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20 更新時間:15-03-13 10:02
我在沙發上展開兩條拐棍似的細腿,“當然,當然得是現金。耗子……蝙蝠的信譽一向不怎麼好。我能相信一隻蚊子打包票今晚不吸我那蒼老的血,因此就不下蚊帳好讓更多蚊子聚餐嗎?相信那明兒一早我準得滿頭包!”
她的臉在我毒舌的隱喻下一陣紅一陣白,“你的血令蚊子都感到惡心!”
“如果蚊子有求於我呢?”
“那第二天,你皺巴巴的老皮下隻剩下一把骨頭都算幸運的啦!”她掏出一枚水晶坦特(1水晶坦特=200金坦特)甩到我臉上,不輕不重地掃了我一耳光。我彎下腰,笑眯眯地說:“那……謝謝惠顧了!”
“200金坦特,三個問題。”她舉起白蔥似的三根修長的手指,我注意到她的指甲很長,但是,整齊幹淨。
“快問,親愛的。”
“第一個問題:你知道賢者之石吧,它是我們血族夢寐以求之物。借助它的力量,我們能得到一直向往的陽光……但是,那些該死的,血統純正的巫師不肯透露法陣的秘密給我們,而,我們的活體實驗也屢次失敗。我們的預言師凱瑟琳•伊麗莎白,她是68歲時變成吸血鬼的,現今已經活了33個世紀,合3000多年,她告訴我們,梅林的女性傳人,同時也是同名者的女巫梅琳的血肉可以喚醒其中一塊賢者之石。但她卻失蹤了,我們好不容易找到她,您又幫助她離開了,伊瑟林夫人,這是重罪。但我還是給了你,你想要的200金坦特。我相信你不會令我失望的,你能告訴我,秘道通往哪裏嗎?”這段話以難得的血族貴族禮儀說出來,那種虛與委蛇的語氣使人心底發寒。
“秘道有很多個出口,那是我祖母研究的。”我說,“相當古老的空間法陣。但……我並不是巫師,因此,我隻能說,它可能通往任何地方。”
那雙魚似的紅眼睛盯了我好一會兒,半餉她點點頭,“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而且你本人似乎就對那個通道很忌諱。好吧,是個好借口,你這老……東西。”她咬牙切齒的,然而那飽滿圓潤的輪廓卻不見一絲刻薄的痕跡,即使她齜牙咧嘴的樣子,也不使人覺得難看。
她是個變化多端,令人難以側目的……華麗的‘年輕人’,也許,更該說老太婆。然而,她的外在決定了她的本質不可能太老。二戰前後,有個思想家曾說:
物質決定精神。
扯遠了,不過我相信古老的教義並未失傳,多少能從遺留的文字典籍建築畫卷中得出點什麼。
“第二個問題……”她晃了晃左手手指頭,右手端起酒杯,讓酒瓶子自動倒滿一杯,“酒很好,我很滿意。那麼,第二個問題,我知道你早年參加過巴特律行動,你雖然不是巫師,但你同許多巫師來往密切。其中就有幾個大家族。所以,你離開後以出租房子為生,房客還有不少是巫師。你能提供這些房客的資料給血族公會嗎?你知道,我們想找出另外的賢者之石的法陣。賢者之石一共有七塊,代表著上帝定義人類的七宗罪。很不幸,該隱老祖也被釘死在其中。我不該跟你說這麼多的……但是,也許有巫師受過古老教義的訓練,特別是那些女巫,你能提供線索嗎?請注意,這不是兩個問題。”
“您知道,泄露房客的隱私不是個好房東該有的行為。能換個問題嗎?”我笑了,透過她緊鎖的眉頭,我知道,也許交易無望……
“不行!”果然,“這是血族公會的命令!”她發出尖銳的嘶嘶聲,像一隻隨時準備攻擊的吸血蝙蝠——也許,母蚊子?
