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提

第一卷 前塵顧朝  第二十二章 左為歧途行路難 右乃霾愁離恨天（一）

章節字數：2638  更新時間：15-07-14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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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第一縷陽光照亮天際，破曉十分即將來臨之時，西異國的隊伍還在毫無知覺的酣睡中。

    冬日微茫的陽光照進莊孟氏的房間，紗簾將她的睡姿掩映得一片模糊，唯有她胸口的十八天降珠穿透這厚厚的紗簾，迸發出比陽光還要耀眼的光芒。莊孟氏緩緩醒來，胸口的微涼讓她覺得一陣說不出的舒暢。睡意朦朧中，她拿起十八天降珠，盯著喃喃道：

    “果真是天下無雙的寶物，在胸口呆了一夜，居然還保持著最初的微涼。”

    忽然，敲門聲‘叩叩’響起，冥禮王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娘娘，是否睡醒了？”

    莊孟氏匆忙穿上單衣，走到門前將門打開，冥禮王的臉微笑著出現在門口。莊孟氏也同樣微笑道：

    “醒了。”

    看到莊孟氏笑得心無芥蒂，也沒有了前兩日那樣嚴重的設防，冥禮王心中不由得暗暗狂喜。他上前一步走進屋中，開始解著自己身披的大氅。這一舉動倒是讓莊孟氏無不所措，他看著冥禮王脫衣服的動作，一時間有些慌了神。

    “喏，外麵天涼，小心生病。”

    誰知冥禮王隻是把大氅給莊孟氏披在身上。大氅上的紋樣上撒著金粉，在初晨的陽光下透著淡淡的粉色。頂端的狐狸毛圍在莊孟氏的脖間，讓莊孟氏的身體被暖意所包圍。不必多說，莊孟氏心下便了然，這大氅必定也是件價值連城的稀罕物。

    冥禮王給莊孟氏穿好大氅，看著莊孟氏明豔動人的樣子，無比幸福的笑了。他牽起莊孟氏的手往屋外走，邊走邊說：

    “快去用早膳吧。並渺都荒涼，物產蕭條。我擔心你吃不慣這裏的東西，命人為你煮了蓮子粥，快去趁熱喝了。”

    莊孟氏愣愣地任由冥禮王牽著，聽著西異國的千古一帝在自己的耳邊絮絮叨叨，說著瑣碎的家常。一瞬間，她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還未入宮的時候。

    那時，她的生活簡單而溫實。爹娘相敬如賓，彼此恩愛，更是對她寵愛有加，關懷備至。那個時候她的娘親也是這樣，每天在她的耳邊囑托這個，囑托那個，恐怕稍有不慎自己便被冷著餓著。

    入宮之後，她回家的次數便是屈指可數，時間長了，連爹娘的音容笑貌都已記不清了。後宮規矩嚴謹，宮女子不準隨意出宮。因為這些不近人情的規矩，她甚至連娘親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過，也無從得知父親生活得好或不好。

    而此刻冥禮王牽著她的手，寬厚的手掌如同父親那樣溫暖，溫柔的笑容想娘親那樣體貼。莊孟氏呆呆地看著冥禮王的後腦勺，不知不覺中，在她都無從得知的時間裏，竟然就這樣沉溺了進去。

    莊王府的早膳向來樸實，冥禮王為莊孟氏做的準備還是派上了用場。若是在皇宮中生活的錦衣玉食的人用了王府的早飯，想必定是味同嚼蠟一般的難以下咽吧。莊孟氏安靜地喝著粥，暗自想到。

    飯桌上很安靜，冥禮王坐在她的身邊，西異國的幾位首領也都依次坐著。下人們默默地在旁邊伺候著，不該說話時一句話都不會多言。唯獨這王府的主人不見人影，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在飯桌上。

    飯畢，冥禮王拉住一個下人，問道：

    “今天怎麼不見四王妃？四皇子的傷還好嗎？”

    那下人先是禮數周全地行了禮，才回答道：

    “回冥禮王，四皇子腿疾複發後，四王妃幾乎就沒有用過早膳，隻顧著整日為皇子的病籌謀奔波，根本顧不上填飽肚子。”

