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8226 更新時間:15-08-22 14:41
第二十六章
“為了響應學校領導的要求,也為了讓我們的同學們體會到班級團結的力量,我們特意舉辦了這場拔河比賽,此次比賽我們本著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剛剛我們經過了緊張而激烈的比賽,最終經評委們一致打分,我們的比賽結果已經出來了!下麵,我宣布此次高一年級拔河比賽的最終成績。”年級組長劉老師----也是大家私下親密稱呼的“冬瓜”,在台上宣布著比賽結果,台下全年級的學生和老師都在拭目以待著。
毫無疑問,每次比賽的第三名是不需要太多猜測的,或者說關注度本身並不高,況且像拔河這樣勝負明顯的比賽,比賽結束的一刻本身就向比賽雙方宣告了勝負,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過讓人關注的還是冠軍和亞軍,或者說更多的人想看看296和297這兩個平行班究竟鹿死誰手。
“好了,現在我來宣布比賽第二名,”冬瓜看了看下麵期待的眾多麵孔,“第二名是----296班,第一名是297班。”
幾乎在“296班”這個詞脫口而出的同時,下麵就開始炸鍋,後麵那句第一名都被下麵的聲音完全淹沒。
“憑什麼是297第一?我們班不服!”下麵開始有人叫嚷起來,卻被領導和老師們的沉默和退場無情地忽視。
“怎麼我們班就不能是第一?奇怪了,你們班第二就不服氣了?那還有的班連前三都拿不了,第二不錯了。”
我們班和對方班裏的人開始互相叫囂起來。
“不就是因為你們班裏有好多有後台的學生在嗎?”我們班裏的一個戴眼鏡的女生---徐倩霸氣地說了句,“什麼校長家兒子,教導主任女兒,老師家孩子之類的,說白了也是評委老師們打得人情分,有什麼意思這樣的比賽,假不假?!”
“是你們班中途在拔河隊伍的最後加了兩個人,別以為我們班不知道,我們派人數過人數,當時你們班的人數和我們班根本就不均等,人數上作弊都贏不了,還好意思在這兒說!”297的一個男生站出來說道。
“喂,許嘉誠,你身為你們班班長,你怎麼好意思這樣胡說八道的?”身為296班長身份的袁一一也不甘示弱地站了出來,“你今天最好把話說清楚。”
“切,你問問大家是不是?”許嘉誠似乎是蔑視一樣,覺得袁一一的話說的很蠢笨。
“我們當時數過你們的人數,你們在第二輪拔河的時候加了兩個人!”297的兩個女生出來作證。
“我們班根本就沒有,當時我們全班都在拔河,哪兒還有多餘的人加進來?!”徐倩據理力爭地說著。
“現在你們當然不會承認了,但不管怎麼樣,你們班就是加了人數也是輸了,這是事實。”許嘉誠吵著。
“你們班比賽前第一個人站的地方根本就是超出拔河線的好不好?明顯就是作弊!而且你們班最後一場站的場地地麵粗糙,我們這邊的場地光滑,根本就定不住腳步!”徐倩頓著頭喊道。
“少扯,找不到理由就用什麼場地問題說事兒,物理學瘋了吧你,你怎麼不說研究一下摩擦力大小?!”
“我問你們,”袁一一說道,“第二場交換場地以後,你們是不是也輸了?!還不是因為第二場的你們所站的場地光滑嗎?根本就是你們班碰巧在粗糙的那半麵場地比了兩次,自然就贏了,根本就不公平!”
