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65 更新時間：15-04-24 22:59
Chapter0。序幕當那些年似錦繁花成為過眼雲煙
時間如針孔中流過的線一般纖細
未來如十九路盤上的勝負一般難以辨清。
——題記
20代，對於進藤光塔矢亮這些職業棋士的青年才俊而言，正是不可多得的絕佳年華。
日本棋壇如今放眼望去已全然是年輕一輩的天下，自塔矢行洋五冠王退出職業棋壇以來，以緒方精次為首，倉田厚等人緊隨其後的中堅力量逐漸登上了日本圍棋的頂峰。而從後方以無人可擋的勢頭緊逼這些前輩的少年們，也逐漸熏染出些許運籌帷幄的王者風範，隨時預備將現有頭銜的持有者們從他們的天之王座上揪下來。
沒錯！尤其是本因坊的位置，絕對不會輕易拱手相讓給任何人！塔矢也不行！
光勉強裝作躊躇滿誌的樣子拍拍胸膛，這才起身離開對局室，留下他的對手伊川桐六段一臉哀怨地瞅著棋盤。
這次對局進藤光七段的險勝活生生地斬斷了他通往本因坊挑戰權的道路的最後一絲希望，現在的他已離頭銜越來越遠，唉，說不定如今終於是他們這群隻有在青黃不接的時期才勉強出出風頭的中年人退出一線戰場的時候了。
就在他不斷悲歎好景不再不勝唏噓之時，作為幸運贏家的進藤光已經從棋院的樓梯上慢悠悠地晃了下來，正好遇見在電梯門口鬼鬼祟祟徘徊踱步的真柴充。
每次遇見他似乎都沒什麼好事，光這樣吐槽著，想若無其事地無視對方徑直離去。
果然，真柴一見他便兩眼放光，隨即裝出一副令人作嘔的清高做派俯視著他。
“這不是前段時間被傳得沸沸揚揚的進藤七段嗎？你不是一直把贏過高永夏掛在嘴邊嗎？看看，人家如今是大名鼎鼎的世界冠軍了，世——界——冠軍啊！你一直在大言不慚個什麼勁，小心摔得一嘴爛泥喲，哼。”
真柴掩飾不住嘴邊嘲諷的笑容，揚起手中的報紙。
隻消掃視一眼，光就認出了上麵頭版頭條的新聞人物正是那個他看不爽好幾年了的混蛋高泡菜。
別的不說，單單論那高傲不羈的眼神，世上便無第二人能夠比肩。
“那家夥拿到三星杯冠軍的事，早上就傳遍了，如果你成心想拿這件事氣我的話，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光打了個慵懶的嗬欠，似乎滿不在乎地與真柴擦肩而過，隨口說道。
真柴的嘴角有些抽搐，他仍舊不死心地上前兩步：“什麼嘛，看來那時候你輸給他的事，你已經根本不在意了啊……嘖嘖嘖，這麼說來，能贏過他的人，果然隻剩下那個塔矢亮了嗎？”
光聽到這裏，腳步猛地停了下來。
隻有塔矢……
真柴見苦心積慮的激怒終於初見成效，自然不肯就此罷休，於是越發囂張地加大”真柴式”笑容的弧度。
“啊呀，莫非被我戳中痛處不成？對了對了，我差點忘了你剛剛被他批評棋風墨守成規不足以做他的對手這茬——”
“了”字尚未出口，光已陰沉著臉低吼道：“閉嘴！”
眾所周知，身為棋壇新人翹楚的進藤光隻有三大禁忌：一為高永夏，二為塔矢亮，三為手中片刻不離身的折扇，若刻意提起這三件事來挑釁必定導致嚴重後果。
偏偏，這時真柴還得意洋洋地補上一句：“喲喲喲，你急什麼呀。我說，大冬天的你還拿著那把破扇子，連本大爺看了都覺著丟臉，還是趕緊扔掉別秀智商下限了吧！哈哈哈哈——”
真柴充，卒，享年27歲……
如果不是及時趕到的和穀冒著生命危險拖走滿臉黑氣的進藤光，恐怕真的會演變成那般狀況。好在機智的和穀在關鍵時刻充當了一回法律的正義使者，才得以阻止這場慘劇的發生。
“唉，進藤，你以後也為我考慮考慮，少散發點這麼可怕的殺氣好不好……我還有茂子在，可不想英年早逝……”和穀愁眉苦臉地遞給他一瓶咖啡。
兩人均已過了愛喝果汁的年齡。
“對不起，和穀……”
“算了，這個倒是其次……塔矢亮有多久沒跟你聯絡了？”和穀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打開自己手中罐頭的拉環。
“……誒？”光茫然地搖搖頭，“你怎麼突然說這個……”
“得了吧，誰不知道你們倆鬧翻之後你就一直萎靡不振的……伊角桑也很擔心你，從中國打了電話過來問你的事呢，要我說吧，塔矢亮這個人雖然為人極其不知變通，但是往常跟你那別扭也都是隔天就和好的類型，那家夥是不是做了什麼相當過分的事情啊！”
和穀的話，讓平日以裏開朗樂觀而著稱的光一時顳顬著無法給出具體回答。
過分的人，是進藤光自己。
他一怒之下對塔矢亮說出”進藤光的圍棋變成什麼樣子根本與你毫無瓜葛”這種傷人的蠢話，又害怕塔矢勒令他改掉秀策流裏那些死板的地方的痛惜的目光而不敢回去道歉，這幾日確確實實過得精疲力竭。
瞟見樓道一側古舊的自動販賣機，光深深地吸了口氣。果然是，一切都變了。
唯一沒能改變的，隻有光的心情而已。
晚上，再一次來到古籍室借閱棋譜時，光突然記起了十年以前，佐為消失之後的那個月，年少的他在這裏淚流滿麵的樣子。
——佐為……
——你托付給我的東西，我真的可以一直堅守下去嗎？
——高永夏拿到了世界冠軍，而我還在為了小小的本因坊循環賽費盡心思……連塔矢都說我不配做他的對手……我知道那根本隻是一時氣話，但是，自己的棋越來越生硬卻也是無可逃避的事實。
——佐為，我不想把你弄丟了……
——佐為，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如果你在的話，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呐，佐為……
——如果你能聽見我的聲音的話……就請讓時間回到最開始的那一天吧！！！
“滴答——”
光的淚水落在了棋譜的頁麵中央，他仿佛聽見了一聲淺淺的歎息，如同從遙遠的過去傳達至今一般悠長而空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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