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59 更新時間:15-03-12 13:36
出了宮,杜懷瑾加快了自己的腳步來到了一處古樸大氣的酒樓中,上了雅間後便看到一位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的人正在靜靜等候。見他進來,黑衣人立刻沏了茶端過去。
杜懷瑾微微點頭坐下,接過那人手中的茶水抿了一口:“查的如何了?我們時間很緊。”
“盟主……”聲音嚴正,如同杜懷瑾一般的清冷。
“此處是京城,人多口雜,還是不要再叫我盟主的好。”杜懷瑾隻是略說了一句,黑衣人便諾諾應聲:“是,隻是這……時隔許久,我們無法查出確鑿的證據。”
“查不出麼……是我欠考慮了,這件事的確……難。”他還是那樣的語氣,可眼前的人早已汗如雨下。
“這麼畏畏縮縮的,也做不好事情吧?你還是回去好了。”杜懷瑾的眼神裏,含著冷峻和厭棄。
“這……公子,您不能……京城風雲湧動,屬下不在身邊,怕是更加不便……”在這樣的語氣壓迫下黑衣人嚇得膝蓋都軟了。
“我不喜歡重複第二次剛剛說過的,這你知道的吧?”緩緩放下酒杯,他的笑容迷了人眼。
“……是”起身後,利索地退了下去。
出了雅間,一腦門子的汗水小溪一般流下來,黑衣人摘了鬥篷,擦拭了臉上的汗水。
去了鬥篷之後眾人都能看清,這高挑的人分明是個女子,眉眼飛揚,玉指輕纖,衣著卻是一襲冷厲的墨藍色的裙裾。她一張瓜子臉上有著兩道道細長的眉毛,大大的眼睛裏好似含著一灣碧水。櫻桃小口微啟:“懷瑾哥哥這麼生氣還是第一次呢……唉,也怪我自己太浮皮潦草了。”自言自語著,聲音仿佛新鶯出穀般歡快,絲毫不見了方才的畏縮,她走出了酒樓。
她,就是負責收集情報的飛鴿堂堂主,傅長歌。
看著傅長歌離開,杜懷瑾竟然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
“小丫頭,心地倒是靈光。”輕笑一聲,融了那滿室的冰冷。
“懷瑾哥哥你這真的是要累死人呢!一點兒也不知道什麼是憐香惜玉,哼。”傅長歌抬頭看時,正逢著杜懷瑾好整以暇揮揮手對她笑,隨口便抱怨了一句,“真是陰晴不定……懷瑾哥哥你準是吃錯藥了。”嘟囔著,她回頭輕盈一跳上了馬車。算啦,不管是不是吃錯藥,他都是懷瑾哥哥呀,自己還敢違背他不成。
在傅長歌離開之後,杜懷瑾便實實在在地被沈輕負折騰了一通,什麼彈琴下棋、飛鷹走狗、刀槍劍戟……沈輕負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將杜懷瑾累死在京城,杜懷瑾現如今比夜雨的大臣們還辛苦幾分,每日進宮的時間恰恰比大臣早一個時辰,待到離開已經是月掛中天了,害的他許久不曾抽出時間溫習功夫。被這麼折騰杜懷瑾心中當然不舒服,隻是他一直都在忍耐著。
“杜懷瑾,你不是正在查先皇的事情麼?有結果了?!”冷不丁,沈輕負就問了。
“陛下稍安勿躁,此事急不得。”被折騰這麼久,杜懷瑾也習慣了,輕輕放下茶杯嚴絲合縫地蓋好,雙手交疊在膝上淡淡說道。
“朕看你根本就做不到。你隻想著為你們武林開脫罪責。朕想知道……嫁禍失敗之後你會怎麼做。”沈輕負皺著眉看他強迫自己做得一絲不苟,眼裏起了銳利的鋒芒。
杜懷瑾聽聞“嫁禍”二字,眼神一變,低頭撫弄著腰間玉佩的穗結,也不答話。
沈輕負隻當他是心虛了,右手輕輕一引:“今日我們做些什麼好呢?沒想到盟主真是……才能斐然。朕真是覺得,離不開你了。”
杜懷瑾聽在耳內,不覺厭惡的神色閃動一下,拉開與沈輕負的距離:“夜皇莫不是想要讓草民看輕了?”