其餘班的人一邊看著這場熱鬧,一邊評頭論足地說著自己的看法,還有不知情的在聽著知情的人生動詳細的講解。
終於在雙方不可開交的狀況下,唯一能夠平息這場紛爭的兩個關鍵性人物出現了----自然是兩班的班主任老師。韓老師和成老師擠進了人群,各自攔在了兩班的最前麵。
“幹什麼呢?!簡直是丟盡了重點班的臉,都回去!”韓老師厲聲斥責著我們班的人,又拿袁一一作典型說著,“趕緊給我滾回教室去!”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有話平心靜氣地說,散了散了,不要吵了。”相較之下,297的成老師則是笑容滿麵地勸和著自己班的同學,示意班長帶著大家上樓,末了還和周圍圍觀者們笑道,“好了,都散了散了吧,趕緊都回自己班上晚自習。”
於是,一場拔河比賽,在我們班人嘴裏被說成“烏煙瘴氣”,在297班人嘴裏則被稱作“無理取鬧”,最後落下了滑稽的大幕。
“今天的比賽以後都不許再提了,不管拿了第幾名,我要說的是,你們的表現相當不好!”回到教室韓老師就開始板著臉對我們進行思想教育,“你們這是在破壞兩個班的關係,我們要的是良性競爭,你們這樣以後讓我和成老師怎麼辦,我還負責他們班的英語,成老師還要負責我們班的語文,你們以後不要學了啊?袁一一你給我出來,其他人安靜上自習!”
第二天語文課,成老師進了教室笑眯眯地看著我們,可不知道為什麼那種笑容總是讓人覺得很做作:“我們同學們也要冷靜一下,雖然我身為297班的班主任,但我負責你們兩個平行班的語文課,畢竟我們296和297是年級最優秀的班級,鬧這麼大的事情,讓別的班看了都是笑話,總歸不好對不對?”
“成老師,你這話就不對了,你的意思是我們班和你的297班貽笑大方了?本來在背後做手腳的就是297,不是我們296。”教室中央一個座位上的短發女生站了起來,椅子腿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讓人心裏聽了發毛、發慌。
“不是,徐倩,你聽我說,”成老師還是保持著一向的和顏悅色,像是在維持歐洲上流社會的高貴風範一樣,“我們296的同學都聽我說,本身比賽這個東西呢,重在過程,結果並不重要,況且拔河比賽是為了加強班級團結,我們不能變了味道,對不對,我相信咱們班同學都是聰明人,坐在這個教室的人都聰明,能明白這個道理。”
“讓比賽變味的不是我們。”徐倩還在夾槍帶棒地說著。
“行了,別說了,成老師是297的班主任,再說下去也說不出個長短,沒必要多廢話了,不值。”喬雪航的同桌突然懶洋洋地拖長了說話的口氣,滿不在乎的措詞中擠滿了瞧不起和嘲諷的感覺,大家都聽得出來這是在變相地給成老師難堪。
可成老師偏就沒有聽出來,反倒是喜上眉梢地說道:“還是我們的謝輝軒同學懂事理,那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趕緊上課吧,以後我們兩個班要共同進步,多在學習上比賽。”
“切,她定力真夠深厚的,被說成這樣都能擠出笑臉來,我不相信謝輝軒的話她沒聽出來什麼意思,故意裝的吧,夠淡定。”安藝彬偷偷和我說了句,臉上也露出嘲笑的表情看著講台上那個鄰班的班主任。
我也隻是不出聲地笑了一聲,沒再吭氣。
“昨天放學一一姐和我抱怨了一路,說韓老師說他身為班長帶頭起哄,除了不勸架還當眾吵,為了什麼表麵班級形象都不維護班級利益。”安藝彬繼續偷偷和我說著。
“這也難免,班長本來就容易受氣,況且作為兩個班的代課老師,韓老師也不好說什麼,隻能是對外委屈我們自己班的人,這樣才不會讓別的人包括297的人有什麼說辭。”我看了看袁一一的背影,又看了看講台上寫板書的成老師。
“唉,老韓也真是的。”安藝彬搖搖頭,拿起了黑色的中性筆開始抄著黑板上的粉筆字。