“我是有幾個女巫客人,但是半個月前她們都搬走了,也許,我領您到她們曾住過的房間看看?”我嚐試與她談判,並一口喝幹了杯裏的威士忌。頓時,熱辣辣的氣流衝了上來,我咳了幾聲,用手捂住自己蒼老的嘴,防止那烏煙瘴氣的老嘴中吐出唾液或一口濃痰。好好保養,你能活到130歲,托斯(托西亞•安娜•伊瑟林的昵稱)。
她不置可否,但還是隨我站了起來,女伯爵漂浮在離地半米的空中,將雙手交叉在豐滿的胸脯前。我在前頭領路,拄著老舊的拐杖,身後跟著一隻帶翅膀的漂亮耗子。
樓上有三個房間——分別屬於A夫人,L女士和K女巫。
我們進的第一個房間是A夫人的,她是一名年長的占卦師,全名:艾米•艾倫。艾倫夫人最喜歡將房間用巫術擴得很寬敞。此刻,這所房間裏還保留著她溫和的氣息。艾倫夫人留著一頭淡金色的短發,短得還不到耳朵。綠色的杏眼,高挑眉,大耳朵,眉毛幾乎淡得看不出來。她通常不穿巫師裝,而是穿著T恤衫加大兜褲。整個房間就和她本人一樣簡約樸素,隻擺著一架寬1。2米的小床。她年齡不大,可也絕對脫離了幼稚的時期。她35了。一個女人到了這個年齡總該明白一些事理,也就是識時務: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女伯爵仔細檢查,最終確定找不到什麼,才悻悻的跟我走向第二個房間。
第二個房間很特別:它的暫居者屬於炎律宗室的族人。暫居者L女士有一個和撒哈-克魯克人絕對不一樣的名字——林淑賢。整個房間布置得很——用公元前紀年的話來講,很東方。墨竹色的畫壁上題著一句詩,是古詞人納蘭性德的: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但,我隻見過林女士兩次,都是收房租時。林女士46歲,是個長著桃花臉,狐狸眼,墨發烏眼,我常想她的眼睛是不是被油燈熏過……原諒我用這些古東方化的形容詞吧。畢竟,我是老古董了。不要跟一個老婦人計較這些,因為每時每刻,我們都在老去。
而,第三個房間,是的,K女巫:梅琳•卡特亞爾。這個房間被那隻漂亮的耗子徹底搜查了一遍。我都不好意思看她了,因為我怕我會忍不出露出老年人看到年輕人犯錯誤時特有的笑容,而這會惹火她。老年人對年輕人基本都是寬容的,年輕一代的錯誤,我們年輕時也犯過。而且,威士忌女士絕對年輕,至少,她的樣貌能讓人對她寬容。她很年輕,相當年輕,雖然她經曆的歲月磨難一定不比我這個老太婆少。
“這就是我這個老人家的三個房客了……”當她用力關上最後一扇門時,我摸著前額上的紋路總結道。她一臉不信任的看著我。我攤開手:“我能瞞你什麼?反正你該知道,年輕人,我沒有騙你。”
“量你也不敢!”她口氣強硬,顯然有點氣急敗壞的。
我搖搖頭,拄著拐杖往前走,“該問第三個問題了。”
“當然,老太婆。不怕之後我把你處理掉嗎?”她的語氣惡狠狠的,我聽到磨牙聲。
“怕啊,畢竟——我老了嘛!”活的時間不多,因此更加惜命,這是老年人的通病……
“那你知道你該幹什麼嗎?這就是我的第三個問題。”女伯爵以貴族式高傲的姿態拖長聲音詠歎道,那種類似公元紀年中世紀的詠歎調使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沒有說過嗎?我的居所和所居住的這條街是薩爾納帝國,撒哈-克魯克人的帝國複古城鎮中少數幾個重現了公元紀年日不落帝國古老遺風的街道。事實上,撒哈-克魯克人並不是純粹的,用公元紀年的話來講,西方人。就好像炎律宗室族人不是純粹的東方人一樣。這個時代是種族大混雜的時代,當然,除去那些非人種族。非人種族還保留著某種苛刻的潔癖,某種純潔性。不過,水至清則無魚。這就是為什麼人類文明得以延續的原因,即使人類的人口數快要撐爆地球了。
我應該具體講講我居住的老房子,我心愛的老房子,我意識到我可能又要遠離它了,不過我會回來的。房子有兩層,前廳寬大,類似舊紀年的弧形教堂。是的,假如你讀過雨果的《巴黎聖母院》的話。
它是一幢哥特式與巴克洛式風格結合的經典。24扇彩繪玻璃窗上雕有聖母像和一些精致的猶太人的《聖經》中的聖徒像。還有著衣或不著衣的天使群像,珍貴的壁畫和歐式大框畫像。其中有綠林的風景以及沿岸的菩提。俄羅斯伏爾加河上的纖夫正拉著繩索,運架船隻。天頂的圓形彩玻璃是透光的,每天晚禱時都能看到溫柔浮動的月光,而晨禱時則能感到降臨的聖光。屋頂也布滿了壁畫,他們以金色長線隔開,圍繞著中心的圓形彩玻璃,類似法國凡爾賽宮的天頂壁畫。我有沒有說過,那些畫非常大,而且年代久遠,雖然——好吧,才翻修過,為了維持原樣。從屋頂四角垂下24燭燭台掛頂。那些燭台的樣式都非常精美,呈金褐色,美女頭發的顏色。還有我的最愛——大壁爐,冬天待在那兒可真暖和啊。雖然裏麵從沒有燃過炭條木塊。壁爐,在如今的時代已經失去了它最基本的功能。我在它裏麵裝了暖燈,看上去不倫不類的,但我仍是傳統的維護者。羊絨地毯鋪就在奢華的地磚上麵,地毯上東一本西一本的堆著發黃的雜誌報刊和開裂的古籍。但,我喜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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