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番外  尾聲(三)

章節字數:3920  更新時間:15-07-21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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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前日,山莊看不到一絲頹喪,籠罩一片喜氣洋溢的紅色之中。仆人們臉上都掛著笑容,毫無忌諱地議論這這場算不上盛大的喜事。

    這一切仰賴少主人的樂天性格,山莊才能這麼快從沉痛中蘇醒。七七期滿之後,少主人褪去喪服安撫人心,說什麼老主人壽終正寢駕鶴仙去,與二爺成雙成對仙海遨遊,咱們在人間繼續過咱們的日子,不用替這兩位無憂無慮的仙家操心!

    於是,仆人們跟著釋懷起來,脫掉喪服穿上喜氣洋洋的紅袍,大家的眼角眉梢都露出笑意,隻有一個人例外,那個人就是葉影!

    葉影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可隻要是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眉宇間的失落和心傷。

    城中胡裁縫送來新郎喜服,看到他站在槐樹底下發愣,胡裁縫走的時候,又見他對著槐樹猛擊一拳。

    這一拳沒用內力,隻是純粹作踐自己,百年紫槐抖了一抖,而他卻是虎口撕裂鮮血淋漓。胡裁縫身後的少主也看到了,隻是微微皺下眉頭,什麼沒說轉身走了。

    成親那晚,賓客百人,都是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蘭公子拄著拐杖前來,沒人敢上前趕他走,因為他身邊站著梅風和白湘水。

    白湘水帶著銀蘭來給香逸雪賀喜,挑釁意味十足的眼神和話語,不象來祝賀倒象是來揍人。

    梅風並不知道,他們之間埋下一段風波,紅雲珠在林蔭古寺削發為尼,其背後的策劃者就是香逸雪。白湘水不感激香逸雪暗中周旋,隻恨他硬生生把紅雲珠逼入空門,不講道義不顧朋友的家夥,此番若不是替白門傳遞消息,他才不會跟梅風來湊熱鬧。

    白門耳目聰慧,白湘水知道銀蘭何故淪落,愛而不得的他懂得銀蘭所苦,以前的嫌隙被同情取代,他將銀蘭從破廟帶回,告訴他香逸雪即將成親。

    銀蘭沒再說什麼,隻將自己洗刷幹淨,表示想跟著他們同來祝賀。銀蘭左腿已殘,隻能靠拐杖和白湘水扶著。

    梅風是香逸雪的死黨,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站在香逸雪一邊。

    鑒於銀蘭寧可玉碎的脾氣,他深覺帶著師兄前來不妥,卻又拗不過白湘水,隻好暗自提防師兄舉動,一邊又罵自己發賤,哪有人吃喜酒吃得這樣累的。

    喜堂之上,香逸雪豐神綽約地來到梅風麵前,舉著酒杯與玩伴相互調侃,又瞟了銀蘭一眼轉身離去。

    至始至終,銀蘭癡癡看著那人,一句話也沒有說。那人轉身離去,破天荒地,他沒有上去糾纏。

    銀蘭愛慕眼神,炙熱深遠,熊熊烈焰眼中燃燒,焚天同時毀了自己。

    等香逸雪走遠了,梅風鬆了口氣,還以為銀蘭鬧出刺殺新郎的壯舉,現在看來是他多心了。

    整個宴席之上,銀蘭一直安靜從容,給他倒酒他便喝下。除了那人敬酒之時,他盯著那人多看兩眼,其餘時間目光都放在酒杯之上。

    宴會結束,白湘水堅持要回客棧,梅風不知道他們發生何事,也隻得陪他回到客棧。白湘水酒勁上來,抱著梅風又哭又鬧,口中叫著雲珠雲珠,還狠狠咬了梅風一口,把梅風氣的直想揍人。

