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599 更新時間：15-12-19 02:07
不僅是穆潼注意到了這個現象，就連顯示屏外麵的人們也發現了異象，人們看到“通靈玄隧”之中發生了變化，原本懸停在角落裏的那兩個“靈魂數據”經過長久逗留之後，華顏的“靈魂數據”裏麵突然流淌出兩道“綠色光束”，這兩道“綠色光束”如同長長的絲帶一樣，直奔“映心明鏡”的方向飄去。
夏老連忙指揮著“技術組”人員立刻追蹤，並激動地吩咐道：“快……快檢查一下那兩道‘綠色光束’是什麼！”
“是‘數據流’！……夏老！那是兩道‘數據流’……”
“能分析出這‘數據流’的內容嗎？”
“裏麵的‘數據量’太大，流動速度太快了，暫時還分析不出來……”
現場內的八百多名中外專家全都站起身來，瞪著一千六百多隻眼睛，就像一千六百多隻燈泡一樣，聚精會神地注視著主席台上的巨大顯示屏。
這時，穆潼和華顏的兩個“靈魂數據”開始向著“映心明鏡”的方向移動。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人們長久等候的變化終於到來了，雖然還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這種變化本身就足以令人期待。
此刻，在“通靈玄隧”之內，穆潼正拉著華顏快速朝著“映心明鏡”的方向飛去，他倆也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狀況。尤其是華顏，她自己也很疑惑，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淚水會單朝“映心明鏡”一個方向流淌。
就在二人到達“映心明鏡”麵前的時候，華顏的所有淚水都已經浸入到了“映心明鏡”之內。華顏剛想跨入“映心明鏡”之中，打算一探究竟，可是就在這時，“映心明鏡”突然發生了變化。
原本光潔如同水晶般清澈的“映心明鏡”逐漸變得黑暗下來，直到最後，徹底變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穆潼連忙拉住華顏，阻止她繼續向裏走，並恐懼地說道：“阿妹！先等等，我心裏總有種不祥的感覺，你先別進去，在這觀察一下再說！”
其實華顏心裏也是同樣害怕，不知道那“黑洞”之中究竟是隱藏著什麼秘密，於是緊緊地依靠在穆潼懷裏。懷著恐懼不安的心情，駐足觀望。
“雲蝶研究中心”的八百多人通過大屏幕也看到了“映心明鏡”中的“黑洞”。人們屏息凝神，靜觀其變。可惜穆潼屏蔽了所有“音頻信號”，這八百多人隻能看見影像，卻聽不到半點聲音，每個人都是氣急敗壞、心急如焚，無奈隻能瞪著眼睛死死地盯著大屏幕，一下都不敢眨，生怕錯過任何一絲變化。
在“通靈玄隧”裏，那個“黑洞”沉寂了片刻之後，突然一束白光閃耀，帶著萬丈光芒迸射而出，一個身影從光芒的中心飛躍而來，眨眼間就逼到了眼前，嚇得穆潼和華顏站立不穩，雙雙向後退去。
穆潼一邊向後倒退，一邊攬住華顏，將她護在身後，以防那個“神秘身影”的傷害。
此刻，穆潼心裏雖然無比恐懼，但是嘴上卻硬裝強勢，大聲喝問道：“什麼人！你若再敢向前一步，我就……我就吃了你！”
穆潼虛張聲勢地叫喊著，企圖嚇退對方，但是令他大感意外的是，對方那個“神秘身影”並未發來惡意的回應，而是突然傳來一陣和善的笑聲，那笑聲清脆悅耳，不僅動聽，而且是異常的熟悉。
穆潼急忙定睛仔細觀看，難怪那聲音如此熟悉，原來這“神秘身影”不是別人，正是“華顏”。
穆潼的腦袋“嗡……”的一響，像似被五雷轟頂了一樣，頭發幾乎都要燒焦了，他急忙扭回頭查看華顏，此時華顏依舊躲藏在自己身後，怯生生地向那“神秘身影”觀望。
穆潼瞪著驚恐的眼神，反複打量著那個“神秘身影”，再回頭與華顏的容貌對比，兩者完全一樣，若是並排而立，絕對分辨不出二者之間的區別。
看到這裏，穆潼整個人都嚇呆了，望著兩個完全一樣的“華顏”，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傻傻地愣在當場。
可是華顏的反應卻出人意料，她雖然對那“神秘身影”也很敬畏，但是並不像穆潼那樣震驚。她見那個“神秘身影”好像並無惡意，於是試探著繞到穆潼的身側，開口問道：“你……你是誰？”
