事,他從之前的想象中抽出身來。注意力轉移到左又的事情上,他打心裏不喜歡他。

    “嗬!那個多事的半吊子偵探!”他喃喃地說道。

    “你是說楊遲崢?我太太找來的那個偵探?”李茂德冒昧地問了一句。

    “並不是!”何天成的眼睛沒有看李茂德,“在這個案子裏他似乎還不是厲害的角色,他隻是個陪襯。真正管事的另有人在。”

    “這不難想象,警方的勢力肯定是占大頭的,這樣對辦案有利。”

    “我指的不是那個女警察,而是我們這裏的一個房客。”

    “在這方麵什麼人能比警方和楊遲崢更厲害的?”李茂德表現出了明顯的興趣,他不知道何天成嘴裏說的那個神秘人物是不是左又。

    “是不是更厲害我就不清楚了,反正看樣子他是掌控局勢的人物。估計有幾分能耐,要是真的能早點解決這個案子,我這裏就可以開門做生意了。”

    “要是那樣就好了!再這樣耗下去,我都不知道我和我太太這輩子夠不夠耗的。我們整天處在這種緊張和憤怒的環境裏,漸漸感覺力不從心了。很擔心不能堅持下去。你們也不容易,我女兒在你們酒店裏出事,引得你們不能正常營業,你可不要恨我們,誰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事發生!”

    何天成的那點小心思被李茂德一眼看穿了,他竟有點不知所措。他看了一眼對方熱忱的雙眼,自從他父親去世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那樣慈愛的眼神,而今天能再見,激起了他心裏的思念。眼前這個像父親一樣和善的人,竟然失去了做父親的權利。因為他唯一的孩子死了,帶著獨生子女滿滿的愛死去了。留下一對除了傷心,就剩吵架的父母。

    劉聲嘯從門口走回來,繼續往裏走。

    何天成漸漸開始同情起了這位父親,有著天下父親共有的一種精神,愛,但無聲。因為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心裏有突然多了幾分內疚,他卯足了勁兒,裝出沒有那回事,

    “怎麼會呢!誰沒有個背運的時候,更何況你們受的損失和我們的不是一個性質。你們比我們更不願看到發生這樣的事情。”

    說完那樣的話,何天成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說得如此明白事理。那確實不像他說的,像他的太太說的。而他的話也使李茂德漸漸打開心門,和這個年輕的酒店經營者聊起了生活的話題。

    “你們這對夫婦關係和睦,又這麼努力,這叫人羨慕。要是我的女兒能定下心來,像你一樣早點結婚就好了。”

    “估計她是還沒有找到適合的人。結婚也不會一件輕鬆的事,挺考驗人的。”

    “拿我自己的婚姻來說確實是這樣,不假,可作為爸爸的心裏總有那種期盼。希望女兒能找個好的婆家,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就像你們那樣,我就能安心了。”他說的話,總是逃不開她女兒的網。

    何天成很理解,這個男人的心裏或許比他的太太更加不好受,而且他不能像個女人一樣哭哭啼啼地爆發出來。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候劉聲嘯回來了,問何天成:“老板,看見張弛跑哪兒去了嗎?”

    “我下來沒多久,我沒見過他!”

    “真是的,不知跑哪兒去了。衛生間裏根本沒有他的影子。”

    “你去廚房看看,在這個點兒他準會出現在那裏。”

    “新來的就是沒規矩,沒有客人就偷懶!”

    劉聲嘯滿嘴抱怨走開後,何天成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還好李先生很配合地開了口,打破了僵局。

    “我就那麼一個女兒,原本還打算把我的整個酒店都交給她管理。可世事無常!誰也想不到老天怎麼折磨人,對命運這種事,我已經無可奈何了。看著自己經營了大半輩子的酒店,到頭來還要交到別人的手裏,真讓人受不了。”

    話題一扯到那個死去的人,空氣裏就有種說不出的凝重。

    “傷心的事,越想越傷心,凡事看開些,和我坐在這裏就暫時不要想了。我們是同道中人,我也是經營酒店的。不知道你這樣的大老板,是否肯給我們一點小小的建議呢?”何天成可不想一直沉浸在傷心的氣氛中。