    白湘水折騰累了,抱著枕頭,掛著眼淚,迷迷糊糊地睡去。

    梅風從他房裏出來,想著銀蘭也喝了不少酒,又是大病未愈的身子,便端了醒酒湯進去,結果房中空無一人,前後找遍不見人影,心裏頓覺不妙。

    鑒於銀蘭的行凶前例,梅風急往香世山莊趕去,生怕摯友新婚之夜遭逢不測。

    一輪明月當空,香世山莊喜宴結束,客人們告辭的告辭,安歇的安歇,山莊內又恢複以往寧靜。

    春宵一刻值千金,媒婆喜娘退出馨雅閣,原是二爺皇甫玉的院子,現在布置成為新房,日後變成蝶兒的居所,由此可見女主人的穩固地位,山莊眾仆改口稱她為蝶夫人。

    也許是鬧騰的太久,大家都是人困馬乏,丫鬟仆人早已散去,就連葉影也不見蹤跡,估計是去休息了,今夜山莊比以往都要寧靜。

    葉影並沒有休息,經過廚房的時候,順手牽羊拿了一壇酒。今夜已經喝的很多,但還覺得不夠,一想到少主娶了蝶兒,心還是會覺得疼。

    後院柴房空置已久,就算醉得醜態百出,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葉影躲在裏麵一邊喝酒,一邊摸出懷中絲帕,那是有一次為救她受傷,她替他包紮留下的東西。

    放在鼻前輕輕聞著,還有她身上的香味,淡雅如菊冰清似雪。

    忽然,屋頂輕微響動,那是輕功高手掠過屋脊的聲響。若是在往常,葉影會悄無聲息地追出去,可他現在醉得連酒壇子都抱不住,咕咚咚地滾了一地。

    倒是外麵的人聽到動靜,一身喜袍的香逸雪飄然而至,皺著眉頭打量眼前爛醉的人,道:“葉影?葉影?你怎麼躲在這裏,讓我好找……”

    葉影睜開醉意朦朧的眼睛,嘟囔了一句少主,又合上眼簾。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香逸雪一把揪起他,拍著他的臉頰,想讓他清醒一點,歎道:“罷了,跟我來!”

    香逸雪帶著葉影飛上屋簷,避過山莊眾人耳目,往紫槐苑的方向掠去。

    來到一個假山洞口,香逸雪摸到石中機關,地麵一塊石頭挪開,露出一條通往馨雅閣的暗道。

    一路寒風拂麵,葉影倒是清醒一些,卻又更加迷惑了。他知道暗道盡頭是哪裏,卻又不知少主何故如此。

    就算組織臨時任務,召喚他去馨雅閣便可,又何必要從密道進去?

    走了上百次的暗道,香逸雪早已諳熟於心,一盞茶的功夫走完暗道,語氣歉疚道:“葉影,現在這種情勢,一切隻能從簡了!”

    這段路,就當你來娘家,娶走我的蝶兒姐姐吧!

    當新娘子的繁文縟節,蝶兒總算是領教過了。為了不露破綻假戲真做,媒婆喜娘都是從外邊請的,頭一天晚上就不讓吃東西,早上起來又不給喝水。

    現下流行細溜溜的柳葉眉,媒婆硬生生地拔掉她的眉毛,還用兩條細繩子絞走她臉上絨毛。

    這還不算最過份的,金製鳳冠二十來斤,此等重物已是累贅,喜娘偏要墊上假發,梳成時下流行高鬢。

    且不說無端揪掉的頭發,整個頭皮還被勒得生疼,又吊上了眼角,把一雙冷銳的眼睛變成斜飛鳳眼,簡直是拿人瞎折騰。

    畫好妝容鏡前一看,蝶兒被鏡中人唬了一跳,哪裏象是出嫁新娘,活脫脫戲台上一楊貴妃!

    幸虧她是練武之人,跨門檻拜喜堂動作自如,想想那些新娘真是可憐,新婚之喜沒吃沒喝,還要頂著一頭一身重物,被人忽悠來忽悠去的擺布。

    若是愛慕之人也就罷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往往揭頭蓋那刻才知夫君品貌,天下女子真是悲哀。

    坐在新房裏麵的時候,聽著屋裏喜娘們的調笑,蝶兒倒是心靜如水。

    少主品性她最清楚,成親不過掩人耳目,就算共處一室,也不會對她生出情愫。

    葉影那邊她也沒解釋,倒不是身正不怕影子歪,而是她想斷掉那點綺念。

    說得好聽她是組織策師,實際上她是替父償債,十年契約生死難料,感情隻是她的負累。

    既然是累人累己的東西,還是乘早丟掉的好!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感情這種東西,不是想斷就斷。一旦陷入感情漩渦,再聰明的女人,也會變傻。

    看到葉影傷心失落的模樣,冷漠的她也會心疼,私下又覺得那人傻得可愛,難道還擔心她假戲真做不成?

    細細一想,又覺得傷心,她跟葉影都是效命他人,置身風暴刀頭舔血,無休無止江湖血路,步步驚心處處算計,不知道哪天才能到頭。

    活在陰影之中,誰還能奢談感情?誰還敢奢望明天?

