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孤帆遠影

廣陽城篇  山頂

章節字數：1270  更新時間：15-06-12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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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葉孤瀾就孤身到了城外。廣陽城四麵環山，山體高大，阻擋了寒氣，因此即便是冬天也不會過於寒冷。山脈大多連綿起伏，清晨的霧氣籠罩山巔，黛青之色隱藏在一片乳白之色中，深淺交替的世界，仿佛山水畫中的簡筆畫。

    葉孤瀾沿著一條小路上山，隔夜的露水還未凝幹，腳下的小路泥濘，曲曲折折蜿蜒伸向遠方。樹叢裏堆積著一層厚厚的落葉，樹枝光禿禿的，北風吹過之時，隻看得到左右搖擺。山中淒清寂靜，耳畔回蕩的隻有自己的腳步聲。

    到達山頂之時，太陽已經躍過了對麵一座山，萬丈光芒灑向大地，橙紅的朝雲映照著黛青的山體，深深淺淺的光影交錯，仿佛從中間將山體割裂成了兩半，一半向陽般溫暖，一半背陰般冷清。

    葉孤瀾深吸幾口氣，站在山頂俯視著整個廣陽城，寧靜而祥和的小城，房屋錯落有致，灰牆黛瓦，江南情調。畫麵總是過於舒緩，總該是在小橋水畔排一張案，執一柄扇，聽那白須灰衣的說書生細細描摹一場江湖愛恨，而它本身，並不與腥風血雨相關。

    偏偏有人潑墨，將那一抹留白染成了猩紅之色，這江湖，從來都不太平。

    山頂是一方空地，空地東邊有幾塊大石，可供休憩，想來初春秋之時，到山上遊玩的人必定不在少數。空地之外是一片樹林，樹木大多高壯，此時隻有幾根樹枝上孤零零地飄著一兩篇枯葉。地上倒是堆積了一層落葉，太陽一照，散發著淡淡的黴氣。

    “誰？”葉孤瀾一個警覺，忽的轉過身去，背後仍舊是一方空地，陽光傾斜地打在地麵上，裹挾著一層淡淡的溫暖光澤。剛才的那種感覺太過強烈，後背脊梁骨的位置好像被一片落葉輕輕劃過，帶著陣陣的麻意和寒意，心裏明明是排斥，卻無法出手——來的太過猝不及防，僅僅是稍縱即逝的一瞬間。

    他心裏起了防備，側著身體，小心地往空地邊緣挪動，雙眼時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他緩緩地到了邊緣，沐浴著晨光而蘇醒的廣陽城仍舊是與世無爭的恬靜。他又仔細地環顧起四周，一口氣還未舒出，心中又起了警備。

    他記得很清楚，那幾塊大石頭，明明是靠近空地的東邊，如今卻移向了樹林的外邊。更讓他感到吃驚的是，那麼大的石塊，在瞬間移動的時候，居然未發現一點的聲響。

    他暗暗地握緊拳頭，盡量壓低腳步聲，方才那種感覺再次襲來，隻是這一次，劃過後背的更像是鋒利的針尖，緩慢地移動，帶著些微入骨的痛，葉孤瀾握緊長鞭的手不自覺地就鬆開了。那種疼痛蔓延至心口，就成了恐懼，得而複失的恐懼。

    葉孤瀾閉緊雙眼，深吸一口氣，不過是吐氣的一瞬間，背後一陣淩厲的風刮來，帶著不可抵禦的寒意。葉孤瀾還未來得及躲避，對方已經站到了他的麵前。手中一片枯黃的竹葉，竹葉上幾滴新鮮的血跡。

    男子身著一身的黑衣，頭頂的帽子直接與衣服相連，仿佛鬼魅。臉上畫著戲文中的臉譜，多種顏色混雜在一起，妖冶得觸目驚心。他輕蔑地看了一眼葉孤瀾，伸出舌頭將竹葉的血跡舔幹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扔出竹葉，自葉孤瀾腹中穿過，緩緩飄落到地上。自始至終，葉孤瀾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葉孤瀾踉蹌幾步，跌坐在了地上，痛苦地喘著粗氣。對方的招式雖然狠毒，武藝也遠遠在自己之上，但他幾乎可以確定，他並不想要取自己的性命。眼前所見的一切開始旋轉不止，蔚藍的天空逐漸變成了灰白色，直至變作黑暗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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