“在這裏,有一個賓語前置現象,‘宋何罪之有’,也就是‘宋有何罪’,類似的還有成語中我們常說的‘唯利是圖’……”
教室裏聽到的隻有成老師的講課聲,聽不到的卻是眾多年輕人心裏的不甘和憤懣。
----恐怕老韓在隔壁班上課也是這樣的吧。
“體育課多半又是自由活動,準備幹什麼?”安藝彬聊賴地下著樓梯。
“想打羽毛球。”我自嘲地說著,“我是運動白癡,除了跑步,球類運動就隻會一個羽毛球了。”
“彼此彼此吧,那就去打羽毛球吧,我去器材室拿拍子和球。”
“一起去吧。”
“打羽毛球還是初三的時候才開始的。”我想著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時光。
“別人教的?”安藝彬彎腰挑著合適的球拍和羽毛球。
“也沒有,自己打著打著就會了,後來就每次下課都和同學打,十分鍾都不放過。”我笑道,似乎用這樣的表情刻意強調自己已經釋然。
“那以後我就預定你了,和我打羽毛球。”安藝彬拿著拍子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腦袋。
“沒問題,不過我提前聲明,打的不好不能怪我。”
操場上永遠都有一幫熟悉的身影,迎著陽光的金粉,展露著汗水瑩瑩中讓人浮想聯翩的健壯體魄,女生們總是喜歡看到男孩子在籃球框下跳動的姿態,就像男孩子總是熱衷於看到女生們在清風中揚起黑色發絲的那一刻。看到男孩子在汗如雨下的時候毫不收斂地脫下球衣光著上半身繼續打球時,總可以讓女生們花癡好久,就如同男孩子們總是在看到電影中女生濕漉發絲沾肩,薄衣出浴時想入非非一樣。
每個班都有那麼一群對籃球抱著最大熱情的男生們,結成了這三年來最鐵最具戰鬥力的隊伍,就像是革命時期的戰友,課間、體育課、周末,形影不離,這是學生時代最幹淨、最仗義的兄弟情義。
就像初中的歐陽、杜濤和邱傑,在新的班級,毫不意外地看到以班長袁一一為首,包括謝輝軒等一大幫高高低低的男生們,大家誌同道合,大家熱血沸騰,大家心潮澎湃,一個小小的籃球,就能讓所有雄性動物的天性在同一時刻盡情發揮,就像數學中的一個圓,可以把所有的知識諸如函數、幾何、方程全部囊括其中。
同樣的,每個班都有那麼幾個個例----毫無疑問我和安藝彬屬於這個隊伍,不需要在乎周圍人怎麼想怎麼看,嘲諷運動白癡也好,說我們不合群也罷,我們隻是有著自己喜歡的生活。大概正是因為這樣的人為數不多,所以同在一個班的總是更容易惺惺相惜。
“打的還不錯嘛,你就是謙虛。”安藝彬揮動球拍接著我發過去的球。
“你也不賴啊,看來我們還是蠻可以合作的。”我故意發了一個重重的球過去。
“那必須的。”安藝彬撿起了地上的球,轉頭看了看籃球場上跑動的人影,又看看手上的羽毛球,“這球的質量不好,打兩下就開始掉毛。”
“嗯,我以前初中打的時候也常有,羽毛球換了一個又一個的,特別不耐用。”我看著他用手指捋順球上淩亂的羽毛。
“你以後想過做什麼嗎?”隔著球網我看著出汗的安藝彬。
“從事動漫方麵的吧,我一直畫畫的,這麼多年也沒斷,想考藝術類的學校。”安藝彬發了一個標準的高遠球。
“年輕人,有目標有理想啊,不錯,好好幹吧,我看好你噢!”我笑著把球打了回去。
“你呢?”
羽毛球在我們之間飛來飛去,每次接觸球拍都會靈活的掉個頭,旋轉著朝著另一個方向義無反顧地飛來。
“走一步算一步吧,其實從初中開始就喜歡老師這個職業了,大概是受班主任的影響吧,我喜歡把知識教授給別人的快樂,對我而言那是種享受。我還想寫書,對了,到時候如果我寫成了,交給你來出版成動漫好不好啊?”拍子揮出的同時,可以聽到風的聲音,像是刀片劃破了紙張的哀號,又像是玉手掀開珠簾的溫柔。
“行啊,我就坐等你的大作了,文學家。”
“能不能不刺激我,藝術家?”
