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歎

正文  梨花歎，三歎世事蒼涼

章節字數：2549  更新時間：15-03-02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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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月。中庭恰照梨花雪。梨花雪。不勝淒斷，杜鵑啼血。王孫何許音塵絕。柔桑陌上吞聲別。吞聲別。隴頭流水，替人嗚咽。”

    1

    少年拉著陸明睿來到梨花園的梨花樹下，攀到樹上摘下一朵金色的花，放到了陸明睿的掌心。陸明睿看著手中泛著金光的花有些詫異，他從未見過樹上開有金色的花朵，小小的花朵就躺在陸明睿的手心裏，一股股暖流從中傳出，沁潤著掌心。

    “你把這朵花放在你的荷包裏，這樣我就可以把靈識寄托在這朵花上，跟著你出去了。”

    陸明睿看了看手中的金色小花，心下了然，轉眼一想又笑問道：“那豈不是誰都可以帶你出去了？那你為何還一直呆在這裏？”

    少年搖了搖頭，聲音中透著些苦悶，撅了撅嘴，說道：“隻有你才是這個院落的主人，雖然你不是他，但是你身體裏流有他的血脈，可以暫時的帶著我出去，隻要在天黑之前帶我回來就好。”

    天黑之後，夜間的事物就會出來捕食，作為妖仙的少年是最怕這種東西的，若是藏身於本體之中還好，倘若遊蕩在府外，那些事物定會聞到他的氣息而聚集而來捕食自己，那時候恐怕就麻煩了，自己逝去倒是不要緊，就怕連累了陸明睿一同喪命。

    府外的世界明顯比少年想象中要多彩的多，以前在荷香樓的時候，來往的人都是求得一份香豔的，嘴臉醜惡，少年不喜歡，也一直覺得外麵的世界或許就是這樣，但是陸明睿帶他來的地方不一樣，到處都是新奇的小玩意兒，不一會兒少年就被各種各樣的攤子吸引了，到處摸摸看看，滿眼都是壓抑不住的欣喜還有好奇。

    “想要什麼我買給你。”陸明睿看著眼前來回蹦蹦跳跳的小家夥，心裏止不住的暖意，有種不明的情愫逐漸生長，愈演愈烈。

    少年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看了看手裏的金色麵具，弱弱的問道：“我想要這個，可以嗎？”

    陸明睿看了眼少年手裏的麵具，金色麵具的額角畫了一朵雪白的梨花，栩栩如生，煞是好看，於是笑著點頭：“可以，老板，多少錢？”

    看著手裏的麵具，少年心裏暖暖的，臉色紅潤，好像微醉的酡紅，趁著雪白的頸項和羞澀又欣喜的臉龐，讓陸明睿有些移不開眼。

    兩人回到府內，進到梨花園的時候陸明睿從荷包中取出那朵金色的梨花，想要還給少年。少年搖搖頭說道：“既已摘下，就不可能再放回去了，你留著罷，以後我也可以時時隨你出去。”

    此時正當黃昏，落日的餘暉落在少年的臉上，使他原本就姣好的麵容更加絢爛奪目，白皙到透明的臉龐被鋪上一片橘黃色，如溫潤的黃翡般泛著誘人的光澤。陸明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一刻看著眼前的美人兒，有種說不出的心動，控製不住的附身親吻上少年粉紅色的唇瓣，有些微涼，卻軟滑溫潤，裏麵還合著剛剛吃的冰糖葫蘆裏的山楂味兒。少年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男人的鼻息就這撲麵而來，混著些皂莢的香味，熏得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卻又不想反駁。發現少年並沒有抗拒，陸明睿心下一喜，撬開少年的貝齒，探入了自己的舌頭，一點點的索取對方口中的馨甜，沉迷在這種溫柔的遊戲之中，無可自拔。