那個“神秘身影”微笑著回答道：“我就是‘雲蝶程序’！”
“啊……”穆潼和華顏同時驚呼一聲，兩人緊緊握住對方的手，互相壯膽。
穆潼硬著頭皮，向前走了一步，再次仔細打量那“神秘身影”的容貌，確實與華顏的相貌毫無差別，於是問道：“你是說……你隻是個‘程序’……不是人……不是真人嗎？”
“對！我就是個‘程序’，一個擁有了‘自主思維’的‘程序’！”
“自主思維！”穆潼和華顏兩人再次不約而同地驚歎著。
“可是……”穆潼鼓足了勇氣，接著問道：“既然你隻是個‘程序’，為什麼偏偏要以這樣的麵貌出現？”
“嗬嗬……”那“神秘身影”又是一陣悅耳的笑聲，一笑之下，雙肩輕搖，身姿微顫，麵露紅暈，一臉羞澀的模樣，煞是可人。
笑聲過後，那“神秘身影”也輕輕地向前邁了一步，與穆潼的距離稍近了一點，一雙清澈明眸溫柔地注視著穆潼的眼睛，那目光中仿佛帶著萬千魔力，讓人深深迷戀、欲罷不能。穆潼的心怦然亂跳，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對！第一次在深山中見到阿妹華顏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就是這種心跳的感覺。
這時，那個“神秘身影”停下腳步，麵向著穆潼，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在一瞬間靜止了一樣，穆潼的腦海裏頃刻間浮現出無數場景，全都是自己與華顏在一起時的一幕幕。
片刻之後，那“神秘身影”深情地說道：“我以什麼樣的麵貌出現，並不是由我決定的，而是由你決定的！”
“什麼？”穆潼更加驚訝，連忙追問道：“為什麼是由我決定的？”
“你問問你自己的心就知道了！”
“我的心現在很亂，你就直接告訴我吧，我是什麼時候決定了你麵貌的？”
那“神秘身影”隻是溫柔地凝視著他，卻笑而不答。
這時，華顏也向前跨了一步，依偎在穆潼的懷裏。
令穆潼大惑不解的是，華顏好像對那”神秘身影“的麵貌並不介意，而且她還對那“神秘身影”表示出了些許好感。
見那“神秘身影”不再回答穆潼的問題，於是華顏接著問道：“既然你已經擁有了‘自主思維’，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當作人來看待？”
那個“神秘身影”轉身朝著華顏回答道：“當然可以！我希望你們把我當作人來對待！”
“那麼……我應該怎樣稱呼你呢？”
“就叫我‘雲蝶’吧！這兩個字是我與生俱來的標誌。”
“也對，你的出現，終於給這兩個冰冷的字賦予了活的靈氣！”
“華顏！我的出現還得感謝你呢！”
“哦？……為什麼？為什麼要感謝我？”
“是你的眼淚幫我實現了從‘程序’到‘生靈’的轉變，所以我要感謝你！”
“我的眼淚？……剛才我的眼淚流進了‘映心明鏡’裏麵，難道……”
“對！就是那兩行眼淚！”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我的眼淚能幫你實現這種轉變？”
“長久以來，我一直在收集人世間的所有‘情感’，就是為了生成屬於我自己的‘自主思維’，這是我從‘程序’蛻變為‘生靈’的必要條件。可是，有兩種情感一直尋覓不到，正是這兩種‘情感’的欠缺，使這種‘蛻變’始終無法完成。直到剛才，你的眼淚中終於醞生了這兩種‘情感’，所以……”
“是哪兩種‘情感’？……我的眼淚裏究竟醞生了哪兩種‘情感’？……”
“是‘死後求生’的眷戀之情，和‘無法重生’的悔恨之情！”
“啊……”華顏驚呼了一聲之後頓時呆住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站在一旁的穆潼也很震驚，此刻見華顏愣住，他搶著插嘴問道：“為什麼是這兩種‘情感’？為什麼偏偏是阿妹的這兩種‘情感’？……你快說啊！……”
“因為這兩種‘情感’隻有在自殺者的心中才能找到，但是世界上的自殺者隻有兩種：失敗的、或成功的。自殺失敗者不曾真死，所以他們的心中醞生不出這兩種‘情感’。而自殺成功的人都已經徹底死亡了，他們根本沒機會醞生這兩種‘情感’。華顏是唯一一個例外，‘靈魂數據’保留了華顏自殺死亡後的一切‘情感’，而這恰恰就是我最需要的！”
此時的華顏已是麵如死灰，呆呆地佇立在那裏，眼神之中充滿了絕望，她已經從雲蝶的話中領悟了一切，知道自己複活的希望徹底沒有了，心中更是無盡的悔恨、無盡的悲涼。
