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鳶之戰  第五二章

章節字數:5682  更新時間:16-06-08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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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樓之內,江觀正、風虎、金胡子商隊首領都在前廳,香逸雪、炎捕頭和仵作從樓上下來,後邊跟著幾個嚇破膽的衙役,心驚膽戰抬著兩幅擔架,蓋在臉部的麻布被血暈染,割臉皮似乎成了血教主的標記。

    這對父女房內遇害,皆因割皮失血而死,這種死法耗時較長,大概需要半個時辰。屋內並無打鬥痕跡,仵作驗出女子中了迷藥一步散,但長者體內並未中任何迷藥。

    據最後碰到這對父女的侍者反應,他們是在酉時二刻回到客樓,正值客人們準備赴宴之時。凶手很可能就是樓內之人,借口一同赴宴敲開房門,先在女兒身上偷下一步散,再趁一步散發作之時偷襲父親。

    風虎向來獨來獨往,江觀正和下屬一道,從時間上看都有嫌疑。

    山莊宴廳,燈火通明,照著一桌沒熱氣的菜肴和沉默的賓主。江觀正和徒弟正襟端坐,瞅著首座的香逸雪,似在等待主家開口。

    香逸雪端著酒杯心不在焉,瞟著酒麵似在思索什麼;不遠處是風虎倚著門框的背影,拎著一壇落英繽紛,一口接著一口的悶飲。

    江觀正等待良久,終不見有人說話,謹慎試探道:“香莊主,對今夜這起命案,可有什麼想法?”

    香逸雪抬起眼眸,目光移到他臉上,慢慢地道:“今夜有命案嗎?”

    江觀正皺眉道:“香莊主……”

    “晚宴招呼不周,還請諸位原諒……”香逸雪放下酒杯,起身掃了一眼,推辭道:“在下身體不適,今夜就不作陪了,改日再陪諸位暢飲一番!”

    香逸雪說完便走,就聽江觀正在身後說道:“香莊主何故自欺欺人?”

    香逸雪忽而一笑,停下步伐回頭問道:“江前輩可知行凶者何人?”

    江觀正狐疑道:“不知!”

    香逸雪淡淡道:“那便是了,風大俠回答想必相同,既是如此不如早些散了,大家各自回房歇息!”

    落梅院,北屋,一燈如豆。香逸雪推門而入,銀蘭端坐屋內,似在等他到來。

    屋內飄著淡雅花香,香逸雪目光掃了一圈,最終落到案上香爐,從不焚香的銀蘭居然點起香來,這怎能不叫他感到奇怪?!

    “怎麼?忘記這味了?”銀蘭目光隨著他望向香爐,嘴角勾起冷笑道:“這可是你在蘭穀時,最愛焚的天竺乳香!”

    “可惜,熏得太濃重,失了味中清涼!”香逸雪走到案前,指尖繞過白煙,似在跟它玩耍,淡淡道:“你知道我會來?”

    銀蘭冷笑道:“你想知道誰渡我真氣!”

    香逸雪道:“血教主狡猾奸詐,莊內早就布下眼線,他若想對付玉玨,根本用不著抓丫鬟、家丁詢問,而且以他凶殘心性也不會留下活口……”

    銀蘭皺眉道:“什麼意思?”

    香逸雪道:“今天晚上嚇唬丫鬟和家丁、推倒秦玉玨的人絕非血教主!”

    銀蘭挑眉道:“言下之意,那人是我?!”

    香逸雪道:“究竟誰渡給你真氣,你又為何謊稱是我?”

    銀蘭冷笑道:“那位二爺吃醋了?”

    “師兄,你冒充血教主嚇唬玉玨,對外宣稱是我渡你真氣,然後焚上乳香等我過來,讓我的衣衫沾上這股香氣……”香逸雪緩緩轉過身來,眯著眼睛看著銀蘭,似打量陌生人一般道:“你以為這樣就能離間我和玉玨?你以為玉玨跟你一樣生性多疑,嗅到我身上沾了香氣,或是聽說我渡氣與你,他就會跟我鬧得天翻地覆?”

    “我沒他那般善解人意,任你娶妻納妾勾三搭四,還能若無其事笑臉相迎……”銀蘭氣得臉色發白,一連聲地冷笑,恨意滔天道:“你將他誇得那般好,我真後悔方才沒一掌打死他!”

    香逸雪悠然道:“請便!”

    銀蘭瞪大眼睛,不明所以瞅著他。

    香逸雪似笑非笑道:“天下美人何其多,再找一個秦玉玨,也不是什麼難事!師兄怕要受累了,天下這麼多美人,殺到何時才是盡頭?!”

