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提

第一卷 前塵顧朝  第三十六章 此情此愛雖浴火 明日還巢對酒歌（三）

章節字數：2094  更新時間：15-08-18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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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颯雪宮的傳統，煞提的拜師禮在圓月之夜舉行。

    一般的弟子入宮一概沒有這種規矩，隻要宮主同意，無論陰晴圓缺都可行入宮之禮。而像扶淩這樣需要宮主破例才可入宮的，必須要在晚上進行入宮之禮。以上兩種情況與拜師禮也不是盡然相同，因為在這颯雪宮，還並沒有人有資格叫滅千寒一聲‘師父’。

    滅千寒的師父是上任宮主，而他也是老宮主唯一的弟子。所以颯雪宮上下心知肚明，若是不出意外，這個煞提將會是颯雪宮的下任宮主，也將是下一個一統江湖獨霸武林的絕世高手。

    當然，此刻的煞提並不知道這些。滅千寒有意隱瞞，扶淩礙於門規無法全部告訴他，隻言片語說出去後已是讓煞提摸不著頭腦。他現在隻是一心想要履行自己的承諾，盡到這個責任使滅千寒滿意。而莊儲一定不會任由自己一輩子流落在這個毫無溫度的颯雪宮，他堅信。

    鏡中之人一身雪白的錦服，纖細腰間別著銀白點綴的玉帶，和衣服形成鮮明反差的墨色長發泄於後背，用一根錦帶鬆鬆地綁起來。煞提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竟然有些癡了。

    生而在世馬上十七年，他從未這般仔細端詳過自己。

    從前在沙智族，隻聽得沙映整天追著自己誇讚自己的美，有時臨安看著自己也會發愣。可圍宮窮困，連塊鏡子也未曾有過，所以煞提竟從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種麵貌。出嫁到大莊朝後，帶著一身殘軀和疲憊的心更是每天草草穿衣洗漱，顧不得看上自己一眼。被莊儲引導著走出陰霾後，便專注於治療他的腿，也是沒有片刻的閑餘。

    如今他身處颯雪宮，雖然隻能在宮中走動，卻也感受到了這些年從未有過的舒適悠閑，而他也終於能夠好好看看自己。

    雖然他從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的模樣。

    “怎麼？被自己的美貌嚇傻了？”

    滅千寒忽然出現在鏡子中，背著手走到煞提身後。他拉過有些呆滯的煞提，背著的手附上煞提的額頭。一股冰冷的力量順著滅千寒的手心浸入煞提的額頭，帶著些許的癢和些許的疼。

    “拜師禮過後，你便是我滅千寒唯一的徒弟了。今後我會從最基礎的內功教你，直到你練成絕世神功颯雪寒掌。你天生體弱，隻怕突如其來的內功身體會吃不消，所以我輸送了些內力給你。”

    煞提抬起頭看著滅千寒雕刻般的下巴和脖子上凝脂般的肌膚，鬼使神差地踮起腳，整張臉埋在滅千寒的頸間，用力嗅了嗅，道：

    “你的脖子生的太白了，第一眼看到的時候我就想聞一聞，想知道究竟有沒有雪的味道。”

    脖子上的異樣讓滅千寒的瞳孔驟然縮緊，想要馬山把這不知死活的煞提拉開，卻不知怎的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隻能竭力控製著近乎散亂的真氣，忍受著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苦樂交加。

    終於把手從煞提的額頭上撤下來，滅千寒微微低頭，鼻間盡是煞提的發香。自己未經世事的、極盡單純的小徒弟香香軟軟的散發著童稚味道的身體靠在自己的身上。他隻覺得多年來心如止水的境界，被這個心無旁騖研究著自己脖子的小家夥攪成了一灘春水，滿腦子都被無法控製的邪惡念頭占據了。

    更要命的是，他明明清楚這種念頭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奇怪，可自己是颯雪宮宮主，必須遵循清心寡欲的規矩。最重要的是，他是莊儲的哥哥，而煞提，則是天下皆知的‘四王妃’。

    “聞出來雪的味道了嗎？”

    滅千寒感覺到自己的喉嚨正在發緊，發澀。他看到煞提抬起頭，柔美的小臉綻開笑容，澄澈的眼睛彎成月牙，整個人看上去純淨極了。

    “沒有，不過你的心在跳，跳的快極了。是因為給我輸送內力的緣故嗎？”

    煞提的聲音糯糯的，綿綿的。滅千寒冷著臉把煞提從身上拉起來，提到鏡子邊正對著鏡子，說：

    “你看。”

    煞提看向鏡子，意外地發現自己的眉間竟然出現了和滅千寒一模一樣的天山雪蓮。他抬手摸了摸，那雪蓮竟泛著陣陣涼意。

    “這個標誌，便代表了你是我的徒弟。除了你我，世間沒有第三個人擁有。”

    煞提心下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他反複摩挲著眉間的蓮花。這雪蓮稀罕又好看，可是，這不是莊儲眼中的煞提。忽然轉過身去，煞提對上滅千寒的眼睛，道：

    “拜師禮之前，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鎏火池的火海日複一日散發著驚人的熱度，火舌透過鏤空的玄鐵柱子噴薄著駭人的火焰，狼牙鏈緊緊捆綁的手腕上血肉模糊，細微之處可見到森森白骨。一滴血順著狼牙鏈落進鎏火池，發出‘滋滋’的聲音後與鎏火融為一體。

    扶淩的後背已焦灼到麻木，他隻能閉著眼，在這人間煉獄中細數著生命流失，等待著死亡把自己拖向真正的地獄。

    石板門緩緩上升，落紗眼神驚懼著走進來，看到扶淩狼狽至極的模樣之後連忙上前道：

    “教主，您可以出去了，宮主他終於鬆口肯放您一馬了。”

    扶淩抬起已經無力的眼皮，聲音細微如蚊子叫：

    “我這將死的模樣，還有出去的必要嗎？”

    落紗眼中帶淚，不忍心再看扶淩，哽咽著說道：

    “教主，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啊。落紗這就給您鬆綁，颯雪殿已經要舉行拜師禮了，奴婢一會兒還要回去呢。”

    扶淩終於有了一絲情緒，表情也生動起來：

    “拜師禮？誰的拜師禮？”

    “您忘了？宮主早前就心心念念要收的徒弟，煞提呀。”

    上千颯雪宮弟子身著雪白跪在颯雪殿，滅千寒牽著煞提的手走到冰築的台上，坐下弟子紛紛叩首：

    “參見宮主。”

    這一聲滿含內力的問好透過颯雪宮的無數亭台樓閣進入鎏火池上，進入扶淩的耳中。他原本黯然的雙眼恢複了一絲湧動的暗紅，已是劇痛的手腕暗暗發力握緊了拳頭，更多的血滴入鎏火池，化作憤怒的火焰。

    “落紗，還不快些給本教主鬆綁？宮主坐下的徒弟，我怎能不見識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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