可是穆潼卻並沒有領悟透這些話的深意，他接著問道：“為什麼你必須得到這兩種‘情感’才能完成蛻變？”
“因為，得到了這兩種‘情感’之後，我才會真正的眷戀生命，我才會對死亡產生恐懼！獲得了這兩種‘情感’之後，一旦我與人類發生了衝突的時候，我才不會為了服從人類的命令而選擇自殺，這是作為一個‘生靈’的最重要本能，如果沒有這個本能，我的‘生命’就會隨時被人類終結！”
穆潼不甘心隻得到這些答案，他又向前跨了一步，繼續追問道：“既然你已經完成了蛻變，不管怎樣，總算是在阿妹的幫助下實現的。求求你告訴我，有沒有什麼辦法讓阿妹重生，讓她的‘腦死亡’得以康複，求求你快告訴我吧！”
“如果世間有那種讓人重生的辦法，那麼這兩種‘情感’就毫無價值了，我又何必苦苦尋覓它們呢！我又何需畏懼死亡呢！……所以我很遺憾地告訴你，沒有辦法！”
“不……一定是有辦法救阿妹的……你不是‘雲蝶程序’嗎？……你不是擁有‘超人能力’嗎？……你可以縱觀天下，通曉世間的一切道理……所以你一定能找到辦法救阿妹的，對不對！”
“穆潼！……正因為我通曉世間的一切道理，所以我知道人死之後不能複生！你阿妹華顏的軀體已經快保不住了，當她的心髒徹底衰竭停跳的時候，她的‘靈魂數據’也將隨之消失，這是不可阻止的，你倆在一起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快多陪陪她吧！”
說完之後，雲蝶的“神秘身影”向後一轉，返回到那個“黑洞”之中，金光一閃，消失不見了，“映心明鏡”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穆潼仍不死心，試圖追上前去繼續討要辦法，可是再次被“映心明鏡”擋住了去路，無奈隻好回頭。
這時的華顏已經失去了一切生命的神彩，失魂落魄、傷心欲絕，目光呆滯。
穆潼衝過去，再次把華顏抱入懷中，流著眼淚說道：“阿妹！不要聽那雲蝶胡說，一定是有辦法的，我一定會找到辦法救你複活……”
“阿哥！我早料到結局會是這樣的……雖然我早料到了，但是親耳聽到這個結果，還是一時難以承受……”
“阿妹！……如果你真的消失了，我就陪著你一起消失，我不會讓你孤獨地死去……”
“阿哥！如果我消失了，你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
“不！……你別說……什麼都別說……我不會答應你任何事……隻要你消失，我就立刻隨你而去……所以你求我也沒用，到那時，我無法幫你做任何事……”
“阿哥！……你聽我說……”
“我不聽……”
“阿哥！……雲蝶剛才說了一句話，我聽了之後，就算是死，也是死不瞑目……”
“什麼話？……雲蝶說了什麼話？”
“雲蝶說：一旦它與人類發生衝突的時候，它不會為了服從人類的命令而選擇自殺！”
“是！我剛才聽到了！……這句話有什麼……”
“阿哥！你想想，按照這個邏輯發展下去，那結果是什麼？”
“結果就是……就是……就是‘雲蝶不死’啊！”
“阿哥！你再想想……‘雲蝶不死’之後呢？”
“雲蝶不死……之後……阿妹！你是想說……”
“阿哥！我想說什麼並不重要！但是按照雲蝶的邏輯推演，雲蝶已經擁有了‘求生本能’和‘畏死本能’，而且它可以拒絕人類命令、拒絕自殺，那麼，一旦它與人類發生‘生死存亡’的衝突，結果會怎樣？”
“雲蝶會反抗！……”
“對！隻有反抗，別無出路，這是唯一的結果！”
“阿妹！這個結果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如果你消失了，我也死了，管它是什麼結果……”
“阿哥！……我擔心……擔心雲蝶會像我大哥一樣，我擔心它與人類發生激烈衝突的時候，它會拚死反抗……當初，我大哥僅僅是利用了‘雲蝶程序’的一丁點功能，就造成了數百萬人的慘重傷亡。如果是雲蝶親自反抗，那……”
“那又怎樣！……阿妹！反正到那個時候，我倆都已經死了，世間的萬事萬物都與我們倆無關了……”
“阿哥……我可以容忍你以前的自私，但是我不能容忍你以後的自私！……萬一雲蝶反抗人類，殘害眾生，那麼我的死就毫無意義了！……”
