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96 更新時間:15-05-28 11:31
香逸雪聞言一怔,笑道:“師兄,你是想留下斷後,還是想留下絕後?”
銀蘭平靜地道:“你身有殘疾,不良於行,我們一起互相負累,更何況唐門飛爪隻能承受一人之力!”
香逸雪哈哈一笑,將扇子收進袖中,道:“師兄不用擔心,普通飛爪隻能承受一人之力,我這枚可是能承二人的梅花飛爪!”
香逸雪不容分說,摟住他的腰,溫和地道:“師兄若是害怕,閉上眼睛打個盹兒,我也就到了!”
銀蘭身子一震,四年前晶曦崖的那個夜晚,他也是這樣在耳邊輕語,也是山風凜冽危機四伏。
那人魅力更勝當年,眼神溫潤笑容可掬,溫和話語消除銀蘭恐懼,讓人不知不覺依賴他。
若不是前禍可鑒,銀蘭定會迷失其中,對他生出非分之心。
可惜,慘痛記憶猶在,慘烈後果猶存,那人下肢癱瘓,自己命不久矣!
而今,隻剩欷歔……
也許是離別在即,銀蘭不再多言,默默摟住那人,把性命交托給他。
上山容易下山難,香逸雪雙足不便,隻靠手臂之力,身上又背負著師兄,自是分外小心。
雖然銀蘭閉著眼睛,卻能感到那人身手穩健,動作靈巧,內力持久!
士隔三日,刮目相看。那人除了雙足不便,其餘的皆不落人後,包括吃喝玩樂!
不該讓他分心,銀蘭還是沒忍住,喃喃地道:“你……”
香逸雪道:“怎麽?”
銀蘭囁嚅道:“……不是壞人……”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世上能夠共享福的人很多,但能夠共患難的人卻非常少。越是危難關頭,越是彰顯人性。香逸雪從不丟棄同伴,竭盡所能保護他人,這種品格難能可貴。
香逸雪哈哈一笑,道:“此時此刻,能得師兄諒解,逸雪真是榮幸!”
嘴上說著話兒,香逸雪身子也不停歇,看準能夠攀附的位置,飛爪就落了上去,貼著懸崖平緩下滑。
銀蘭猶豫片刻,輕聲地道:“當時……你為何要那樣做?”
香逸雪身子貼著岩石滑行,輕鬆地道:“哈,師兄雖是男兒身,卻女子還要漂亮,讓人驚豔不已。”
“有道是色令智昏,我一時衝動酒後逞強,幸得師兄及時阻止,才沒鑄成大錯!”
銀蘭苦笑,被人用驚豔形容,就算是那人溢美之詞,也讓他高興不起來。那人婉轉解釋,隻是酒後衝動,做了一次登徒子,隻不過他喜好男風,強上對象是個男人!
“哈,師兄雅量容人,信守君子之諾,未將我的醜行傳出,香逸雪銘感五內!”
銀蘭心中黯然,對方毫不芥懷的語氣,反讓他覺得對方冷漠無情。那人跟他的一段過往,更多的是少年之欲!
這場注定沒有結果的戀情,在他狠心刺出六刀之後,還能期盼些什麽呢?
平安到達穀底,雙足落定之後,香逸雪坐在石上休息,睫毛沾著汗水,發絲微微散亂,稍微敞開的衣襟裏,精致鎖骨若隱若現,別有風情魅惑無限。幸虧此地無人,不然又要引來女子無數。
百丈懸崖高聳入雲,銀蘭不可置信地望著頂端,不敢相信自己是從那麽高的地方下來,居然還能平安著陸!
夜鳥啼鳴,藤蘿密布,香逸雪舉著火把照著路徑,無可奈何地趴在銀蘭背上,忍受著身下人趔趄的腳步。
第一次跌倒的時候,香逸雪就提出暫作休息,倔氣的銀蘭就是不肯停步,爬起來依舊背著他前行。
數不清第幾次,銀蘭被腳下藤蘿扳倒,手肘膝蓋都被蹭出血。
香逸雪跟著摔在地上,已經懶得再計數了,估計自己幼兒學步時,都沒跌過這麽多跟頭!
銀蘭不及察看傷勢,便去看香逸雪的情況,急躁地道:“你沒事吧?”
其實那人內力正常,跌幾個跟頭毫發無傷,隻不過弄髒華服,內心頗為不爽。
香逸雪烏溜溜地眼神瞅他,額頭垂下幾縷調皮地發絲,看上去更顯得隨意,道:“我累了,我要休息!”
山洞之內,篝火冉冉,香逸雪靠著石壁很快睡去,呼吸平穩神態安然。
銀蘭偷偷睜開眼睛,緊張心情漸漸緩和,身子也放鬆下來。
那人已經睡著了,借著昏暗的火光,銀蘭呆呆地看著那人的臉。若說絕色,那人才當之無愧。那人若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不過多久,銀蘭合上了眼簾,呼吸均勻進入夢鄉。一路奔波和毒患發作,讓他身心俱疲,此刻放鬆心情,很快便沈睡過去。
等到銀蘭睡熟之後,香逸雪睜開眼睛,活動一下身體。銀蘭失去了內力,他當然不敢熟睡,一直處於假寐狀態,一來聆聽周圍動響,二來避免無話可談的尷尬。
銀蘭的拘謹和高傲,讓他不願與之交往,睡覺是回避的好法子。
今夜那人炙熱幽怨的目光,給香逸雪造成一絲困惑,那到底是什麽眼神?
其實相貌出色的他,對這目光不該陌生,無論他走到哪裏,身邊都不乏愛慕之人。炙熱是因為愛慕,幽怨是因為得不到回應!