    冥禮王聽了這話之後，和莊孟氏相對看了一眼，才放了這下人。

    並渺都的城樓上，入眼的景色永遠是那樣蒼茫浩渺。

    煞提獨自憑欄而立，背影說不出的淒清孤寂，單薄得令人不忍心打擾。但是盡管如此，蘇克詞還是歎了口氣上前，把大氅披在煞提的身上，與煞提並肩站著，道：

    “今日淩晨從偏院回來你就愁眉緊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而十八天降珠也完好無損地在莊孟氏的脖子上，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煞提眺望著遠方，眉間滿是糾結與落寞。半晌過後，他才幽幽地問道：

    “蘇克詞，關於江湖之事，你了解嗎？”

    蘇克詞倒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煞提會問他這種問題。他撅起嘴巴抿了抿，道：

    “我久居深宮，對這些事也不是很了解。偶爾聽說一點，也是坊間百姓流傳的奇聞，聽上去雲裏霧裏，堪比神話了。”

    煞提沒什麼反應，隻是輕輕歎道：

    “神話啊。。。那你有沒有聽說過，颯雪宮？”

    蘇克詞忽然笑了，理所當然地說道：

    “這個當然聽說過。江湖第一門派，勢力龐大到富可敵國，是朝廷的眼中釘。就算我不了解宮外之事，但颯雪宮確是聞名天下的大門派，怎麼會不知道呢？”

    旭日東升，滾滾圓日當空照耀著磅礴浩大的皇宮。在與冰天雪地的邊疆之地綿延相隔悠長距離的泰京城，平行時空中，又一天的早朝開始了。

    莊赫身著金光熠熠的太子衣袍，在文武百官的注目之下走上明坤大殿，麵色肅穆地坐上了那沾染了無數冤魂愛恨的龍椅。他眉眼之中沉著得猶如千斤墜，神情中是比仁武大帝還要可怖的肅殺之氣。

    “父皇今日身體愈發虛弱，已是無力再上早朝。所以朝堂之上的一切瑣事將由本王暫時打理，國之大事也將由本王代諸位大臣轉告父皇，由父皇定奪一切。在父皇的身體康複之前，有勞各位大臣費心指教了。”

    蘇勒泰臉色變得稍顯難看，然而也隻能隨著滿朝文武百官跪下，深深的叩首。舒格在旁邊無比得意地看著他，臉上滿是小人得誌的神色。

    “太子英明，千歲千歲千千歲。願皇上身體康健，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的聲音在明坤大殿內久久回蕩，莊赫的臉上浮起難得一見的笑容。而隔著綿延江山，煞提忽然心驚肉跳，不安的感覺侵襲上他的心頭。那句‘太子千歲千千歲’似乎飄蕩進他的耳中，無比激烈地刺激著他的神經。

    莊赫如今已是登上了太子的寶座，勢力與日俱增的龐大自不必說，若是有一天莊赫繼承大統，做了皇帝，那麼定不會饒過一切威脅於皇位之人。從古至今，新帝上位都免不了一場血淚廝殺。曆史悠悠，有多少的人命葬送在這上麵，煞提想都不敢去想。

    莊儲。。。

    煞提抿緊了嘴唇，大氅下的拳頭緊緊攥住。

    若是終有矛戈相向的那一天，莊儲必定隻有任人宰割的份。無論是朝堂勢力，還是百姓的擁護，這些莊儲一樣都沒有。而仁武大帝現在隻怕已經完全受製於莊赫的手中，隻等一命嗚呼的那天了。如果莊儲也將迎來那一天，那麼有誰會站在莊儲的身邊，隻有自己嗎？

    思及此，煞提的眉頭擰得更緊。

    不可以這樣，就算真的要背水一戰，那麼起碼，他要讓莊儲有一個健全的身子。這條腿，莊赫奪走了，他煞提一定要替莊儲接回來！

    “滅千寒！”

    煞提猛然間不管不顧地對著白雪皚皚的大地呐喊，嚇壞了身邊的蘇克詞，他一邊拽著煞提一邊說：

    “祖宗，你幹什麼呢？發什麼瘋？”

    煞提並沒有理他，而是自顧自地繼續喊著：

    “滅千寒，我知道你能夠聽得到！聽著，我接受你的提議，也同意你的條件。但是，也請你履行你的諾言！”

    煞提的喊聲回蕩在覆蓋著厚厚白雪的大漠中，久久不曾消散。過了不久，自天上回旋下來的聲音環繞至城樓的上方，那是滅千寒深厚的內功發出的聲音。

    “今天晚上，便會有人去助你治好莊儲的腿。之後的事，那個人也會告訴你怎麼做。我的徒兒，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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