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005 更新時間：15-11-11 16:28
三個月後。
盛夏已至，天邊由晝至夜時時烈日炎炎，空氣令人隻覺粘稠不堪。渡水城在一片毒辣暴烈的日頭之下戰火彌漫，大戰之後殘餘著硝煙，升騰的餘煙冒著熱氣。鐵蹄踐踏之處寸草不生，土地上到處是戰死沙場的烈士們的武器兵甲，整個城中一片荒蕪淒寂，苟延殘喘。
“傷者八百餘人，死者三百餘人，下落不明者……千餘人。”
臨安一手拿著花名冊一手執筆在花名冊上勾畫，眼中愁緒深重。他的臉較之三個月前滄桑許多，在戰爭的錘煉下比從前多了剛勁的魄力，渾身沉穩堅毅的男兒氣節。然而隻有他自己清楚，這些變化的背後顛覆了多少平凡人的命運，犧牲了多少無辜者的生命。與其說是他被戰爭錘煉，不如說他是被戰爭麻痹。
“去計算清楚全部的數目再來稟報，我不想聽到‘等’或‘餘’這樣概括的字眼。”
莊儲在成排的死者中間，屈著腿一頂一頂摘下烈士們的盔甲，頭也不回地對臨安說到。
臨安無可奈何地耷拉下眼皮，把花名冊往地上一丟，說：
“莊儲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了！從泰京城到匡都再到渡水城，我們被莊赫一步步逼退中原，戰士們死傷不計其數，人人都已瀕臨崩潰，誰還會有精力去給你如此精準的數字！若是再丟了渡水城，我們就會成為莊赫的喪家之犬！不僅如此，連沙智族都會被我們連累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你知不知道！”
臨安指著莊儲的鼻子破口大罵，歇斯底裏地爆發著三個月來隱忍的全部心酸、不甘以及絕望。而莊儲依然頭也不回，手捧著一個戰士的盔甲，沉著地說：
“去給我計算出最準確的數字。”
臨安終於忍無可忍地一把推倒莊儲，騎在莊儲身上對著他的臉就是狠狠一拳，莊儲依舊看向別的地方，軟綿綿地任臨安揍。臨安狠狠咬牙，心中怒氣更甚，把更多的拳頭砸在莊儲的身上。不遠處整理兵器的沙朽山、蘇克詞以及一幹士兵見到了匆忙跑過來把臨安從莊儲身上拉開。
臨安上氣不接下氣，憤恨地扯下自己的盔甲喊道：
“莊儲你的心就和這盔甲一樣刀槍不入！你眼裏根本就沒有這些戰士的存在，你從來就沒有拿他們的生命當過命！這麼多的人在你手下犧牲，你怎麼可以如此大義淩然？！”
莊儲終於抬眼看向臨安，他眼窩深陷，眼白上布滿了血絲，下巴上滿是胡茬，雙手緊緊捧著戰士的盔甲。他淩厲的目光掃過對麵的每一個人，每個人都顯出深深的疲憊，每個人都默不作聲並且表情遲疑。不必多言便可看出，他們都對莊儲心存不滿。
是你把我們帶上戰場，意氣風發地為我們保證光輝無限的明天。可是次次失敗後，你對待犧牲者的態度竟如此的漠然。這樣的你，要我們如何去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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