羽毛落地,直到鈴響。
“唐芮也慢慢和我們聯係的少了,那次在樓道碰到她,和她們班的兩個女生在一起,看樣子是新朋友。”喬雪航偶爾在下課的時候來我的位置坐一坐。
“大家都是一樣的。”我敷衍地回答著,老實說,可能是出於長大的緣故,高中談戀愛的學生不在少數,而流言蜚語也容易在孤男寡女之間滋生,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我不得不承認,自己開始有意識的躲著喬雪航,至少和女生的交往做到人人平等,而不會優待於誰。
“這個月月底學校藝術節,我想起來初中你們排的那個小品,那時候真好。”喬雪航絲毫沒有覺得我態度上的細微轉變。
“嗯,可惜現在人都散了,不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人嘛,總要向前走,誰都不能陪誰一輩子。”
“嗯,這句話我愛聽。”喬雪航笑道,“生活要積極點兒。”
“可其實,我還是害怕分散和離開的,曾經我還天真的想,為什麼就不能初中高中大家都在一起呢?小學可以在一個班一口氣讀六年,為什麼初中和高中就不能合並成中學,大家也一起在一個教室一口氣讀六年?”我被自己的可笑逗笑了,嘴角露著無奈而不自然的弧線。
“你看你,你有時候就是太消極,生活不夠樂觀,多愁善感是女生的天性,沒想到你也好這個。”喬雪航故意打趣地說著。
“所以我才喜歡看《紅樓夢》那樣的悲劇小說。”
“說不定是你看了那樣的書之後反倒把你影響了。”喬雪航像是說客一樣地問了一句,“難過是一天,高興也是一天,為什麼不選擇高興地過呢?我就覺得那些悲情的人是自己為難自己,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何必呢,何苦呢。”
我笑而不語,這麼多年下來,喬雪航還是那麼陽光,即便在當初被歐陽和饒詩曼傷害的時候,也不曾有太多的傷感,依然對生活抱著希望,對悲觀嗤之以鼻。反觀自己,這麼多年過去,也沒變,還是那麼憂傷,隻要趙之岩一個人,就把自己的生活徹底搞垮,活著隻是出於自己怕死,出於親人還在這兩個原因,後者聽起來算是高尚,前者則顯得窩囊。
“你又來李之琰這兒,說吧,你們倆什麼關係啊,不會是地下戀情吧。”謝輝軒猛地拍著我的桌子,拷問著我和喬雪航。
“胡說什麼呢,你這個‘哪高呀’。”喬雪航也拍了一下桌子,忍著笑容瞪著他。
末了,喬雪航又一個人“咯咯”地笑出聲來,和我說道:“你不知道,我們幾個人給謝輝軒起了個外號,叫‘哪高呀’”
“哪高呀?”我看了看謝輝軒無奈地表情。
“前幾天在英語書上看到名古屋那個單詞,諧音特別像‘哪高呀’,當時我就想到他了,人長得這麼瘦,又不高。”
我也跟著笑起來----謝輝軒的確不算高,這一點和那些同樣愛打籃球的高個子們比起來,確實是一個特例,再看看那張幹瘦的臉,就像是被人虐待一樣,或許正是這種苗條到不可思議的身材,更顯得他打球時要靈活些吧。
“你懂什麼,男孩子發育晚,以後還長個子呢,你們女孩子慢慢就不長了,怎麼學的生物!”謝輝軒故意用手指推了一下喬雪航的腦門,笑道。
喬雪航輕輕拍了一下桌子抗議著,在座位上抬頭看著站在地上才比自己高的同桌。
“我要是站起來,你還得抬頭看我呢!”喬雪航撅著小嘴,故意賣萌地說著。
“靠,我最受不了別人這樣了,尤其是女的,說話這麼嗲。”謝輝軒用手捂著自己的臉,朝我這邊說道。
“她是故意的,平時她才不是那種賣萌的人呢。”雖然我不打籃球,卻和謝輝軒的關係很好。
“喲,我這兒人不少啊。”安藝彬從教室後門走進來,坐在了我旁邊。
“安藝彬,老早之前托你畫的畫,畫哪兒去了?”喬雪航質問著他。
