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30 更新時間：15-09-02 19:57
鴻搖頭出了去，路過丁老伯與樂歸，樂歸早聽得門內所言，兩腿抖得幾乎站不穩，手也是握成拳。孟誠如風飄過，已令他心如刀絞。為何所喜之人轉眼便已相忘，而他不喜之人卻如拍不走的蒼蠅，樂歸隻覺好累，好累，他見廂房外四下無人，便滑坐了下來。
“沒事吧？”丁老伯瞧一旁的雨已站不住，不覺有些擔憂。樂歸逼回盈眶淚花，微搖頭，坐了片刻又方立起。回走的鴻便見了這一幕，卻沒指責這個異域小廝，隻入門留了一張紙條於桌底。
在城南大街上找到孟誠，鴻告知了阮玉風的事，孟誠正欲狂奔回家，卻被鴻捉了手臂。
“且慢，廂房外伺候的小廝怎是老弱病殘？此事你讓管事重作安排，好在是我發現，若是城主，恐你還得受罰。”孟誠微皺眉，這並非他親手安排，皆是交於佟管家所做。不過也應該不是佟管家安排的，而下他的手下才對。
“我會告知佟管家，讓他另作安排，你且放我回去，玉風怕是嚇壞了。”鴻點頭，這方放開人，瞧人走遠，甚是不懂，孟誠因何變化這般快。
院內石榴紅火，四周安靜，孟誠穿過堂廳，進入後院，阮玉風正在洗菜，牆上坐著一身麻衣，油汁肉末沾滿虯須的五旬老人，老人一手酒袋，一手雞腿，正啃的津津有味。此人便是拜月教五長老方仇。
頭頂一片陰影，阮玉風驚慌站起，見是孟誠，撲倒在他懷中抽噎起來，孟誠擁住人吻了眉心，低低道。
“沒事了，往後家中采辦皆由我去，至少這段時日城中多是非，你還是不出門的好。”阮玉風感到孟誠手臂上加諸的力道，越發安心，隻抬了頭輕吻孟誠嘴角，輕喚。
“阿誠！阿誠！”孟誠捏了他鼻尖一下，耳鬢廝磨道。
“白日不許這般勾引人！”阮玉風頓羞紅了臉，再不敢上瞧孟誠，鬆了他手臂，坐下來接著洗菜。孟誠瞧牆上的方仇，抱拳道。
“此事多謝方長老！”方仇拋了已啃光的雞腿，朝孟誠伸手。孟誠知他是個貪吃貪喝的，便從懷裏掏了一錠銀子扔與他，方仇這方離牆而去。孟誠回身瞧阮玉風洗菜，眉頭越鎖越緊。
墨玉走上大街，入目皆是人海茫茫，那人更是無從找起，隻得閑逛，斜陽拉長了屋影，已是傍晚，墨玉直接回了城主府。城主府燈火通明，白日裏擂台上方的座上貴賓皆在城主府下榻，好在城主府為烏齊墒原將軍府擴建而得，地寬而多院，七進七出，小院各具特色。已為此後改為行宮做好準備。墨玉一路入內，便見皇子與公主在內大門的前庭右側拚劍，太子們在左側石桌上對弈，附近皆站了觀摩者。
三進門內幾位一國之主守著一應茶具品茶，煮茶的是德康午信，墨玉立在外瞧了片刻仍覺無趣，經過梧桐苑時，也不見沈鐵翼，便自個兒回馨苑了，一路暗猜沈鐵翼那廝尋樂歸去了，心底隻堵得慌。
管事廚房，剛用完晚膳，樂歸便遭辭退，佟管家手下的副掌事發了二兩銀子與他。丁老伯本欲力爭，樂歸拉住他黯然搖頭。
城外已下起小雨，樂歸與丁老伯抖開油氈布蓋了馬車，兩人窩在馬車裏等天黑，塞北五月的雨夾風仍是有些冷，丁老伯替樂歸蓋了半床棉被，便自個兒撐了油紙傘到附近串門。一是收集擂台上的詳貌，二來也可吹吹牛或聽別人吹牛。
樂歸坐漆黑馬車內，垂淚低吟。雨催油氈，夜靜貪涼，錦鯉無信，遊魂斷腸，歸言難歸，回望，餘夢遺鄉。
樂歸不知何時睡著，再醒來時，天已大亮。這回丁老伯獨自入了城，他已被調往後廚，起床比素日早，也未驚動樂歸。樂歸拽緊錢袋，披頭散發入了城，找到一家字畫店，走了進去，再出來時已是豔陽高照。