“你有好好看過朕?可笑。”大笑三聲,沈輕負轉過身。
“骨子裏都是粗鄙的,即使皮相出落的傾國傾城又能如何。”杜懷瑾已經見識過了沈輕負的花招,輕輕一句不痛不癢,他自然不會在意。
被杜懷瑾說自己粗鄙,甚至被扣上描述女子的詞語,沈輕負初時還會有氣,現在早就不以為怪,隻是露出了一個狐狸般的笑,似乎在計劃在什麼。
一處滿眼幽翠的花園中,各種香味交織彌散在空氣之中蒸騰,杜懷瑾嗅著那味道,臉色不斷變化。
很多都是相克的東西,怎麼能種在一起?!
“這種植之人,真是愚蠢。”他吸了口氣之後從袍袖之中摸出一方帕子掩了鼻端。
“草民多問一句,陛下可知藥物有相克一說?”信步朝前走,也不管沈輕負是何動作表情,杜懷瑾走到一株藥草前,手刀帶起風刃將藥草斬斷。
藥草的汁液滴在了土地上,卻造成了另一株藥的枯萎。
沈輕負的臉上又出現了那狐狸一般的笑。
“竟然會這樣麼?既然這樣……杜盟主可否屈駕幫助這些花匠,逐一鑒別,移植別處,避免禍端?”頓了一頓,他語氣裏充滿了將一切都托付了的堅定誠懇。沈輕負的言辭之懇切,是杜懷瑾從朝見至今未嚐聽到過的,但杜懷瑾依舊如故,並不為之所動。
似是嘲弄,杜懷瑾一笑:“我有資格拒絕麼。”他不信沈輕負之前對這些一無所知。很顯然,這又是夜皇陛下整出來折騰自己的把戲。
抖了抖龍袍,沈輕負就這麼腳步生風離開了:“杜盟主心思聰慧的很……唔,朕乏了,要歇歇去。杜盟主也不必急著做完它,凡事慢慢來嘛。”隻留下最後一句讓杜懷瑾臉色如冰的話。
“嗯,看樣子杜盟主需要在宮中常住了,朕要好好想想把你安排在何處。”
杜懷瑾神色閃動,叫住了壞笑著打算離開的沈輕負:“草民需要對這些花匠有完全的領導權。”
“朕既然讓你做,自然會給你相應的權力,不過……你可要時時刻刻記著,這是皇宮。”
看著沈輕負張狂的背影,杜懷瑾修眉緊結,末了又鬆開。
“勞煩公公將所有花匠叫集吧,既然是陛下說的,杜懷瑾自然不敢懈怠。”對靜候一旁的總管太監示意一聲,杜懷瑾揉揉額頭俯下身去查看植株。
梁公公也不說話,隻是轉身做了杜懷瑾吩咐他做的。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在早已準備好的水盆裏淨手後,杜懷瑾才抬眼淡淡看了一周。
“開始移栽吧,我不說什麼你們也都明白,之前不過是陛下有意為之,若你們遲緩些許因為中暑倒在這兒,我杜懷瑾可不負責。”
“這……我等粗鄙,不知這藥草如何會相克,還請盟主明鑒……”一位花匠抖抖索索地走出來說道。
不懂?又是沈輕負的把戲。
杜懷瑾揚眉:“既然如此……勞煩公公將他們都逐出宮去,我自會挑選經驗豐富之人從旁相助。”
“可是陛下會查問的,如果他們答不上來陛下的問題,就會被賜死,想必盟主也會積陰德,救人於水火吧。”梁公公上前一步說道。
杜懷瑾沒有動,也不再說話,隻是注視著這些植株,萬紫千紅,芬芳豔麗地開得爛漫無比。
花本身沒有任何的互相影響一說,隻是這受到香氣熏染之後的物件,以及長時間嗅到這氣息的人……
等於是被浸泡在了慢性毒之中。
“好手段。”良久,久到花匠們的汗水已經幹了又濕濕了又幹地在背後起了鹽漬,久到梁公公即將睡著,杜懷瑾忽然就來了這麼一句。
“你們個個都走走看,有什麼不適?”杜懷瑾對所有人忽就來了這麼一句。
花匠們四下走開去,末了又集合在杜懷瑾麵前。
“小的鬥膽,盟主這是何意?”一位年輕的花匠照杜懷瑾的吩咐伸伸胳膊踢踢腿後沒有絲毫不對,旁邊一位年長的花匠立刻就問了。