“下周一就給你啊,急什麼。”安藝彬的性子就是這樣,永遠都穩穩地,慢慢地,一點兒都不急,和喬雪航的急性子恰如針尖對麥芒。
“人家藝術家是太忙,沒工夫,對不對啊?”我故意打趣地說著他,眼睛卻看向喬雪航,餘光裏看到安藝彬哭笑不得地眼光投向我。
“文學家,你是想怎樣啊?”安藝彬笑嘻嘻地伸手摸著我的腦袋。
“沒怎麼啊,實話實話嘛,藝術家認識的人多,事情也多,對了,要不要以後給你安排個日程表啊?”我繼續開著玩笑。
“行行行,我嘴笨,說不過你。”安藝彬反而笑的更來勁兒了。
“你別想說過李之琰,他這張嘴,現在變得越來越厲害了。”喬雪航笑道。
“哪有,”我看著安藝彬,“小偷從來不承認自己是小偷,嘴笨的從來不承認自己嘴笨,承認的都是深藏不露的。”
安藝彬近乎抓狂地搖著頭,然後反複摸著我的腦袋。
“李之琰,門口有人找你。”
我應聲出了教室,是福國昶。
“大耳朵,你怎麼來了?”我又準備去摸他的耳垂,卻被他早有防備地用手捂著。
“這周六我們去東家家裏玩兒,一起去吧。”福國昶胖胖的身子和圓臉就像一個小寶寶直接長大一樣。
“譚莊曉夢?”我想到他的家和趙之岩媽媽的家是上下樓,再加上,盡管之前和他有過幾次交往,但我心裏還是沒有把這個人當做是很親密的朋友看,至少和喬雪航、安藝彬、謝輝軒的地位不一樣,更不要說和福國昶這樣的發小相比了。
“嗯,他叫我和胖大海幾個人一起去,說他姐姐和他媽媽給我們做好吃的。”
“還是算了吧,你和林海晨去就好了,我不去了。”我推脫著。
“可他點名說叫你去了。”
福國昶這句話讓我一時有些吃驚,人總是這樣,發現自己和對方的想法不對等時,總是會有些驚訝和不安。
“好了,就這麼定了啊,周六你先來我家,然後我們一起去他家裏。”
“可他家人我都不認識。”我還是想用借口當做自己推辭的擋箭牌。
“我們也不熟啊,隻是見過他家人幾次,沒事兒的,我先回去了,到時候聯係。”
夜的光華可以讓所有白日浮躁的事物趨於沉澱,在靜謐和詭異中悄悄發酵,讓每一顆日間忙碌到死晚上卻寂寞無聊到吐的心在一聲聲無奈地歎氣聲中慢慢沉睡,沉睡,沉睡……
“李之琰你他媽的就是一個賤貨,活該你沒人愛!”一個不認識的人在人群中指著鼻子罵著。
我隻是低著頭,沒有哭,也沒有說話。
“你給哥閉嘴,憑什麼這樣說他!你算什麼!”幾乎是很短的時間,一個人影從我身後閃到了麵前,聲音聽起來那麼淩厲。
幾乎是潛意識作祟,我抓住了這個人的衣角,同時探出腦袋看著他的側臉----沒錯,又是他,第二次----第二次夢裏看到他----譚莊曉夢。
莫名其妙的夢到,他就像是一個不速之客,無端地闖進我的夢裏,兩次。
每次做夢以後,醒來身體並沒有因為睡眠得到該有的放鬆,反而是徹底的疲累。
“又做夢,累死了。”我懶懶的抱怨著,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刷牙,洗臉,看著鏡子,淩亂的頭發在梳子的整理下慢慢條理,如果人事像梳頭一樣簡單就好了。
今天,我還記得:周六。
----一個獅子座的趙之岩已經讓我夠受的了,所以,不能再和獅子座的有牽連,不能再和姓趙的有牽連。
----我心裏對自己發誓,但不像初中入團那樣心潮激蕩,反倒是出奇地平靜。
“couldthisbelovethatIfeel,sostrongsodeepandsoreal…”手機鈴聲響起的同時,都不用看來電顯示的號碼也能知道是福國昶打來的。
“唔…”我嘴裏塞著吃了一口的香蕉。
“你幹嘛呢,說話聽不清楚。”福國昶還是那樣慢吞吞的聲音。
我咽下嘴裏柔軟的香蕉:“我在吃香蕉,正在往你家樓下走,馬上就到了。”
“好,你先上樓到我家吧,時間還早。”福國昶交代著。
“行。”我進了一樓的樓梯口,向著五樓爬去。