換了旁人,他肯定就那意思,可放在剛烈的銀蘭身上,他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銀蘭心裏琢磨什麽。
若說是警惕的眼神吧,不知銀蘭何故來到錢塘,自己送到色狼嘴邊。
若說是愛慕的眼神吧,被紮了六刀的香逸雪,連想都不敢想。
豈止是不敢想,想想還覺得後怕,銀蘭的火爆脾氣,受得了就活見鬼了!
銀蘭後半夜醒來,迷迷糊糊睜開雙眼,那人就坐在火堆旁邊,望著扇麵出神。
扇上畫著一位絕代男子,眉目含情嘴角淺笑,一雙顧盼生輝的眼眸,流露無盡善意。
像邊提著詩句:無情不似多情苦,地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
香逸雪看著看著,突然一聲歎息,眼裏是說不出的寂寞。
阿蘭,你到底在哪裏,我找了你兩年,千山萬水不見蹤跡,當日與梅風的幾句玩笑話,真讓你恨到如此嗎?
恨到不惜跳下懸崖來避開我,恨到把娘親的玉佩砸碎穀底,恨到臨死也不肯見我一麵?
萬香木的毒歲無情能解,就算你不肯跟我一起,至少也讓我為你解了這毒呀!
阿蘭,你到底躲在什麽地方,或者你已不在人世……
第二日中午,在銀蘭蹣跚的腳步中,香逸雪總算是看到村莊。
村莊找到一輛馬車,香逸雪暗自鬆氣,終於從顛簸的地獄中解脫出來。
上了馬車,車夫問他往哪去,香逸雪想了一下,說是去衡陽山。
衡陽山下落雁萍,神醫歲無情的隱秘居所。鳳凰嶺交給碧少君應沒問題,銀蘭中毒卻是迫在眉睫。
雖然,這位有劍葩美譽的漂亮師兄,除了替師門爭些虛榮,並沒有多少實際用處。對待同門也極不友善,又沒有什麽人緣,頭腦不好使喚,態度傲慢無禮。這樣的人活著不多死了不少,於國於家都沒啥損失!
但同門之誼,讓香逸雪不能見死不救,就當是行善積德吧。
隻是見了歲無情,少不了又被敲詐一番,弄不好還會獅子大開口!
上回是救聆君,這回是救銀蘭,歲無情不會放過他,這冤大頭是當定了!
馬車一路疾馳,坐在簡陋狹窄車廂內,二人各懷心思彼此沈默。
雖是盡量避開視線,難免還是會有碰撞之時,每每如此都很尷尬。
這也不是辦法,香逸雪咳嗽一聲,率先打破沈默,道:“師兄何故上鳳凰嶺?”
銀蘭愣了一下,眼神慌亂地道:“我聽說掌門在錢塘,有急事想找掌門……”
當然是謊言,總不能說是擔心那人安危,才一路追趕過來。
就算說了,那人也未必會相信,他曾經出手想殺他,殘忍地刺了他六刀,害得他殘疾至今。
現在再說擔心他,怕他路上有危險,怕有人會傷害他,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想想又覺得自己犯賤,那人想要他時,他刺傷人家,那人不理他時,他卻倒追過來。
根本就是自取其辱,銀蘭自己嘔得快吐血,真想自己扇自己耳光子。
香逸雪眼睛望著窗外,根本沒注意對方異常,隻是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
他的確打著上官素的旗號,調動江浙一帶的盟友圍剿月無涯,銀蘭可能是聽到風聲,以為上官素真在錢塘,便追了過來。
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香逸雪漫不經心地道:“師尊正往這裏趕來,我估計今日就能到達,月無涯這次逃不掉了……”
銀蘭沒做聲,半晌才道:“月無涯是該死,但師弟你……”
他頓住話語,看著對方,一臉憂戚。
香逸雪轉過投來,奇道:“我如何?”
銀蘭吞吞吐吐地道:“你應該先回報掌門,看掌門的意思再動作。”
香逸雪挑了眉尖,又把臉轉向窗外,淡淡地道:“既是該死之人,又何須問過他人,就算掌門放過他,我也不會放過他!”
開玩笑,月無涯殺了五位師叔,四位師兄二位師弟,怎麽能夠放過他!
銀蘭遲疑地道:“你不怕掌門責罰你嗎?”
華山門規九十七條,假傳門令者逐出師門。
銀蘭轉念一想,反正那人也要成親,以後不會再回華山!
逐不逐出師門,對他來說,又有什麽區別呢?
香逸雪沒想到這一層,隻是打了一聲哈嗬,眼中卻是無所謂的神態。
先斬後奏是他一貫風格,隻要是自己認定的事情,別人的看法不在考慮之內。上官素也是知道他脾氣,才會在龍城提點他,凡事不要自作主張。
可是這位徒弟素來聰慧,自作主張的事情,往往變成正合心意。上官素嘴上教訓著他,心裏卻在誇讚著他。若不是他身有殘疾,又無心江湖之事,上官素真想留他在身邊,作為日後接任掌門的人選。
銀蘭想不到那麽深遠,按部就班聽命師門,是他做事的原則!
上官素縱然厲害,卻隻是一個普通人,仔細斟酌反複思量是他的缺點。等消息上報到華山,再與眾多長老一商量,月無涯早不知逃哪裏去了。
若是牽扯到其他門派,商議時間恐怕更久,上官素深思熟慮的習性,有其利也有其弊,利是謀劃縝密無漏,弊是容易錯失良機。
以銀蘭現有的智慧水平,香逸雪也不想費心解釋,機會稍縱即消的道理。萬一讓月無涯逃到扶桑,師門之仇不知何時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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