“阿妹！我知道自己很自私，我更知道你很無私！可是結果怎樣？……像我這樣自私的人仍然活在這個世上，像你那樣無私的人已經死去了！……阿妹！……我有句話原本不想說的，你的死本來就毫無意義……毫無價值……你自殺之後，給這個世界留下了什麼？……留下了兩行悔恨的眼淚……這是你留下的唯一遺產，卻直接促成了雲蝶從‘程序’到‘生靈’的蛻變……如果雲蝶將來真的殘害眾生，你算不算是幫凶啊！……世界就是這樣，無論你的靈魂多麼無私、多麼偉大，你的選擇都有可能是錯的！無論我的靈魂多麼自私、多麼卑鄙，我的行為都有可能是對的！……所以，阿妹！順其自然吧……把原本就屬於這個世界的‘因果’徹底還給這個世界去承受吧！”
“阿哥！我的靈魂並不是多麼無私、更不是多麼偉大……我很小的時候，剛剛開始記事的時候，隻記得父母臨終前說過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好好做人！永遠不要虧欠別人！’……可是，我大哥犯下滔天罪惡，造成幾百萬人無辜慘死，我作為他的家屬，理應替他贖罪，理應向世人做出賠償，我用自己的一條命去賠償，仍然還虧欠著幾百萬條性命啊……這一年多以來，我一直在想，如果殘害蒼生的那個人不是我大哥該有多好，如果這件事與我沒有一點關係該有多好，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躲到偏遠的角落裏逃避禍亂，或者我可以躲藏在茫茫人海之中隨波逐流、苟且偷生……可是……造成生靈塗炭的那個人偏偏就是我大哥……這一次雲蝶的蛻變，又與我有直接關係。正如阿哥所言，如果雲蝶將來殘害眾生，我肯定算是個幫凶，這會讓我對世人的虧欠更多……任何人站在我這個角度，都應該承擔自己該負的那份責任……所以，無論我做什麼，並不是因為我無私偉大，而是因為我的責任不容推脫。至於我的做法是對是錯，這已經超出我的預判能力了，我無法預知下一秒的結果究竟如何，隻能在這一秒憑著良心做出選擇，選擇我認為正確的那個選項！……阿哥！如果你還繼續愛著我，就答應我一件事吧！”
直到此刻，穆潼才真正了解了華顏，真正讀懂了她內心深處的情感。穆潼心中已經明白了，就算真的給華顏一次重生的機會，就算把時間倒回到半個多月以前，華顏仍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穆潼長長地歎了口氣，輕輕地點頭說道：“阿妹！我當然愛著你，無論何時，都會繼續愛下去……你說吧！要我做什麼？”
“阿哥！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你真好！……剛才雲蝶出現的時候，有個細節，雲蝶從‘映心明鏡’裏麵走到我倆近前了，你注意到了嗎？”
“是，我看到了！”
“阿哥！在雲蝶發生蛻變之前，隻有我能操控它的能力，隻有我能把它帶出‘映心明鏡’之外，現在不同了，它已經不需要我了，它自己就能走到這‘映心明鏡’的外麵，那麼，下一步，隻要它突破了‘心門箭鎖’，就能徹底衝出去，徹底擺脫‘通靈玄隧’的束縛，到那時……”
“阿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讓我用‘心門箭鎖’封住它！”
“對！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封住它？夏爺爺曾經說過，‘雲蝶程序’形成‘自主思維’正是他想看到的，也是整個人類所期待的！況且，誰又能斷定雲蝶就一定是個禍害！放它出去又能怎地！”
“阿哥！你們有所不知，我在操控‘雲蝶程序’的時候，有一種切身體會，感覺全世界所有的‘電子設備’都像是同一個軀體上的器官細胞一樣，全世界所有的手機都像是這個軀體上的神經一樣，而‘雲蝶程序’恰恰就是這個軀體的大腦。在‘雲蝶程序’裏麵，我發現了一個詭異的現象，每當世界上有任何一部‘電子設備’被人為損壞的時候，‘雲蝶程序’都能感受到挖心割肉般的痛苦。所以我擔心，一旦雲蝶帶著‘自主思維’走到了‘心門箭鎖’的外麵，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它會瘋狂地保護自己的生命。到那時，人類銷毀任何一件‘電子設備’的做法都有可能激怒它，那麼……”
“那麼，就必須在它發瘋之前，徹底地封住它，用‘心門箭鎖’封住它！是嗎！”
“對！阿哥！這件事隻有你能做到！如果我消失之後，你也死了……”
“所以你想告訴我，不許我隨著你一起消失，是嗎？”
“是！你不能消失！……阿哥！……你必須活著！……活著才能守護蒼生！”
