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提

第二卷 愛恨緣劫  第一百零八章 長街激起千堆雪 千匝百丈歲歲別（二）

章節字數：1723  更新時間：16-01-20 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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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滅千寒被蘇克詞帶到赤蘿台時，煞提已經沉沉地睡過去了。

    往日羨煞眾人的絕塵臉蛋此刻纏得密不透風，隻留下鼻孔、嘴巴和眼睛。滅千寒不用細細看去，都知道煞提的狀況簡直是糟糕透了。蘇克詞在一旁站著，驚愕地看到滅千寒竟然流下了眼淚。

    這素來無心無情又冷若冰霜的颯雪宮主，居然也會哭？

    “喂，你——”

    蘇克詞覺得應該說些什麼，但是被滅千寒一個手勢阻止。

    煞提的樣子讓滅千寒的四肢百骸刹那間力氣全無，他無法想象當自己在颯雪宮安穩度日時，煞提竟過的這般水深火熱。也許就在他用瓊露飲茶時，煞提正承受著鎏火之力的無端折磨；在他無所事事練功時，煞提正被人廢去手指。

    也許也許，好多也許，好生難耐。

    滅千寒隻是這樣想著，就覺得心痛無比。他忍著不哭出聲，到底還是吵醒了煞提。

    “師—父—？”

    煞提意識朦朧的試探著喚道。

    滅千寒被這一聲輕喚弄楞了，片刻後，大顆的淚珠成串而下。

    有生之年，還能聽你叫一聲‘師父’，我該是死而無憾的。那日離別之後，我們說好此生不再相見，兩兩相忘於天地。我無比渴望能夠再見你，哪怕隻是尋常說話，隻要能夠再見到你。颯雪宮的一冰一雪都鐫刻著你的影子，宮中每處都存留著你的氣息，對我而言是無端的折磨。

    可我若能想到再見你時會是這般光景，我寧願不見你。

    久久聽不到回音，煞提抬起手在空中胡亂摸著，慌亂之中摸到滅千寒溫熱的淚水。他驚詫道：

    “你哭了？”

    赤蘿台附近的宮殿被封死，任何人不得靠近。消息一經放出，宮內上下人心惶惶。

    “皇上，您已經呆坐好久了，喝點熱茶吧。”

    武文之彎著腰走進承陽殿的裏間，那是特意為皇帝準備的，用於批改奏折時休憩之用。武文之一手端著茶盞，一手捂著腰側傷口，慢悠悠地來到莊儲身邊，遞上茶杯。

    莊儲靠在精致的太師椅上，身上披著金燦燦的皮毯子。他看著窗外，靈魂出竅一般動也不動，即便是說話，視線也不轉移：

    “小武子，今年的雪格外的多。”

    武文之咧著蒼白的嘴唇，笑道：

    “那是皇上料理國家料理的好，俗話說，瑞雪兆豐年嘛。”

    莊儲搖頭，仍是隻給武文之他的側臉：

    “不，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連上天都在為煞提喊冤。”

    說著，莊儲轉過頭。武文之終是看到了他的正臉，但那正臉，已是淚流滿麵。武文之手中一杯茶摔在地上，慌慌張張地扯出帕子給莊儲擦淚。隻是莊儲的淚恍若無盡，越哭越多：

    “我曾答應過他，這一生都要陪他相守與並渺都，年年攜手看梨花開，再看梨花敗。如今我有能力將這天下的梨花都贈與他，但是，他永遠都看不到了。”

    人家都說帝王淚，帝王累。

    武文之自莊儲繼位便跟著伺候，日日看莊儲唉聲歎氣地想著兼顧兩全的辦法，常常是想到整個人暴躁不堪。這個皇帝，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難做。他看著莊儲的模樣，隻覺得滿是心酸，他抓住莊儲的手，半跪著安慰道：

    “皇上，終有一天，當他也一並承受來自四麵八方的壓力之時，他會明白你的，所有人都會明白你的。”

    小丫鬟戰戰兢兢地站在蒙尼敏跟前，為她的脖子敷藥。那脖子上青紫的痕跡看得人觸目驚心，然而比這傷痕更加嚇人的，莫過於蒙尼敏陰沉發狠的臉色了。舒格坐在屋當中的椅子上，也是被蒙尼敏的臉色弄得不自在。

    “好在公主已經坐定了皇後的位子，承恩榮華的日子都在後頭，實在是可喜可賀的事。”

    舒格不能任由氣氛冷下去，隻得撿好聽的說，沒話找話。

    蒙尼敏冷哼一聲，說：

    “丞相不傻，如今卻也開始哄騙我。縱使那煞提受了要命的重傷，可他如今還在皇宮裏。皇上偏偏在你威脅沙朽山回沙智時將煞提打入天牢，這分明就是要為沙智族在泰京發展勢力。他看似對煞提無情無義，實則是細水長流，為那賤人的整個母族做打算呢！”

    舒格一時無話，無從反駁。

    蒙尼敏的眼神刀子般剜過來，冷嘲熱諷：

    “說到底丞相也還是大莊朝的臣民，自然是對主子忠心耿耿的。大莊朝現下得到了我遼疆的勢力，又沒有完全失去沙智族的兵力，自然是一石二鳥的買賣。隻是一箭雙雕雖好，兩麵三刀卻仍舊令人惡心！”

    蒙尼敏越說越激動，最後竟口不擇言起來。

    舒格氣得胡子都在抖，猛地一拍桌子，吼道：

    “你夠了！古人道最毒婦人心，我從前看你裝得天真可愛，隻以為那都是我的錯覺。直到目睹你對煞提的所作所為，才覺出你的可怕。人次都是肉長的，你就算嫉恨他，可也要顧念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煞提命苦，我站在政治立場不得不與他為敵，可你已經坐定了皇後了，為何仍要苦苦相逼？給他留條活路吧！算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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