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提

第二卷 愛恨緣劫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朝一夕 一期一會（二）

章節字數：1591  更新時間：16-02-08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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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啊——”

    陣陣梨花香隨著夜風飄散，幽幽的進到鼻息間。花香撲麵，佳釀更醇，高懸於空的滄月之下，滅千寒、煞提還有扶淩並排坐在屋頂上，感受著猶如人間仙境般的美景。

    扶淩歎了一句，仰頭灌酒，又道：

    “這樣的美景，那兩個人卻滿身哀愁。”

    滅千寒循著扶淩的視線望去，赤蘿台的院子裏，沙朽山和蘇克詞坐在樹下的石凳上。兩人雖是相守相知的樣子，嘴上不住的說著話，尤其是蘇克詞，沒有間隙的喋喋不休，沙朽山看著，隻覺得萬般的心酸。

    他們有太多的話沒有說完，蘇克詞抓緊一切時間磨著嘴皮子，似是和時間賽跑，又似是在和自己較勁。

    “別說了。”

    沙朽山打斷蘇克詞，驚異的發現麵前的人兒眼中逐漸蓄滿淚水，他手忙腳亂地握住蘇克詞的手，把人抱進懷裏，慌忙道：

    “你別哭啊，我沒有凶你的意思，我是在心疼你。有些話說不完，我們可以等，我有一輩子的時間聽你慢慢說。”

    蘇克詞捶打著沙朽山的後背，因為滿腹的委屈，所以連哭聲都嚶嚶的：

    “我都已經三十四歲了，半輩子都過去了，哪裏有那麼多的時間？我若是不抓緊了時間把想說的話說完，便總是覺得沒機會。你說是一輩子，可你一走便是一年，哪裏來的一輩子？差得遠呢！我好害怕一個轉身，你與我的訣別便是一輩子啊！”

    一轉身，便是一輩子的訣別——

    蘇克詞的話被煞提聽得一句不落，字字戳心，連同那不願想起的人臉，也出現在腦海中。

    他端起酒壇子，咕咚咕咚猛灌了一大口酒。生澀辛辣的味道滑進喉嚨，灼燒至胃，酒順著煞提的下頜線滑下，滑到他的脖子，滑進他純黑的衣裳裏。滅千寒皺著眉頭奪過酒壇子，道：

    “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不要喝得這麼猛。”

    煞提奪回酒壇子，抱在懷裏，站起身來，卻因酒意踉蹌著無法站穩，屋頂偏頗，很容易墜落，煞提此舉讓滅千寒和扶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滅千寒也站起來，看著煞提的樣子，心中清楚這人是為何又犯了魔。他強壓著，但又無法壓下噴薄而出的憤恨和嫉妒，最終一把搶過酒壇子摔了，拽起煞提道：

    “因為一己之私而任性也要有個限度，你為什麼總要讓我們這些人為你操碎了心？扶淩才剛剛醒過來，身體尚在恢複期，你讓我頭痛也就算了，還要讓他也心力交瘁嗎？你可以長大了嗎？”

    滅千寒本以為煞提會如同之前的很多次一樣，聽了他的訓斥，一言不發的默認。然而煞提猩紅著眼抬起頭，狠狠推了一把滅千寒，大吼的聲音把下麵的沙朽山和蘇克詞也嚇到了：

    “長大？我本來就是個半大的小子，你有什麼資格叫我長大！難道就因為我與你們每個人都牽扯不清，便要把你們的那份責任也強加到我身上嗎？可是滅千寒，我煞提從來都不願意被卷進漩渦之中！把我拽進這故事裏的人他娘的是你！”

    煞提說著說著便笑了，他指著自己，沒有半滴淚，隻是笑：

    “你看看我，像個人嗎？我身體裏麵的狗屁力量已經快把我折磨致死了，而我從沒說過我願意！扶淩如同活死人般是我的錯嗎？就算是，那份錯誤我也已經用凝魂丹還了，他現在好好的，你還要我怎麼樣！”

    發覺情況不妙，扶淩連忙起身，拍著煞提的後背安撫道：

    “那個冰山臉也隻是一時氣話，我們哪有怪你的意思？你醉了，所以乖一點。”

    可煞提依舊和滅千寒僵持著，不說話也不退卻。直到莊儲驚訝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整理了奏折來赤蘿台探望，卻看到僵持在屋頂的三個人，還有在院子裏愣住的沙朽山、蘇克詞。

    “你們——怎麼了？”

    熟悉無比的聲音讓煞提瞬間潰不成軍，他順著聲音轉過臉，茫然四顧的眼神在黑暗中掃視，找不到定點。臉上露出許久未見的脆弱神情，盡管淺淡，卻已讓莊儲心驚膽戰。他看到煞提緩緩蹲下身，雙手抓在屋頂，如同黑暗中找不到方向的孩子般呢喃：

    “莊儲——”

    莊儲走上前，仰頭望著煞提，盡管感受到滅千寒冰冷的視線，他還是不管不顧的問：

    “我在呢，提兒，我在。”

    煞提定了定神，道：

    “太尉府若是建好了，我便搬進去了。”

    本想遠走天涯，從此相忘於天下。但我忽然發覺，比起害怕傷痛，我更加害怕的，便是與你此生不得相見。若是我們都退一步，即便無法如從前，能夠保持現在的步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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