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68 更新時間：15-06-12 15:02
寬敞的天然岩洞裏麵，什麼都沒有，正中間卻矗立著一尊六人環抱不及的圓形巨缸。缸壁是白色透明的水晶石打造的，堅固如鐵，上麵死死的頂著岩頂，下麵死死的矗著地麵。幾乎是頂天立地，毫無縫隙。缸內漂遊著幾十條細小的花斑魚。魚的品種切切的說是稀罕的，倘若眼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種魚並非普通的觀賞魚類，而渾身含有劇毒，魚鰓裏麵噴出來的無色液體能夠沁入人體內，使人中毒身亡。真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越是美麗的東西，越危險。
魚跑不到外麵出來，所以站在外麵透過美麗的水晶石觀賞著，倒是件賞心悅目的事情。但如果和這些魚呆在一起泡在魚缸裏麵，隻怕就沒這麼舒服了，簡直要命。
司馬金陵睜開眼睛醒來的時候，吐出一串氣泡，便見一條彩色的花斑魚從眼前遊過，她未得及反應過來，便嗆了口水，覺得鼻子難受得想把它割掉，一口氣喘不上來。她驚慌的往上一竄，溜到了浴缸的頂部，頂部一絲空氣都沒有，四周籠罩著令人窒息的臭味。她覺得心髒仿佛要爆炸開，一口鮮血不自覺從她鼻子溢出，一絲一縷飄散開。水中像倒了一碗朱丹，暈開一朵鮮紅的牡丹。
她掙紮了一下，雙手頂住壁頂往上托，堅固的岩石壁頂將他壓回水中。她拚命的敲，踹兩邊的岩壁，揮掌劈水晶石。但水晶石堅固如鐵，無濟於事。她掙紮了足足有一刻鍾之久，呼吸越來越輕，視線越來越模糊，眼睛透過七彩的花斑魚，隱約看到水晶石外露著一張鮮紅色的臉，像鮮血浸泡過似的，紅得直撞人心。在看仔細了，才發現原來是一張麵具，麵具上露著兩個黑洞洞的眼孔，卻看不見他的眼珠，隻看到他很滑稽的穿著一身鮮紅色的衣服，像一滴被放大的鮮血奇葩。。
他是人，還是鬼？
司馬金陵已經分不清了，視線一點點的在她眼中去，化成一團煙霧，漸漸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魚缸外的紅麵人看著此幕，竟撲哧的笑了，紅彤彤的麵具在四周通明的燈光下，幾乎要散出紅光來。他的笑聲清脆又響亮，仿佛在笑一場拙劣的表演，不經意的露出一股邪惡之意，令人打心底的發怵。
“看人受苦，你這麼開心？”站在他旁邊的黑色麵具人，透過黑洞洞的眼睛斜望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他穿著一身黑色華麗的長衫，衣角邊鑲著三條絕細的金絲，衣身是黑絲壓黑金線的繡花，純手工製作，簡直奢華，皇帝穿的也不過如此。他看起來是個低調的人，但偉岸的身軀，不容他低調。唯獨這聲音聽起來與他的形象很不符合，像被拔毛的公雞，尖尖的。
“你不覺得很好玩麼？”紅衣人抬起腦袋，童真般的問。
“好玩歸好玩，但若玩死了，那就不好玩了。”黑衣人道。
“既然知道她會死，又何必這麼玩？”黑衣人旁邊又站著一個白麵具人淡淡的道，他穿著素色的粗布麻衫，身段修長，猶如高山居士。
白衣人旁邊又站著一個黃衣人，黃色的淨皮黃金麵具，一件金黃色的長衫，織著菊花暗紋，都是價錢不菲的貨。
四人站成一個圓，像觀賞籠子裏的金絲鳥一樣觀賞著司馬金陵。
“你說她不會真的死了吧？”紅衣人將麵具死死的抵住水晶石，透著一雙大眼睛孩童般好奇的問。
“倘若你知道她是誰，便不會覺得她會這麼輕易死了。”黑衣人道。
“但我看她是真的沒氣了呀，難道她是魚變的不成？”
“就算不是魚變的，身為司馬離的孫女，她也算是半個神。”
“三十年前風魔武林的司馬離？”紅麵具小鬼驚乍道：但他十八年前不是已經死了嗎？這和司馬金陵有什麼關係麼？
“二十年前，司馬離曾幫諸葛紅顏修補她居住的無音地府，九九八十一窟。司馬離幾乎知道諸葛紅顏的一切消息。但十八年前，他卻突然失蹤了。司馬金陵為了找尋他的下落，幾乎走遍整個大漠。相信，她已經知道了不少的消息。”黑衣人道。
紅麵具小鬼調皮一笑道：你既然要她死，何必又叫我們來觀賞？
黑衣人望他一眼，冷哼道：現在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當年我們四人奪得長生不死卷，一人各分得一卷，約定手中有卷者，便可發起盟會，共同研討長生卷，破解其秘密，以求共同長生不死。十八年來什麼都沒有研究出來，等的就是諸葛紅顏的現世，如今諸葛紅顏真的現世了，我們的機會來了。
“抓住諸葛紅顏與淹死司馬金陵有什麼關係？”一直不開口的黃衣人此時冷冷的問。