從幼兒園到小學,幾乎經常來福國昶家裏玩兒,每次放學總是不按時回家去,而是跟著福國昶到了他的家,兩個人先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作業,對於一向被語文老師表揚的我和一向被數學老師誇讚的他,兩個腦袋總是可以在這種情況下互補,然後把語文數學通通搞定,開始折騰他臥室裏的各種小東西和小物件,還會在每晚特定的時間段不忘了打開電視看動畫。
盡管初中開始很少再一起玩兒,但此刻眼前的這扇防盜門還是和以前印象中的一樣,變了的是兩側新貼的紅色對聯。
“進來吧。”福國昶從鞋架上拿出了拖鞋,一麵朝裏屋說著,“媽,李之琰來了。”
“李之琰來了啊,好久都不見你了。”在我換好拖鞋的同時,楊阿姨從裏屋走了出來。
大臉盤、發暗的膚色,加上一頭紮著頭皮筋卻依舊蓬亂的發絲,是楊阿姨多少年以來永遠不變的容貌,在她身上,總可以看到最普通最平民化的家庭婦女形象。但這並不代表楊阿姨沒有文化,相反,懂得養生之道的她還總是堅持數十年如一日的定時活動:每天早上到早市買菜,以及早晚不落的體育鍛煉。
“嗯。”我笑著承認道。
“不用換拖鞋也沒關係的,直接進來好了。”楊阿姨笑道。
“沒關係,鞋子髒,還是換了吧。”
“前幾天在早市上,我還碰到你奶奶和爺爺呢,我還說怎麼好久都不見李之琰了。”
“我昨天下午在路上也碰到你媽了。”福國昶補充了一句。
“嗯,我聽我媽回來說過。”
“以後還和以前一樣,常來玩兒才對。”
我露著笑臉答應著。
“福國昶總是跟你去你們家裏吃飯,我都不好意思了,經常也和福國昶說,什麼時候叫你也來吃頓便飯。”
“沒什麼的,以後有機會我一定來。”我嘴上這麼說著,但事實上從小到大,到別人家裏做客一直就是讓我不習慣的一件事。
“走,先進我臥室裏吧,”我跟著福國昶進了另一個房間,“東家那個懶豬,肯定還沒起床。”
“這都十點鍾了。”我看著胳膊上的手表。
“他特別懶的,你都不知道,天天睡懶覺,我和胖大海周末叫他去網吧玩兒,每次都磨磨蹭蹭,別看他人長得帥,其實生活特別萎靡。”福國昶每次臉上豐富的表情和擠眉弄眼都會讓我笑個不停。
“萎靡…”我強調著這個詞。
“新買的手表?”福國昶看了看我的胳膊,“你怎麼不買那種布帶表鏈的手表了,改買橡膠表鏈了?”
“以前是常買布帶的,但是夏天發現帶著難受。”
“這種橡膠的夏天戴著,手腕的地方一樣很熱的。”
“沒辦法,我習慣戴手表了。”
“初中開始到現在,你換的手表可是不少了啊,每次見你手表都不一樣。”
“果然是看柯南的人,這個都觀察的出來。別提這個,一提這個我就覺得,我肯定是天生克手表的,每塊手表在我胳膊上呆不過兩個月就壞了,而且還都是壞的不可修複,搞得我換了好多手表,初中我們班裏好多人都以為我們家是賣這個的。”我看著自己手上藍色背景的米奇手表。
“你還是喜歡這種卡通手表,我倒是更喜歡那種石英表。”
“我不喜歡,太大人氣了。”我轉移了話題,“對了,說到柯南,現在演到哪兒了?”
“今年剛出來的劇場版你看了沒?《紺碧之棺》,也叫《蔚藍色的海盜旗》,第十一部。”
“前幾天剛看了,自從九月份我家裏買了電腦以後,我就趕緊把所有的劇場版好好看了一遍。”
“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出發吧,路上慢慢說。”
告別了楊阿姨,和福國昶一路討論著各種看動漫的心得體會,以及其中故事發展情節的內幕和走向,再次停下腳步的時候,我才注意到自己又站在了這棟久違的居民樓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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