買了酒、肉、幹糧，樂歸回到馬車上，又見士兵在馬車附近走來走去，頗覺煩悶，便揣了幹糧繞道東城外的河畔樹林裏，慢等午後斜陽，落日輝煌。
擂台總是少年天下，朱彥、巴格欽與藍盛天已無心賞，各自在城中閑逛，阿吉納已坐了墨玉的位置，守著擂台。墨玉甚為煩躁，一概不正視人，阿吉納仍嘴角含笑。
德康午信則是出了城，如今鄰邦強大，扶桑內亂已平，仍是有幾股作祟近衛府在暗地籌劃，與樂正候代為結親，他是勢在必行。尚記得東城外有一片林子，德康午信握著黃玉簫徑直入了林，尋了一幽雅之地，橫簫吹奏起來，簫聲低沉雄渾，不遠處，樂歸伸直了脖子循聲望去。
德康午信察覺有人偷窺，停下了吹奏，轉身越過一片矮叢走到樂歸跟前，他錯認了樂歸是女子，湊近，瞧清人才發現是一男兒，且日前兩人尚照過麵。
“我見過你。你是燕人還是大宛人？”樂歸不置可否。德康午信盯著人失笑。
“你是燕人！大宛人麵部輪廓深邃。”樂歸不認得德康午信，也不知此人是否危險，便起身離了去。
德康午信微有些不悅，此人好生無禮，上次問話搖頭，這次更是一字不答。見人走遠，便一時起興跟了去。樂歸察覺身後不妥，回頭便見不遠處的德康午信，臉色一白，暗道此人竟跟蹤他。
樂歸尚記得被一群少年打斷腿的情形，這次對方利器在手，他不敢往下細慮，幾日前雖有因孟誠已得所愛而欲尋死，但今日不成，他尚有事沒交代丁老伯，念及此，隻腳底加快，惶恐前跑。
見人逃跑，德康午信猜是嚇著了人，便止步，立在原處，待樂歸回頭瞧不見人了，這才縱身於林間跟著。
回得馬車上，樂歸這方安了心，隻倒頭便睡。德康午信瞧了城南官道上的木棚，知這少年眼下甚是窘迫。
“將軍！”巴格欽隨侍文書在附近高喊，德康午信瞧了走近的巴格欽，兩人互為敬禮。
“那馬車可是有將軍……”朱彥已跨出城門，便瞧見巴格欽與德康午信站一處說事，巴格欽也是恰好見著他。
“老爺，他們在談論那輛破馬車。”朱彥走近，三國之主互為敬禮，隨從也是打過照麵。
“將軍可是對大燕馬車感興趣？”德康午信失笑搖頭，馬車內，樂歸雖聽不見說話，但察覺附近喧囂靜止。他本欲掀簾，記起丁老伯所說，仍是放了手。
“這附近棚居皆是有錢人家，此後會入戶烏齊墒。”朱彥四下望去，官道兩側，棚戶不見盡頭。
“也算是盡了此城職責而已，沈城主有何打算，朕尚不知。”朱彥謙虛，巴格欽與德康午信淺笑。瞧已近傍晚，巴格欽提議回城主府，三人又一道入了城。
傍晚，丁老伯回到馬車上見樂歸擺了酒肉，笑道。
“你小子總算明白過來了，人活著就這一回事。”丁老伯見酒，那定是飽了也餓，說起話來更是沒玩沒了。酒少，丁老伯吃完肉倒頭便睡。
半晌午已過，樂歸披頭散發入城，人流如潮，更利於他避開先前熟人，偶爾也會去人多的茶館小坐片刻。
五日之後，墨玉手下無人通過，武林爭霸賽已選出了前十名，分別是，武林盟慕容耀輝、遊俠古月、華山派莊友，邛劍山莊蘇向雲，牧野寨司徒狂、花家堡花千帆、藏劍樓姬焚琴，萬因閣易秋陽，梧桐山白嵐，南宮世家南宮敖。
皆年不過三十，男子英姿颯爽，女子閉月羞花，但比之墨玉仍是差了一分。
二日之內，墨玉讓出結親擂台，武林十人爭霸，兩擂台同時進行。
左擂台：慕容耀輝對決易秋陽，易秋陽勝，慕容耀輝對決古月，古月輸。（易秋陽-慕容耀輝）（慕容耀輝-古月）
右擂台：南宮傲對決白嵐，南宮傲輸，南宮傲對決姬焚琴，姬焚琴輸。（白嵐-南宮傲）（南宮傲-姬焚琴）
左擂台：姬焚琴對決莊友，莊友輸。司徒狂對決白嵐，司徒狂輸。（姬焚琴-莊友）（白嵐-司徒狂）