    銀蘭難以置信道:“你……”

    香逸雪走到銀蘭麵前,手指勾他一縷發絲,放到鼻前輕浮一嗅,調笑道:“師兄樣貌不遜他,隻是這床上功夫,輸給人家幾重山……”

    銀蘭聞言大怒,抬手想扇他耳光。

    “師兄也就這點能耐?看來你的武功並未恢複!”香逸雪扣住他的脈門,反剪手臂按壓桌上,似笑非笑道:“這一回,又是聽誰唆使,還不肯老實交代?”

    銀蘭動彈不得,眼神屈辱倔強,河蚌似閉緊嘴巴,一副拒不交代的神情。香逸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脾氣上來,此刻就算活剮了他,也休想讓他開口!

    “你想離間我們,我成全你如何?!”香逸雪眼神戲謔,按住他的手腕,衝著門口喊道:“來人!”

    銀蘭的被他按著,姿態實不雅觀,見他喊人進來,怒道:“放開我!”

    “放開你?那要如何讓玉玨誤會?你做這些不就想讓他誤會嗎?!”香逸雪騰出一隻手抽掉銀蘭的腰帶,隨手扔在顯眼地方,調笑道:“這才像親熱過的樣子,袍子還要再拉開一些……”

    “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銀蘭怒極而笑,譏諷嘲弄道:“這些年你在外遊蕩,就隻學了這些伎倆?”

    香逸雪勾著他的下巴,神色曖昧道:“不止這些,鴛鴦戲水、架花籃子,花樣精多著呢,師兄可要試一試?”

    銀蘭冷笑一聲,轉過臉去道:“無所謂,你都不怕丟人,我怕個什麼勁?!”

    香逸雪嘖嘖兩聲,捏著他的下巴,搖頭笑道:“師兄倒是越活越看得開了,我記得你以前聽到這些就紅臉!”

    銀蘭冷哼道:“你不用故意激怒我,我的武功並未恢複!”

    香逸雪調侃道:“你幾時變得這般聰明?!”

    銀蘭譏諷道:“你不就擔心我找你算賬?!你整日動些歪心思,也不想著精進劍法,堂堂正正打敗對手。一個血教主就搞得山莊風聲鶴唳,虧你還是掌門嫡傳弟子,說出去真是丟人!”

    香逸雪冷覷道:“師兄不饒人的性子真得好好改改,說一句好聽話又不會掉你一塊塊肉!”

    銀蘭爭鋒相對道:“我是不如人家討喜,滿嘴糊了蜜糖,隻可惜血教主不買賬!”

    正說著話兒,小廝清夜進來了,瞅眼便垂下眼簾,落梅院向來不太平,在這伺候早就見怪不怪,當下盯著自己的腳尖,鎮定自如道:“莊主有何吩咐?”

    “你去素心苑請二爺過來,就說蘭公子有事找他私聊,不用跟他提我也在這兒,聽明白了嗎?!”香逸雪放開了銀蘭,摸摸冰涼茶壺,漫不經心道:“回頭拿些木炭,把暖爐升起來,連壺熱水都沒有,這屋子堪比冷宮了!”

    清夜領命而去,不消片刻又回來,將隻錦盒放在桌上,裏邊裝著一棵老參,稟告道:“二爺說多謝蘭公子今晚救命之恩,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香逸雪端起茶杯,唊了一口冷茶,慢條斯理道:“他不過來嗎?”

    清夜道:“二爺說他本該親自道謝,但無奈傷情嚴重,莊主命他臥床休養,不許隨意離開苑子,見麵還得再找時機!”

    銀蘭譏諷道:“磕破點皮,又不是跌斷腿,還用得著臥床休養?”

    香逸雪淡淡道:“玉玨是個聰明人,懂得裝聾作啞,也不屑跟你爭風吃醋!”

    銀蘭瞪眼道:“要他過來的人是你,不是我!”

    香逸雪瞅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走到門口吩咐道:“把暖爐升起來,落梅院不是冷宮,別讓人說我虧待師兄!”

    香逸雪的人影消失門外,清夜也跟著去拿暖爐。

    齊畫珂從屏風後走出來,來到發呆的銀蘭身旁,滿臉歉意道:“抱歉,我是想用乳香掩去行蹤,沒想到讓他誤會先生了!”

    銀蘭黯然道:“與齊兄無關,他不再信我,才會做此猜想!”

    齊畫珂歎息,搖頭道:“功虧一簣,我已無能為力,現在隻有迦葉紅熾鳥的心血才能醫好先生!”

    勇士酒能夠重塑筋脈,但需要七天七夜的漫長療複,在此期間不能動武,否則前功盡棄受損更甚。

    銀蘭滅掉香爐,語氣平淡道:“無妨,這些年我武功盡廢,也都這麼熬過來了!”

