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

正文  第一章

章節字數：1629  更新時間：15-03-21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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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喬悄是個沒人要的孩子。

    喬悄的母親是鄉下的一個打工妹，名叫蘭英，在工地上上班，每天早六點，晚七點。搬磚，篩沙，從早到晚，早出晚歸。大概因為是從鄉下來的，習慣了勞動，很勤快，動作也麻利。幹起活兒來，一點兒也不含糊，總是第一個來，最後一個走。下班以後，走半個小時的夜路，搭一小時的公車才能回到自己租的小屋。工資不高，也十分節儉，日子過得緊巴巴，但性格堅韌，勤勞又能吃苦，很快被包工頭看中。

    包工頭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時常在工地上走動，時間長了就注意到了蘭英。他已經是不惑之年，卻遲遲未能當上父親，為此常與妻子吵鬧，又因賺得了幾個錢兒，外麵養了兩個，但是依舊沒有孩子。自從把目光移到了蘭英身上就再沒有挪開過。

    蘭英是讀過小學的，但是因為家裏窮，既要種莊稼又要帶弟弟這才不得不輟學。所幸認得幾個字，又在外麵工作了一年多，人也開朗了些。起初對這個包工頭還沒什麼打算，後來幾次接觸下來，發現這人挺好的：在下雨天的時候借把傘給自己，中午躲在陰涼處啃饅頭時，給自己端來了一杯熱水，晚上還總把自己送回家，說什麼女孩子一個人不安全。

    幾來幾往，兩個人好上了。不久，有了喬悄。原本包工頭是很高興的，可後來自己的妻子也懷了孕，他就開始琢磨，是不是該把蘭英肚子裏的孩子處理了。

    這事幾拖下來，錯過了好時候，沒辦法，隻能生下來。但是，那時候，包工頭已經不見了人影。蘭英一個二十不到的小姑娘哪兒能承受這些，聽了工地上大嬸兒的話，把孩子扔在垃圾桶旁邊。倒也良心未泯，在衣服裏放了點兒錢，希望有好心人收留。

    老孫是在喬悄被放下三個小時後出現的，他腦子不好，有精神病，見著地上一個娃娃，還吐著泡泡衝他笑，他也沒頭沒腦的跟著笑了。於是，等自己翻完垃圾桶以後把喬悄也抱回了家。

    說是家，其實就是天橋下用塑料袋子和紙殼子鋪成的床，一個天橋下有十幾個這樣的床，都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樣子。

    那些同伴們起初並沒有注意到喬悄。

    老孫是兩年前來這裏的，他出身在小康之家，父母是工人，姐姐是教師，自己又是個高中生。工作好找，人也好看，很有人緣。談過一個女朋友，把人領回家，父母看不上，硬是要他分手，他不肯，拉著姑娘就在外頭過。但姑娘不是個省油的燈，常在外麵招蜂引蝶，勾三搭四，沒多久，兩人就分了。

    分開以後，老孫就回家了。二老見他打擊不小不忍心再說他，隻讓他好好休息。沒多久，老孫開始犯病。時常大喊大叫，行為舉止十分可怕。他父母、姐姐把他帶去了醫院，一檢查，果然是精神病。

    一開始，母親還十分心疼他，辭了工作在家照顧他，久了，累了，也崩潰了。誰能受得了他成天的發瘋，最後送去了精神病院。呆了不到兩個月，跑了出來，在街上流浪，成了乞丐。

    晚上睡覺時，老孫把從垃圾桶裏翻到的毛衣搭在喬悄的身上。夜裏風大，他抱緊了喬悄，兩個人都沉沉的睡去。

    半夜，被一陣哭鬧聲吵醒。他的夥伴們吃驚的看著他懷裏的孩子。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裏有不安的驚恐和未睡醒的朦朧。

    都知道老孫腦子不好但是心好。

    以前也是從垃圾桶裏撿回來一個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是四隻小貓崽，剛剛出生的樣子，眼睛都還沒有睜開。

    老孫見了高興的蹦躂了一下午，後來又在垃圾桶裏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些牛奶喂給小貓崽吃。大家夥兒也都高興，都是窮人，養個寵物，偶爾逗樂，冷時還可以抱著取暖，本該是多好的事情。

    有一天老孫從垃圾桶裏翻出了些肉，沒舍得吃，全給了小貓崽。哪曾想，小貓崽吃下沒多久，就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四命嗚呼了。老孫大喊大叫，又哭又鬧，好幾人才把他製服，還用繩子把他拴起來，過了好幾天才緩過來。

    這回又撿了個孩子回來。貓崽命不值錢，可人命就值錢了，別又吃了抹了耗子藥的肉死了，那就是造孽。

    大家夥兒幾番商議，終於在老孫睡著時，把孩子抱走，給送去了救助站。老孫醒來時不見了孩子，果然又是一番哭鬧，狠狠的折騰了一通，最後從天橋上摔下來，把自己給折騰沒了。

    喬悄則被送去了孤兒院。

    喬悄才出生，細皮嫩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隨了他媽，看得孤兒院的人都對他十分疼愛，這一來就過了三年的省心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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