    “是,不該拿那些傷心事來煩你。我見過你的太太,很好的一個人。聽說她帶領這個酒店度過了很多個困難時期。照這樣看來,她把酒店管理得很不錯。”一提到酒店管理,李茂德的心裏似乎舒暢了很多。

    “說來有點丟臉。我好吃懶做,脾氣暴躁,服務行業根本不適合我。要不是有鎖玉在,這個酒店很難維持下去”

    “在這種處於劣勢的地區還能經營下去,她確實有能耐,我可能有些地方都比不過她。她這方麵有一手,是科班出身?”

    “她沒有學過,他是嫁給我之後才經手的。我自己是一竅不通的,幫不上忙。”

    李茂德點點頭,“年紀輕輕,沒有經驗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是不容易了。我是幹這一行的,看人準。她管理人員,做得不賴,就是有點柔了,少了點威懾力。要是好好培養,會很了不起的。畢竟是女人啊,最好是男人接手!酒店處於這種情況,對女人來說不適合。”

    “我想是的,我畢竟是個男人,這也是我家裏頭的祖業,上頭一直指望我呢!”

    “人總是要長大的!尤其是男人,這肩上的擔子重著呢!”李茂德吃力地拍拍自己的肩,仿佛此時他的肩上就壓著沉重的擔子。他接著說:“你有個好太太,我給你的忠告是千萬不要辜負她,失去容易,再找就難了。”

    何天成笑著點了點頭,那種久違的父子感覺悄悄地在他心裏紮了根。他現在知道,他有多麼想念他的父親。

    小劉過來了,在幾丈遠外他就嚷嚷:“那個張弛,真跑到廚房去了,服了他了。老板你可得管管他,太沒有規矩了。”

    何天成喊了一聲,“來這邊坐!”

    李茂德吃力地站起身來:“唉——,女兒和酒店,就是我的全部呀!兩個都沒指望了。”他向何天成告別,“我恐怕得走了,我想我的太太一定等著我去做個解釋,畢竟她也不想離婚。”他無力地笑笑,走開了。

    小劉在何天成的身邊坐下來,他瞟了一眼遠去的李茂德,“你不是很討厭他的嗎?他那一家子不僅坑害了老王,還害苦了我們酒店。”

    “老王的兒子長得確實有點暴力!我們不了解實情還是不要去討論了。我覺得李先生這人還是很不錯的,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冰冷嚴肅。”

    “他準是給你灌了迷魂湯,不然你怎麼變得這麼快。”劉聲嘯和何天成的關係並不像老板和員工,在別人看來他們更像朋友。

    “人總是會變的,看人也不能隻看表麵。好了,還是不要在討論那個人了,說說在0415房間的那幾個人吧!你覺得問話的那個人怎麼樣?靠譜嗎?”

    “不太清楚,但我覺的他是隻狐狸,狡猾地很,做事很有一套。”

    “你有沒有覺得他身上總有一股勁兒,隻要他一盯著你,一說話,他就贏了。”

    “我們有同感。他的腦子不賴,但是太狡猾,甚至有點卑鄙。”

    “你指的是什麼?”

    “沒什麼,隻是一種感覺。你肯定沒有買他的帳吧!”

    “出乎意料,我著了他的道兒。”何天成聳了聳肩,“你覺得他旁邊的兩個人有料麼?”

    “兩個啞巴!那個女警察很有意思,也很漂亮。”他故作狡黠地笑了笑,“那個男的嗎,你怎麼看?”

    “聽說是個人物,是李家人請來的。看來他藏著有一手,等著讓我們開眼呢!”

    “不過我是覺得他不怎麼樣,從眼睛裏可以看出來,他還不夠!”

    “講起來你好像很懂。”

    “不信拉倒,我看人一向很準。”

    “希望如你所說,不管怎麼樣破案的可能性變大了。快點結束吧!再不營業我們要倒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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