    許是氣氛太過沉重,齊畫珂開玩笑道:“我是心疼那壇勇士酒,早知先生忍不住出手,我就不該浪費那壇酒!”

    “抱歉,當時察覺殺氣臨身,我本能出手反擊……”銀蘭略帶歉意,眼神再無波瀾,抱拳致謝道:“可惜我筋脈未複,功力不足三層,錯過殺血教主的好機會!”

    齊畫珂道:“夜襲者是血教主?”

    銀蘭反問道:“那還能有誰?!”

    齊畫珂隻是一笑,就此打住話題,又與他聊些別的,便在銀蘭的陪同下,從後門離開山莊。

    此刻,前院正為客樓命案鬧得沸騰,到處是打著燈籠、四下巡邏的家丁護院,而隔著鬆林的後院卻是冷清孤寂,幽暗長廊圍著荒蕪庭院,唯見銀蘭提著一盞燈籠踟躕而行。

    似漂泊無依的遊魂,又似冥冥不滅的心念,在黑暗中無聲堅守。

    送到門口之時,忽來一陣寒風,吹得燈籠搖曳。

    “小心!”齊畫珂眼疾手快,一把穩住燈籠,似笑非笑道:“滅了,照不得歸路,人就回不去了!”

    “這院子走過許多回,閉著眼都能摸到路!”銀蘭對他的話並未在意,隻是心頭有些傷感,難得碰到一個聊得來的朋友,那壺酒不僅雪中送暖,更在今夜救他一命,感念道:“齊兄一路保重,不求金銀滿缽,隻願平安康泰,來年……”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銀蘭沒說下去,來年,興許他已不再了!

    “來年……”齊畫珂眼神含笑,接過他的話道:“再會!”

    從山莊後門出來,拐上河岸小道,齊畫珂停下腳步,笑道:“香莊主,送到此地便好,接下來的路我自己會走!”

    香逸雪從黑暗中走來,一丈外的地方站定,眼神危險地看著他!

    齊畫珂笑道:“不愧是出色的香料商,嗅覺比我想的還要靈敏,連最濃鬱的天竺乳香都沒能糊弄過你!”

    香逸雪凝視著他道:“師兄不愛焚香,也沒那份心機,平日深居簡出,交往之人少之又少!”

    齊畫珂頷首道:“勇士酒不是普通的酒,而是能療傷的聖藥,我將這壇酒送給銀先生,是想治好他受損的筋脈!”

    香逸雪道:“閣下真是大方,如此寶貴的聖藥,就這樣隨手贈人?”

    齊畫珂道:“非是隨手,而是隨緣!”

    香逸雪揚眉道:“潛入山莊也是隨緣?”

    齊畫珂道:“我就要離開廉州城了,特來向銀先生辭行。這一去煙波萬裏,再相逢已是經年!”

    香逸雪道:“齊兄的中原話,說得越發熟稔!”

    齊畫珂道:“但你卻聽得越發糊塗!”

    香逸雪道:“齊兄話中有話!”

    齊畫珂道:“你隻顧用眼耳尋破綻,忘記了用心去體會,所以你的眼會越看越花,你的耳會越聽越聾,你的思緒會越發混亂,你的神智也越發昏聵,直到最後墜入深淵,再也分不清是非黑白孰對孰錯!”

    “講些似有還無的大道理,並不能證明你自己的清白!”香逸雪逼上前一步,眼睛盯著對方的手,冷汀汀道:“你為何贈送師兄療傷藥?又為何出現在驛站?今夜何故來到山莊?酉時二刻你在何處?襲擊玉玨的是你還是師兄,亦或者你在山莊另有同夥?”

    “你的這些問題,我先前都回答過了。”齊畫珂看著對方,心平氣和道:“銀先生與我萍水相逢,贈藥隻是因為投緣!那日出現驛站是因進山打獵,方圓百裏隻有一家驛站。酉時我在濟世堂探望一位傷者,他不小心跌落狩獵陷阱,人到現在都還沒清醒。今夜我是來跟銀先生告別,順便查看藥酒的功效,看他身體恢複得如何。我戌時三刻到達山莊,從落梅院後門走進來,銀先生已跟襲擊者交過手,當時烏雲遮月漆黑無光,他沒看清襲擊者的樣貌,隻是憑著劍者本能出招!我曾跟他說飲酒之後,七日之內不可動武,否則筋脈損傷更甚從前,現在唯有迦葉紅熾鳥的心血能治好他,而據我所知中原並沒流入此物,你隻有往遙遠的西國去尋找!”

    香逸雪淡淡道:“齊兄顧左右而言他,看來是時間充裕不急離城!”