右擂台：司徒狂對決花千帆，花千帆輸。蘇向雲對決古月，蘇向雲輸。（花千帆-司徒狂）（古月-蘇向雲）
左擂台：姬焚琴對決蘇向雲，姬焚琴輸。花千帆對決蘇向雲，花千帆輸，（蘇向雲-姬焚琴）（蘇向雲-花千帆）
右擂台：蘇向雲對決白嵐，白嵐輸。南宮傲對決花千帆，花千帆嬴。（蘇向雲-白嵐）（花千帆-南宮傲）
左擂台：花千帆對決姬焚琴，姬焚琴輸。古月對決司徒狂，古月勝出。（花千帆-姬焚琴）（古月-司徒狂）
右擂台：司徒狂對決南宮傲，司徒狂嬴。白嵐決鬥花千帆、花千帆輸。（司徒狂-南宮傲）（白嵐-花千帆）
武林爭霸最終排名：易秋陽、慕容耀輝、古月、蘇向雲、白嵐、花千帆、司徒狂、南宮傲、姬焚琴、莊友。
除卻前三明名無需武道比試外，剩餘七名皆代親友打擂，其中白嵐與姬焚琴是為己結親，德康午信化名午信、昭武琅邪化為武邪，巴圖邦化名圖邦、阿吉納化名阿吉、藍言均化名藍彥皆為政治聯姻，共十二名參與擂台賽事。
四日內，墨玉也沒讓眾人難堪，使出全力，略勝一招半式，打敗白嵐、花千帆、司徒狂、南宮傲、姬焚琴與莊友，卻是敗於蘇向雲與外來貴賓，場下一片嘩然，至此共有九名參與茶道比試。
茶道比試第一日休沐，墨玉回馨苑，在溫泉池上方淩空打坐。沈鐵翼早出晚歸，最近幾日皆不見其蹤影。墨玉閉目陷入沉靜。
擂台布置也在此日略改。原先判官席在宣布武林盟主為易秋陽後取消，與貴賓台一道被撤至擂台中央附近。桌椅、茶幾拚湊為四級，增添十位。每級設座不超六位。
擂台靠後為國主，其次為皇子、公主，再是五怪、最外沿是武道判官即武林大賽的判官。參與賽事者皆自帶茶具。
茶道比試已做好準備。擂台上除參賽者外的飲茶者皆為茶道比試判官，五怪與諸位國主、皇子與公主皆在其中，足有二十三人之多。
九位參與者，越級方能勝出。墨玉排序最後，最前者為慕容耀輝，慕容耀輝停在第三級，孝仁皇太子提出茶道之最為意。蘇向雲停在第一級。昭武狼邪停在第三級。藍言均停在第三級。易秋陽停在第三級，巴圖邦停在第三級，阿吉納第四級。墨玉暗自驚心。德康午信第四級。古月第二級。
最後墨玉，三拜天地，再拜君師，臉含十方笑意，淩空浮坐，茶具皆不取自來，玉手緩起，揭朱砂水壺，一動一靜直教人目不轉睛。
所搜寒梅雪水自九天入壺，緩蓋。飛一張白絲絹入身側，飄送雨前龍井舒卷葉粒粒或片片於其上，灌入茶壺，壺水嘶然。清洗諸物也是動中有靜，靜中有動，前二排諸人除卻慶陽居皆不由自主前傾。
茶之色香味，也隨墨玉娓娓道來，如可見、可聞、可觸。附近一側的阿吉納也不覺皺了眉頭。沈鐵翼更是在上座鼓足了眼。
巡茶為禮，墨玉隻空運茶壺，由上而下，淩空而巡，茶香四溢，香味獨特，酥爽之極！朱彥直歎，這比之墨玉十四歲時所煮茶高了太多，煮茶已讓人入了仙境一般錯覺。暗道也罷，此後禦書房若得墨玉煮茶，比之神仙也不遜色。
德康午信額頭冒汗。墨玉早起身離座，恭候眾人評級，回過神的各位皆大眼瞪小眼。
“‘古香’帝王茶本無級可評。”朱彥麵無喜色道。巴格欽站瞧了身側人，暗道此廝慣會裝模作樣，卻是會心一笑道。
“大燕皇上還是看好樂正候才是，若他周遊列國，千金煮茶，各國皇族恐要窮瘋了去。”藍盛天大笑，點頭道。
“正有此憂。不過樓蘭仍是歡迎樂正候。”藍言均上前向墨玉行禮，墨玉微笑還禮。他身側，阿吉納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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