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水閣

番外  乞丐篇之霍濟文（一）

章節字數：1443  更新時間：15-06-11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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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幫我取下這個名諱之時，是期盼我有朝一日能夠金榜題名，以文濟世。可惜，即使是我已經十幾歲，念過的書除了爹書房裏的醫書，就找不出其他。爹曾經頗為憂慮，我是霍家的長子，倘或無法為弟弟做出表率，實在難以將門風發揚光大。爹平日裏對我的要求雖然嚴格，但卻極少親授我醫術，大多數時候他會讓我在醫館打烊之後，獨自留守，研究那些藥材。

    於是醫館那些藥材，成為二十歲以前陪伴我次多的友人。而排在第一的那個人，應該是我的那個同胞弟弟。他隻比我晚了不到一刻鍾的工夫，就好像在娘親肚皮裏汲取了更多的營養，這個同胞弟弟，無論是樣貌還是才智，都遠在我之上。爹給他取名濟慈，為醫者，當有一個懸壺濟世之心，而首要之事則是一顆善心，無論何時，都不要忘記了那雙手能救人於水火，亦能殺人於無形。

    濟慈總愛黏著我，每次我在醫館之時，他都會跟在我屁股後麵轉悠，跟我說城南的哪一家小姐又有哪家公子哥去提親，或是哪一處的窮秀才高中狀元之後，一腳踢開了青梅竹馬的女子，娶了高官家的美嬌娘，他說完這些之後總要問一句：“大哥，你怎麼不成親？”

    每次我都隻是對他笑笑，他卻不依不饒，非要問出個答案。有時見我惱了，他還會用折扇敲打手掌，笑的前仰後合，隻有我黑著一張臉，手拿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憋紅著一張臉去給人看病。

    爹對他很好，即便是他生性散漫，不務正業。他去醫館從來不會抓一把藥材輕嗅，甚至還會嫌棄這些藥材氣味刺鼻。爹對他的好似乎是與生俱來，好吃的好喝的一定要給濟慈留一份，濟慈的性子太隨便，不想學醫就不要強迫他。

    而我深深地記得在我十五歲那年，從醫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群搶劫之徒，粗大的木棍一次次地打在我的腿上，撕心裂肺地疼，全身上下的每一處都好似被撕裂，痛楚一陣蓋過一陣，那時我竟沒有叫出聲。褲腿好像已經濕透，黏在身上，更牽扯著傷口發痛。那時的我，心中還存著一絲的僥幸，也許爹看我傷的這麼重，會對我笑笑或者是愁容滿麵地關懷：“濟文，為父替你診治。”

    我咬牙挪到了家中，偌大的府院安靜的駭人，從看到緊閉的大門隱沒在黑暗之中的一刻起，就有什麼在心底無聲地破碎，哭不出也笑不出，但凡有一點多餘的表情，總會帶動身上的傷口成千倍地疼。我敲開府門，老管家急急跑出，看到渾身是傷的我後，滿是擔憂地問：“大少爺這是怎麼了？”

    我無力地笑笑，緩緩地搖頭。漆黑的院落之中，年邁的老管家扶著我往前拖著步子的聲音格外地突兀，一聲聲都仿佛要擊垮心底最深處的敏感。我問：“爹娘呢？”

    老管家支支吾吾，眼神閃躲，不知如何作答。我理解地笑笑，不再說話。每年的這一日，全家都要聚在一起吃頓團圓飯，霍家的兩位少爺生辰，自然是要大肆慶祝。大概是我回來晚了，他們已經去了。我忍不住在心裏嘲笑自己：誰讓你那麼倒黴遇到了搶劫的。

    我為自己簡單地包紮了傷口，倒在床上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一覺睡到第二天正午。爹發現醫館無人打理，勃然大怒，直接踹開了我的房門，將我從床上扯起來。我覺得自己就像一隻搖尾乞憐的小狗，誠惶誠恐地跪在主人麵前。想要開口解釋，喉嚨卻被堵住發不出聲音，心裏的酸澀一陣陣往上翻湧。得不到絲毫的憐愛，隻能自己挺直腰杆。老管家於心不忍，在一旁欲言又止。我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站起來：“爹，孩兒這就去。”我扶著腿走了不過五步，回頭看一眼我的親爹，他的嘴角抽動了幾下，隨後扭過頭去不再看我。我笑笑，走了出去，再也不回頭。但凡他那個時候有了一句的關心，後來的很多事都不會發生。

    剛走到院子中，就和迎麵而來的濟慈碰了個正著，他見我一臉的狼狽，連忙問道：“大哥，你怎麼了？”

    我甩開他的手，徑直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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