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水閣

第一卷【乞丐篇】  【乞丐】無水閣

章節字數：2166  更新時間：15-04-20 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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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司徒雪也如往日在街頭溜達，就見街口處的告示欄邊圍滿了人。她心生好奇，便也跟著擠了進去，隻看了一眼，就慌忙地退了出來，拔起腿連連跑了好幾條小巷，直到喘不過氣來了，才靠在牆麵休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方才的告示上寫的清清楚楚：今有丞相之女司徒雪，因故離家出走，特此告示，如有見人者，即至各地府衙通報，賞銀百兩。告示旁邊還張貼著司徒雪的畫像，真有幾番相似。司徒雪看看自己通身的裝扮，到了豐州城後特地備了幾套男裝，若非熟識之人，並不能輕易認出。想到這，司徒雪不覺鬆了一口氣，便大搖大擺地走出小巷。

    她在小巷內摸索了大半天，也沒找著出去的路，不覺氣極，剛才隻顧著逃跑，現在連路都找不到。此時豐州城正是七月，毒辣的陽光照進小巷，在地麵留下一串斑駁的黑影。司徒雪在小巷裏打了好幾轉，口裏不停地抱怨。她一邊用衣袖抹著額頭上的汗，一邊繼續尋找出去的路。

    也不知到底走了幾條小巷，也不知司徒雪現在站著的地方是不是最開始那一條小巷。司徒雪一抬頭看見一間茶坊的時候，樂得差點直接蹦起來。她扶著牆往那間茶坊走去，黑底金漆的幾個大字——無水閣，在午後的日光浸漬下，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司徒雪站在門口遲疑了一會，一般的茶坊都巴不得坐落在鬧市，這一間倒像是專門挑了個偏僻的位置，好讓人尋不見。她下意識地四處望望，這條小巷早已經遠離了鬧市，連四周的屋舍都是稀稀落落。

    汗水順著兩鬢滑落至臉頰，司徒雪咬咬牙，大不了是家黑店，先討口水喝再說。進去後才發現這間茶坊與普通的茶坊別無二致，正對門口的位置擺放著一張案幾，案幾上一塊驚堂木，往後便是一張靠背木椅，應是說書之人的座位。再後麵是櫃台，櫃台裏站著一位男子，身著灰色長衫，手握狼毫，正低頭寫著什麼。往右便是木階，直通樓上。木階右邊是十幾套桌椅，皆是紅漆，高貴典雅。

    司徒雪正沉思，便見木階之上走下來一位男子，通身的白衣，雙眸如水，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他自高處走來，白衣不染纖塵，像極了九天之上遺落凡塵的仙人。男子走到司徒雪跟前便停下了腳步，問道：“這位公子可是要喝茶？”語氣裏盡是關切，聲音如水般清涼。

    “你這有什麼茶？你看店名都叫做什麼無水閣，到底是有水還是沒水？”司徒雪沉聲道，這些日子浪跡在豐州城，都是以男子麵目示人，這會倒學的像模像樣了。

    男子搖頭輕笑，一舉一動皆是溫文爾雅，舉手投足盡顯書生意氣：“那得看公子想要喝的是什麼茶了。”

    “我要杭州的虎跑泉水衝的霧裏青，那虎跑泉水得是大雪之日冰凍了的冰水，經過九九八十日的風吹，都融化成了尋常的水。再說霧裏青，我要雨水之日的雨水衝刷過的茶葉尖。”司徒雪說的頭頭是道，臨國誰人不知丞相愛茶出了名，司徒雪這些年耳濡目染，也學了個三四成的工夫。她將雙手靠在後背，頗為得意道：“你這有麼？”

    男子微愣，嘴角的笑意卻未褪去半分，他往後退了一步，搖搖頭：“小店沒有。”

    司徒雪擺出一副失望的表情從男子身旁擦過，漫不經心道：“那就來點白水吧，不放茶葉，最好是涼的。”司徒雪自己尋了個座位坐下，百無聊賴地四處打量。那個櫃台裏的男子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在寫字，連正眼都沒瞧過司徒雪。

    “你的水。”一個青瓷紋身的瓷碗被放在了司徒雪麵前，碗裏裝著的清水正不安分地上下晃動。司徒雪皺眉，怎麼聲音突然變了。她一把端起瓷碗，將涼水灌入口中，喝完還不忘用衣袖擦擦嘴，十分滿意。司徒雪抬頭，嚇得往後一縮。

    麵前的男人身著一身的玄衣，連外衫都是黑色。深黑色的腰帶上飾有雲紋，一頭青絲也是用黑色發帶束緊，連那膚色也是偏黑。司徒雪偏著頭看著他，這人。。。。。。是不是見過？男子的嘴唇微薄，鼻梁卻是高挺，一雙眼散發著精明的光，連雙眉亦是如劍般犀利。

    司徒雪自小嬌生慣養，雖未生就一副花容月貌，卻也是見過不少花容月貌，她在腦中努力回想見過的所有人，著實沒有這麼黑的一個人。

    “你要不要留在這裏？”男子的聲音低沉，如同沉沉夜色中一聲淒慘的烏鴉啼鳴，霎時劃破寂靜長空。這人的聲音並不是無法入耳，隻是司徒雪毫無懸念地便聯想到了烏鴉。

    司徒雪睜大眼睛，單手扶著桌子：“啊？”這人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嚇死人。她好歹是相府千金，雖說是流落民間稍顯落魄，也不必來做個跑堂的吧。。。。。。她惶恐地搖搖頭，逃也似的出了門。

    跑了不過十幾步，想起之前迷路的悲慘經曆，無奈地扶額，又走回了無水閣。她還沒進門，就撞上了一堵肉牆。司徒雪一抬頭，對上一張吃吃的笑臉，原來是那個賬房。

    先前還沒覺得，如今麵對麵站著，司徒雪才發現這個男人體型龐大，腰間的肉堆成一團，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鬆垮。他一見到司徒雪便急急說道：“你還沒給錢呢。”

    司徒雪眯起眼，心裏直罵以後出門一定要看看黃曆，這些都是什麼人。她憤憤地扯下腰間的荷包，從荷包裏倒出來兩個銅板，抓起胖男人垂在身側的手，將銅板放在他的手心：“收好！你告訴我，怎麼出這條小巷？”

    胖男人良久都未說話，臉上笑的詭異，一雙眸子如同被罩上了一層灰蒙蒙的霧氣，讓整個人看上去都被陰森籠罩。他吃吃地笑，聲音幽幽然：“來了這，你還想走麼？”

    司徒雪臉上的表情頓時僵硬，嚇得直接將手裏的荷包甩到了地上，舉起雙手，轉身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喊：“鬼啊！鬼啊！”

    胖男人撿起地上的錢袋，呆呆地看著司徒雪的背影消失在小巷盡頭，茫然地搖頭：“算了，你還會來的。”說完便走進了屋子，忽的想起什麼，停下了腳步，脖子往後縮了縮：“鬼？哪裏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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