    “我確實不趕時間,但你留得住我嗎?”齊畫珂哈哈一笑,調侃道:“你雖然不動聲色,但想必早已發覺,自己動彈不了吧?”

    “是嗎?”香逸雪冷覷著他,略帶譏誚道:“上次是一步散,這次又是什麼?”

    “你不用暗中運氣,雪蓮汁對它毫無功效!”齊畫珂前行幾步,站在他的麵前,眼神含笑道:“怎麼,試過了?我所言不虛吧?!”

    香逸雪揚起左眉,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很有把握,但我確實好奇,世上竟有雪蓮汁解不了的毒?!”

    “因為它不是毒,但你並不好奇,你隻是想拖延時間!”齊畫珂凝視著他,似真似假道:“倘若我是血教主,現在該怎麼做?撕掉你的臉皮嗎?”

    香逸雪道:“來山莊的除了江湖獵人,隻剩血教主和萬劍之城!”

    齊畫珂哈哈一笑,糾正道:“應該說現在你這雙眼,除了血教主和萬劍之城,再也看不見其他人了!”

    香逸雪皺眉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齊畫珂道:“我不是驛站裏的蒙麵人,但扔雷貫子是我所為,因為我不喜看人廝殺,至少別在我的麵前!”

    香逸雪道:“那日大雪你雙足未濕,如何能去院中扔雷貫子?”

    齊畫珂道:“雷貫子很重嗎?”

    香逸雪道:“什麼意思?”

    齊畫珂道:“意思是,你如何過得了淩霄閣的吊橋,我便如何雙足不濕扔下雷貫子!”

    香逸雪道:“你對我倒是了解,不僅知道雪蓮汁,還知道梅公子!”

    齊畫珂道:“遊曆的地方多了,便識得人情百態,窺得個中玄妙!”

    香逸雪道:“你說自己隻是旅人,卻又屢次插手事端,這話說得想欺騙誰?”

    齊畫珂道:“我從沒想過要欺騙誰,撒謊更不是我的風格,況且對一個落入手頭、任我宰割的人更沒必要欺瞞!”

    “差一點就忘了,我已是任人宰割,多謝齊兄提醒!”香逸雪自嘲一笑,拉長語調道:“上一次在驛站想必齊兄也是刻意提醒,讓我看到小鹿就想到齊兄所言的狩獵者!”

    齊畫珂道:“不止如此,我方才還提到了濟世堂,我想你該去拜訪那位傷者,也許他能解答你的疑問!”

    香逸雪道:“拿來吧!”

    齊畫珂道:“什麼?”

    香逸雪道:“解藥,否則我怎去探望你口中的傷者?!或者你要將我送到濟世堂?”

    齊畫珂道:“送你一程又如何?”

    香逸雪道:“從河岸到濟世堂要穿過半個城池,我想此刻葉影已經發現異常,說不定正在全城搜尋我!”

    齊畫珂道:“你去過地獄嗎?”

    香逸雪抬起眼簾,神色似笑非笑,譏誚道:“怎麼,濟世堂不去了?直接送我去地獄?”

    齊畫珂道:“你不是說城中都是搜尋你的人嗎?既然如此我便帶你借道而行,順便讓你領略一下地獄風光……”

    話音落,香逸雪驟覺真氣翻騰,巨大力道宛如泰山壓頂,頓時頭痛欲裂幻象叢生,眼前柳堤變成無底深淵,而他在千刀萬剮中受焚身之刑……

    “這些殺戮罪報,你可甘願承受?又能承受幾分?”齊畫珂的聲音,穿透層層黑暗,傳遞耳邊道:“你不願意放下殺戮,殺戮也不會放過你;你不願意放下仇恨,仇恨也不會放過你;最終一一還於己身,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一個熟悉聲音,在耳畔一聲聲焦急呼喚:“少主?少主?”

    這是……葉影的聲音!

    香逸雪心中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發現置身陌生房內,葉影站在床前臉色焦急,此刻見他清醒過來,倒是露出驚喜的神情道:“少主……”

    香逸雪掀開被子,一邊下床一邊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又怎會在此?”

    葉影狐疑道:“濟世堂的廂房,齊畫珂送你來此,他跟堂主說半路撿著一個暈倒雪地的人。幸虧堂主認得你,派人來山莊通知。”

    “半路撿著?”香逸雪試運內功,真氣倒是無礙,勉強笑道:“他可真會說話!”

    齊畫珂不知什麼來頭,內力武功驚人可怕,尋常人在他的麵前,根本沒有出手機會。端看他今夜的行為,應該不是血教主,否則自己的下場,會比凜如更悲慘。

    葉影道:“少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齊畫珂為何不送你回山莊?”

    香逸雪道:“先不談這些,隨我去見堂主,我有要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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