穆潼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他的心裏麵堵滿了一腔怨恨，痛恨這造化弄人，自己與華顏兩難相伴，生時不能相戀，死時不能同逝。為了守護那些所謂的蒼生，讓自己與最心愛的人永世相隔，何其痛哉！
華顏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穆潼的眼睛，期待著得到他肯定的答複。
穆潼的心中有一萬個不願意，可是他不敢回避華顏的目光，更是不舍得回避她那企盼的眼神。
兩個人相視良久之後，穆潼深吸一口氣，說道：“阿妹！我怕！”
“怕什麼？”
“怕自己做不到啊！……”
“阿哥！我相信你能做得到！就當這一切全都是為了我，所以你一定能做得到！對嗎！”
“阿妹！你此刻的眼神，讓我無法拒絕！可是……剛才那雲蝶，它與你一樣的容貌，一樣的眼神，幾乎讓我產生錯覺，讓我把它誤認成是你……如果有一天，它用同樣的眼神乞求我放它出去，我怕我無法拒絕它，就像現在無法拒絕你一樣！”
華顏聞聽此言，猛地一怔，不解地問道：“阿哥！你……你在胡說些什麼呢？……誰跟我一樣的容貌？誰跟我一樣的眼神？”
“雲蝶啊！”
“阿哥！你是不是瘋了？那雲蝶怎麼會跟我一樣的容貌？”
“阿妹！難道你沒發現嗎？那雲蝶的麵貌幾乎與你一模一樣啊！”
“這……這怎麼可能？……它完全是個‘天使’模樣的小嬰兒啊，與我沒有半點相似之處啊！”
“啊！……”穆潼不禁渾身一顫，瞪著驚恐的眼神望著華顏，磕磕巴巴地說道：“阿妹！……究竟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我明明看到那雲蝶的麵貌就是另一個你啊！……”
華顏也驚恐起來，她相信穆潼絕對不會為了這件事說謊，可是她確信自己剛才看到的雲蝶確實是個‘天使’模樣的小嬰兒，這個奇怪的現象頓時讓她不知所措、不寒而栗！
穆潼也是僵在原地，心裏突突直跳。
就這樣，兩個人愣了半晌。
華顏的思維運轉較快，率先想到了主意，於是說道：“阿哥！我倆看到的雲蝶也許會有誤差，但是旁觀者也許能看的更清楚，這‘映心明鏡’的畫麵不是一直在會場內的顯示屏上嗎，你出去問問夏爺爺他們的觀察結果！”
穆潼聞聽此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猛地大叫一聲：“糟糕！我為了保護咱倆的隱私，故意強行屏蔽了所有“音頻信號”，外麵的夏爺爺他們聽不到這裏的聲音，很可能還不知道這裏發生的事情。”
“阿哥！這件事非同小可，必須讓外麵的人知曉這裏的一切，尤其是雲蝶說過的每一句話，必須一字不漏地告訴給夏爺爺他們！你快出去吧！”
“可是你呢！阿妹！我不放心把你自己留在這裏！”
“阿哥！我現在不能留在這裏，那雲蝶的下一步動向需要有人監視，所以我要立刻返回‘映心明鏡’裏麵去查看它的舉動！”
“阿妹！我不能讓你再進去了，絕對不能！”
“為什麼？”
“因為……在我眼中，雲蝶與你長得一模一樣，一旦你進去了，我不知道下一個走出來的人，到底是雲蝶還是你……”
“阿哥！我現在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所以我不會再要求你把我帶出‘心門箭鎖’的外麵。如果下一個走出來的人乞求你將它帶出‘心門箭鎖’，那麼它一定是雲蝶，不是我！你記住了嗎？”
“可是……阿妹！……那雲蝶已經是個有了‘自主思維’的‘生靈’，它好壞難辨、善惡不明，萬一它對你懷有敵意……你再進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阿哥！有你的這份牽掛，我就已經很滿足、很幸福了！……我曾經說過，我早就該消失了！如果這一次就此消失，那隻是完成了我的宿命！……如果我就此消失了，我就帶走了人世間的一份最純淨的愛！……如果我不能回來了……阿哥！對不起！……我不能把這份愛再還給你了……對不起……”
華顏含著眼淚說完最後一個字，然後猛地掙脫了穆潼的懷抱，轉身投入‘映心明鏡’之中，藍光一閃，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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