    新郎官進來了,喜娘們討了賞錢,心滿意足地退下。

    聽到關門聲音,蝶兒就掀開喜帕,第一件事情先卸鳳冠,並且在心裏發誓,他日若是真的出嫁,絕對不搞這種東西。

    香逸雪坐在桌邊,看著蝶兒卸妝洗臉,又見她拿出匕首,割破自己手臂,毫不吝嗇地抹在床褥上。

    哪裏似處子之血,一塊塊殷紅血跡,簡直是凶案現場。她隻知處子之血,卻不知道血量多少,又唯恐別人看不到,塗塗抹抹一大片。

    香逸雪莫名其妙地道:“馨雅閣都是自己人,蝶姐沒必要騙他們!”

    蝶兒淡淡地道:“是呀,洗床褥的人不是他們,而是院裏的老媽子們。這些人平時就愛說三道四……”

    她突然停頓住了,捂住自己傷口,皺眉道:“哎呀,我怎麼忘記了,我們老早就在一起了,以你風流的性子,怎會沒碰過我呢?”

    香逸雪歎息一聲,從抽屜裏取出創粉,灑在她的傷口上麵,勸慰道:“那些瑣事不用細想,不然頭病又要犯了!”

    蝶兒正色道:“少主,此時不容出錯,山莊數百人命……”

    香逸雪皺眉道:“好了,好了,洞房花燭夜,莫談不吉之事!”

    蝶兒聞言一愣,洞房花燭夜,那不是在做戲嗎?

    香逸雪打開北邊窗戶,道:“蝶姐的大喜之日,我有一份厚禮相送,等我回來!”

    說完這句話,香逸雪躍窗而去,身形幾個起落,消失黑夜之中。

    蝶兒哭笑不得,什麼叫她的大喜之日,她這是跟誰大喜呀?

    少主哪根筋出問題了,山莊留宿賓客眾多——除了商賈貴饋之外,有投效新盟的眼線,另外還有鯉魚幫的人……少主人怎能在這時外出?

    萬一被人發現,新郎不在新房之內,三更半夜在外亂跑,定會招來疑心。

    蝶兒越想越頭疼,擔心他會被人發現,一邊埋怨他的任性,一邊又揣摩他的舉動。

    沙漏細細流走,麵對不按常理出牌的少主,蝶兒有一種不妙的直覺,這份大禮到底是什麼呢?

    半個時辰過去了,門簾輕輕一響,輕功卓絕的少主,悄無聲息地帶回葉影。

    蝶兒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少主輕輕推了葉影一把,道:“去吧,我不準你們再浪費時間!”

    醉得七分的葉影撞到蝶兒身上,被蝶兒一把扶住了,等聽明白少主的話後,又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香逸雪。

    蝶兒丟開葉影,霍然起身,怒目金剛地道:“少主,玩笑開大了!”

    香逸雪冷靜看著她,語氣好似涼水,平緩又悲涼道:“諸葛南諼,當下已經危如朝露,情這一字指尖流沙,握得住是運,握不住是命。如今我已經認命,但不想見你們,亦如我一般!”

    蝶兒瞪大眼睛,怒道:“我的私事不勞少主費心,諸葛南諼奉命出謀劃策,不是為謀私情而來!”

    香逸雪淡淡道:“隨便你吧,葉影有話說,我先離開了!”

    蝶兒憤怒目光轉向葉影,可憐的葉影被她視為一丘之貉,跟著少主一同胡鬧的笨蛋。

    香逸雪走到門口,雲淡風輕道:“真正的贏家,不是算計敵人的死法,而是謀得自己的幸福!聰慧如你,諸葛南諼,怎會悟不透這理呢!”

    香逸雪飄然而去,留下葉影蝶兒幹瞪眼,人生的道路千百種,一味自苦佛難普渡。

    洞房花燭夜,香逸雪能去的地方有限,不過是在馨雅閣的露台上,坐在紫藤花架之下,執一壺美酒欲飲不飲。

    醉又如何?一宵美夢,醒後更添惆悵。該走的都走了,想留的留不住,前塵舊夢煙消雲散。

    醒又如何?似水流年,夢裏蹉跎歲月。一回首百年身,誰上青天攬明月?誰開天眼覷紅塵?

    若是舊盟氣數盡了,縱使萬丈雄才,也無法力挽狂瀾,最終隻能無奈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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