“想必……是我判斷有誤。”扣住了腰間的玉佩,杜懷瑾撤去了自己身遭的護體氣息,獨自朝一個方向走去。眾多花匠包括梁公公都愣在了原地。
這一走,就是一個時辰。
當杜懷瑾再次回來後驚訝地發現,花匠們竟都如自己預料一般東倒西歪,各個神色委頓好似倦極了。
看了看天上發威了的日頭,杜懷瑾皺了皺眉:“你們先去休息吧,等日頭過了我們再開始也不遲。”
花匠們如蒙大赦,各個都走到了陰涼處,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地坐在樹下或花間竊竊議論。
杜懷瑾遣散了他們之後再回過頭,看到安然自若的梁公公,心頭一動。
“不知公公對方才之事怎麼看?”
“老奴隻不過一個平庸之人,盟主怕是要失望了。”梁公公舉重若輕,對杜懷瑾的話避而不談。
“夜皇真是看得起我。”杜懷瑾第四次淨手拂衣,整了腰間淩亂糾纏的穗子,又踱步回到被斬斷的花枝前。
正午,高溫將各種氣味蒸發的愈加濃鬱,杜懷瑾隻好又用家學脈息護住了自己,眼睛不斷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忽而笑了。
“陛下……不愧是君,要人生或者死,自然隻在一線間。”
梁公公眼裏的慵懶一掃而空,緊緊地注視著杜懷瑾。
杜懷瑾自然感覺到了身後灼灼的視線,反而堅定了自己的判斷。看來,還是沈輕負有意要與自己為難才會處處讓自己走上絕路。
想到沈輕負一次次拿人命相威脅,杜懷瑾對他更是深惡痛絕。
這姹紫嫣紅,如果是有意為之,那麼到底是要用來對付誰?
杜懷瑾想到上一任盟主對自己一再勸告的場景,激靈靈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其實,陛下大可不必挪動這些花兒,陛下也未必想挪動吧?”揚聲,杜懷瑾朝著一簇茂密的枝葉後朗聲說道。
梁公公的眼底滿是不屑,看著杜懷瑾似乎疲倦的緊了,一轉身便要離開。
“盟主辛苦這麼久,卻還是老樣子啊!盟主難不成是去打盹兒了,忘了朕的交代了?”
梁公公聽了那聲音本已僵住,卻能從那聲音裏聽出戲弄,不由笑了。
“敢問陛下,這些人真的是花匠麼。”杜懷瑾不理沈輕負那帶刺的話,隻是依著自己的想法淡淡問。
“朕說他們是,盟主還要質疑不成?這裏,是皇宮。”沈輕負用話輕易地壓住了杜懷瑾。
“不敢。既然如此,懷瑾自然……會用心。”杜懷瑾確實有些乏了,隻是他並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疲態,言畢轉身看看日頭:“陛下可以離開了,這兒……便交給懷瑾。”
不鹹不淡,卻是在下逐客令了。
梁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提醒:“盟主,這是皇宮。”
“陛下既然委托我做事,這一地帶,暫時就隻有我了。再說,此處植株繁多,藥性靠氣味傳播,久了也對龍體不利。”又是這樣,看似柔和卻將梁公公也噎住了沒話說。
“果然暗藏玄機,陛下好手段。”輕輕一句隨風而至,沈輕負頓了一頓,波瀾不驚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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