    少年無意識在抓緊了陸明睿的衣襟，不禁輕哼幾聲。

    這種感情，是喜歡吧？

    在梨花樹下那一瞬間的怦然心動，然後就是久久不能遺忘的曲調與笑容。

    一切都是那麼的突然，卻帶著從未體味過的美好。

    2

    王爺走了……

    這是少年第一件意識到的事情，那天對方說要出征，自己還沒明白過來，當他躺在王爺的雕花大床上之後，他才明白，王爺走了，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了。夜晚風涼涼的吹著，少年蜷了蜷身體，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身邊少了那個溫熱的懷抱，果然有些冰涼啊。

    少年是一株梨花樹，一直在這個小小的院落裏紮根著，默默的生長。一個叫陸雲的年輕公子呆在那個院落裏，每天給自己澆水施肥，甚至會跟自己說話，訴說者自己的歡笑與憂愁。直到有一天，他看見一個身著黃袍的男子走了進來，他看見陸雲對著對方笑，明媚的笑容照耀整個人，他從來沒見過陸雲如此開心過。後來，陸雲就跟著男子離開了這所宅院，之後再也沒有回來。幾百年的時光，他從一枚小小的種子，漸漸長成一株繁茂的梨花樹。院子的主人一遍一遍的換著，荷香園裏的人絡繹不絕，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直到那個黃袍加身的男子又回到這個院子，卻沒見到陸雲的身影，然後荷香園被毀，在其之上又建了一所別院——靖王府。那個男人站在梨花樹下祈願，希望他能保這院子裏的後世之人平安萬代。可這院子的主人卻從來沒有來過，根係下埋著陸雲的骨灰，才勉強維持著自己的生長，就在他以為可能要一輩子這般清冷的時候，來了一個俊朗無雙的男子。

    他把這裏改成了自己的私院，還在梨花樹下挖了個水池，天天為自己澆水施肥，如同陸雲當初做的一般，得到侍養的梨樹逐漸茁壯，靈識迅速凝聚轉化為神識，使他得以化形。

    “源泉滾滾，不舍晝夜，盈科而後進，放乎四海，有本者如是，是之取爾。苟為無本，七八月之間雨集，溝澮皆盈；其涸也，可立而待也。”俊朗男子總是在梨花樹下念著這句話，聲音裏說不出的悲切。他聽不懂，卻看得出對方眼睛裏閃過的哀傷與憂愁。他這樣默默的看著男子六年，對方從一個滿懷抱負的稚嫩少年成長為一個冷漠的翩翩佳公子。他知道，對方眼中的閃光，卻漸漸暗淡，慢慢消失。

    直到梨花開放，月滿之夜，他用盡修為化成人形，來到了那個人的麵前。

    3

    秋天很快過去，冬天來臨。少年穿著冬衣坐在梨花樹下蕩秋千，現在的少年已經有些羸弱，每天明月都會吩咐廚房做藥膳給少年吃，卻總也不見起色。這天，明月端了午膳過來，發現少年站在樹下發呆，走過去把披風披在少年身上，柔聲道：“公子，外麵風大，還是快些回屋子吧。”

    少年沒有回答，依舊呆呆的看著梨花樹。明月看著臉色蒼白的少年眼神逐漸迷蒙，有些不之所錯，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已經兩個月了，王爺依舊沒有回來，前線的消息也大多是壞的，現在王爺生死未卜，府裏的人也都擔心的很。

    “梨花還沒有開……”少年喃喃自語。

    明月被這話說的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說道：“會開的，今年可能會晚些……”

    少年輕笑一聲，搖搖頭說道：“不會再開了……”

    天氣冷了下來，陰沉沉的好似要下雨。莫名沉重的心情壓得少年有些喘不過氣，那種坐立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嚴重，這段時日總是睡不著，半夜總是會被噩夢驚醒，醒來的時候老是不自覺的去想，他現在在哪兒呢？會不會出什麼事情……

    第二天夜裏下了很大的一場雪，梨花樹依舊沒有開花，少年一夜未睡，呆坐在窗前直到天亮。

    亟亟的敲門聲傳來，明月慌張的聲音透過門縫衝進少年的耳膜：“少爺，宮裏傳來王爺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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