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傳說

榕城篇  【卷三·沈莫悲】一

章節字數：1471  更新時間：15-04-28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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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榕城·沈莫悲】

    一

    那故事開始時是在榕城的辜月。

    辜月十一，正是寒來暑往的時節。還記得那時剛過小雪不久，榕城雖地處南方，卻也感受到了濃濃的寒意。城中草木枯萎凋零，人們也競相裹上厚厚的冬衣，雖未到深冬，卻已叫人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從旁觀者的角度一眼看去，便是古語所說“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那般的樣子，而此刻萬物也皆顯露出一種衰敗的跡象，卻並不是要沉默著就此消亡，而是安靜等待著開春時分再迎來新的草長鶯飛，落英繽紛。

    十一月叫“辜月”，也有著吐故納新的意思，正是像古人所曰：“十一月陰生，欲革故取新也。”

    而木樂珊與沈莫悲的相遇，便也就在這吐故納新的時節。

    木樂珊如今身懷有孕，許多精力都被腹中的胎兒汲取而去，要她仔細回憶起來也是不容易的了，隻依稀記得相識的那日似乎剛降過一場小雪，小桃在竹居中興高采烈地勸她出門賞雪，她無奈於這丫頭的再三邀約，躊躇片刻還是決定了了她的心願。

    於是便從櫃中翻出許久不曾穿過的雪花襖子。

    那襖子是如雪般的荼白色，分有上下兩件。上身是短夾襖的樣式，如同小背心那樣，是沒有衣袖的。夾襖領口和肩部各有一圈細密潔白的兔毛精致地圍住，起的是畫龍點睛的作用，上身後襯得整個人多了幾分靈動和生氣，卻也並未將木樂珊原本清冷的氣質掩蓋下去。

    而順著視線往下看，便可見同樣顏色質地的棉裙長及腳踝，那裙子也是極為精細的做工，隻見裙身四周呈縱態繡有八條兔絨長邊，與上身夾襖交相呼應，裙擺處又用了褶皺的手法堆疊收邊，用的都不是豪華的材料與華麗的工藝，但細看之下卻總叫人不禁讚歎。

    並且倘若那一套衣裙隻有單調的荼白，未免總也讓人覺得是有些美中不足的，於是製衣之人便想到用鵝黃的絲線從上到下一針一線地繡出了幾叢幾簇的待霄草，那小巧玲瓏的花瓣綻放於潔白清純的衣角裙擺，直教人眼前一亮。

    於是等到木樂珊對著銅鏡端詳自己的穿著都已覺得滿意過後，這才拿起小桃早早地便為她備好置於屏風上的貂絨披風。

    她隻將那披風兩邊撚起向後一旋，正好完全披在身上，接著在衣領脖頸處細致地打上個活結，隻聽得門外小桃又在催促著：“小姐小姐，您可快點呀！”

    知道那丫頭性子急躁得很，木樂珊邊推開門往外走嘴上邊教訓著：“就你最著急，如今在這竹居中住，少了管事丫鬟的管教，還敢催起我來，果真是越發的沒大沒小了。”

    一翻話說得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可聽起來卻是十分寵溺的。

    小桃那時正在竹居台階前的空地上賞雪。雖說是賞雪，但那場雪下得是不大的，隻薄薄的一層蓋住了地麵，遠遠看去銀白色的一片，透出股纖塵不染的潔淨，挪著步子踩上去了，隻聽到“嘎吱嘎吱”的動靜響在耳邊，卻是莫名多了幾分樂趣的。

    而對於竹居來說，這一場小雪帶來的不僅僅是滿目的銀裝素裹，也別有一番風味。木樂珊環顧四周竹林，隻見白雪掩住翠竹根部，還有幾分銀白尚且停憩在竹尖竹葉上，似乎非要弄出些不同尋常的姿態一樣。

    由此放眼望去，便是綠的綠，白的白，雖各有不同，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平分秋色，各有千秋。

    再說小桃那小丫頭聞聲知道自家小姐出了門來，高興地活蹦亂跳像隻新生的小兔兒似的，也顧不上眼前的其他，隻顧朝木樂珊身邊靠攏去。

    木樂珊喜靜，於是愛好寡居。她生性冷淡，不喜人間世故的交往，自從搬到竹居後便鮮少邁出這座院落，更別說參加府中的歌舞喜宴。

    於是在小雪這樣的時節中，可以同樂的夥伴大概也就隻有小桃了。

    木樂珊這樣想著，不免覺得有幾分傷感，然而也就在此時，耳邊忽而一道驚雷轟然響起，她心中一震於驚詫之中急忙轉目朝那聲響看過去，四周卻驀然重歸於寂靜。她怔忪著隻顧茫然望向那吞沒巨響的竹林，目無焦距時隻恍惚見到，一個人影在幽深濃密的翠竹林中一閃而過，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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