“我若不把她放在魚缸裏麵，就怕在坐的這四位想要仔細的看上她一眼都不容易。放在魚缸裏，不過是想試探一下她的武功，如果她真得司馬離真傳，破這金剛魚缸，輕而易舉。若不能，也隻有讓她死。否則早晚有一天，死的會是我們。”黑衣人冷酷的微笑道。
“哼，司馬離又不是我們殺死的，怕什麼。你既然一心要她死，卻又不舍得，無非是不確定她是否真的是司馬離的孫女！”白衣人淡道。
“上官兄，這十八年來，眾叛親離，我們不過是為一卷長生卷，可你，卻是為了那個畫了長生卷的美人。何止這日日思，夜夜想。而她終究不過當你是個工具，天下負心的男人多，像你這樣癡情癡意的，倒是奇葩。難道你對這個司馬金陵也動了惻隱之心？”黑衣人含笑的譏諷道。
白麵人無動於衷。
紅麵小鬼歪著腦袋，眼睛直直的盯著魚缸內像水草一樣漂浮的司馬金陵，突然，嘴角露出一絲壞壞的笑聲道：真是個漂亮的人啊，如果買下她，在弄死她，會不會更好玩。
白衣人側目冷望著他，黃衣人卻拍起手掌，道：好主意。
紅麵小鬼馬上舉手，道：我要她。
黑衣人問：怎麼要？
紅麵小鬼道：我買下她，你不會和金子過不去吧。
“我隻賣屍體，不賣活人，一千兩黃金起價。”黑衣人道。
其餘三人皆不說話，隻目視著魚缸中的司馬金陵，死人是從來沒有任何價值的，但想要活著從這魚缸裏麵出來，隻怕又沒有任何可能性，但凡是高手，能夠在水中屏氣凝神，最多也不超過一個時辰，水壓會擠破人的耳膜，以致七竅流血而死，何況水中滿是排毒的花斑魚。司馬金陵已經在裏麵浸泡了兩個時辰。蒼白的小臉浸泡得猶如一枚光滑的白色鵝軟石，一頭烏黑的青絲飄散開來，微閉的眼瞼，掛著長長的睫毛，流蘇似的，上麵浮著一層白色的物質。魚排散而出的毒氣越來越多，魚缸內漂浮著白色的物質越來越濃，像清晨起來的大白霧，漸漸的看不清她的臉。
黃衣人淡道：兩千兩。
白衣人接道：三千兩。
紅麵小鬼舉起手，搶道：一萬兩。
黃衣人與白衣人皆側頭看他，不認識這個人似的，誰會為一個死人砸一萬兩黃金，就算要做一個金人都夠了。難道是想要買回去做人物標本，人皮麵具？天底下最上乘的人皮麵具出自司馬離首席大弟子上官鴻若之手，也不過價值八千兩白銀。據說諸葛紅顏親手製作的人皮麵具也沒賣過一萬兩白銀的價錢，但那都已經是十八年前的事了。這個紅麵小鬼一開口就不靠譜，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不像是能拿出一萬兩黃金的人。
黑衣人卻不以為然的道：這麼說，這司馬金陵，小公子是誌在必得了。
紅麵小鬼壞笑道：那可不見得，難道這兩位叔叔不心疼。若不心疼，那我就一萬兩收下了，買回去裝在水晶棺裏麵，日日夜夜的觀賞，說不定會發現更有意思的事情。
黃衣人與白衣人雙目中透出怒意，簡直懷疑這兩個人是鏗鏘一氣，故意要抬高價錢。
“一萬一千兩。”黃衣人頓了頓，道。
“一萬一千兩零一文錢。”紅麵小鬼緊追補充道。
黃衣人斜目望他，恨不得兩道目光變成兩道閃電，劈死他算了。他也不與他狡辯，又道：一萬兩千兩。
“好極好極！不愧是黃公子，果然財大氣粗。”黑衣人樂得拍起手掌，能夠碰到這麼財大氣粗的人，簡直是做夢都要笑醒，就想世上怎麼就不能多兩個像司馬金陵這樣值錢的人。
紅麵小鬼依然不讓他，馬上接著道：一萬兩千零一文錢。‘一文錢’三字，他說得特別重，像故意氣人似的。若是這目的，顯然黃衣人已經有些生氣了。但他高貴的氣質從內而外流出，隻隱約察覺一股淡淡的殺氣，並沒有動怒，他也較上勁道：一萬三千兩。
“一萬三千兩零一文錢！”
黃衣人冷瞪他，道：一萬四千兩。
紅麵小鬼看著他，道：一萬四千兩，零。他頓了一下，伸出兩個手指笑嘻嘻的補充道：兩文錢！
“哼，看來這位小兄弟對司馬金陵也執著得很。”
“那你就讓給我好了！”紅麵小鬼道。
“兩萬兩。”黃衣人馬上道。紅麵小鬼不甘示弱，緊接欲言，卻被白衣人開口冷冷打斷：十萬兩！黃金。
紅麵小鬼驚歎的嘖嘖兩聲，黃衣人瞬間無語，難道司馬金陵的肉是唐僧肉，吃一口能長生不死，有沒有人願意花十萬兩黃金買諸葛紅顏尚且不論，竟會有人出十萬兩黃金買一具司馬金陵的屍體。二人都不再開口說話，黑衣人笑聲從低到高漸漸響起，皮開肉綻似的，他上前一拍白衣人的肩膀道：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黃衣人不說話，透過兩孔黑瞳孔，一雙哀傷的眼，卻炙熱的望著死去的司馬金陵。目光救不了她，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攔不住。她終於死得那麼徹底，而沒有任何人感到悲傷與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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