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君心之賭江山

第一卷 龍擱淺灘  第十一章 不歸路

章節字數：2899  更新時間：15-05-21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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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的時間，一晃而過，顧楚城如約定的那般，挖出了蘇婉君的棺木，顧瑾瀟一把火，將所有的牽掛和恩怨燒的幹幹淨淨，這一趟，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而去的，他怕他走後，那個女人的身後名聲再被玷汙，哪怕她是名妓，已沒有名節可言的娼妓。

    他還托顧瑾音將他的奶娘冰兒送出了虞城，顧楚城也不在意，隻要顧瑾瀟在，其他一切都好說，甚至還大方的硬塞給顧瑾瀟的奶娘千兩銀子，奶娘死活不肯離去，不肯要錢，她隱隱覺得，那是她的瀟兒用命換來的，可是顧瑾瀟說：“奶娘，你是瀟兒唯一的親人了，別讓瀟兒走的不安心，可好？”

    奶娘走了，跟著顧瑾音找的人去了一個連顧瑾瀟也不知道的地方，他已了無牽掛，這樣不人不鬼的日子，到頭了。

    十八日一早，顧瑾瀟起床，看著那麼多的婢女候在門口等著伺候他，他隻是嘲諷的一笑，便任由她們擺布。

    柔順的青絲烏黑濃密，一個侍女根據顧楚城的吩咐盡量將顧瑾瀟打扮的漂亮，因此，為他綰了含煙芙蓉髻，其餘的青絲柔順的披散在白色的絲綢裏衣上，像一幅幽遠寧靜的水墨畫，發絲抖動間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許是被當做女子養了十年的緣故，連象征著男子身份的喉結也隻是淡淡的，沒在交頸裏衣裏，幾乎看不到。

    顧瑾瀟本就隨了蘇婉君的樣貌，眉眼生的精致，除了眉宇間的英氣，絲毫看不出他與顧楚城相似的地方，容貌好看，卻不過分陰柔，隻會讓人覺得漂亮。

    顧瑾瀟坐在凳子上，看著鏡子裏的人，峨眉淡掃，粉麵朱唇，上挑的眼尾被畫的更長，顯得丹鳳眼愈加嫵媚，麵對這些，他除了悲涼就是死一般的絕望，緊緊握了握身側的雙手，才製止住自己想砸了那麵銅鏡，破壞身上不人不鬼的裝扮。

    負責上妝的女子看了一眼鏡中的人，暗道一聲可惜，如果不是眸子裏那股死氣沉沉的絕望，真真是一個我見猶憐的美人，絲毫不比有虞城第一美人之稱的顧瑾雅遜色，單是那份骨子裏的淡然，便是眼高於頂的顧瑾雅拍馬也趕不上的。

    妝容已畢，接下來便是更衣，顧瑾瀟任由婢女拉他起身，張開雙臂看著那件嫣紅色華麗的曳地水袖百褶芙蓉裙被緩緩穿在自己的身上，華麗無比的衣裳，他隻覺得是華貴沉重的枷鎖，不僅鎖了他的自己，也奪了他的命。

    同色係的繡芙蓉和祥雲紋的半尺寬的鑲金邊腰帶，緊緊將長裙束縛在身上，顯得他腰肢更加纖細，或許是自小吃不飽的緣故，他的腰特別細，本就身材比一般女子修長，穿上紅色的長裙，竟貼合無比，長裙紅色的繡祥雲鑲金滾邊，襯得他的脖頸間的肌膚優美白皙，廣袖間伸出的手，骨節修長，白皙的膚色甚至能看到肌膚下淡淡的血管的紋路。

    顧瑾瀟看著自己白皙的不似男子的雙手，自嘲一笑，那人將他當奇貨可居的物件兒，怎麼可能容他曬黑呢，何況他天生乳白色肌膚，怎麼曬也曬不黑。

    顧楚城來到夏園，看到顧瑾瀟這副模樣，眼裏閃過一絲滿意之色，果然有讓太子著迷的資本，哪怕是個男子。

    前來梳妝的侍女正欲對顧楚城行禮，他揮手免了，坐在屋內僅剩的一張椅子上，看著侍女為顧瑾瀟收拾。

    一個婢女正要給顧瑾瀟的發髻簪簪子，顧楚城起身，阻止了她，親自選出一支喜鵲閑珠步搖，簪進了他的發髻間，打從顧楚城走進這間屋子，顧瑾瀟就沒施舍給他一個眼神，如今看他這樣，也不紅唇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任他折騰，老子上趕著將兒子往他人床上送，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又還能說什麼？

    反正都是賣，賣貴還是賣賤又有什麼區別呢？他早已傷的體無完膚，除了悲涼絕望，都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根本都已經不在乎了，他的存在是個錯誤，那就讓今夜，成為抹殺這個錯誤的終結吧。

    顧楚城從鏡子裏看了一眼顧瑾瀟平靜的眼神，便轉身回了椅子，不再插手。

    最後，他在婢女的服侍下穿上一雙銀色繡海棠絲履，便結束了漫長而又折磨的上妝。

    “好了？那就走吧。”顧楚城率先起身，又回頭看了他一眼，“既然你們相識於麵紗，那便用它來留一份完整的記憶吧。”

    “給他敷上麵紗。”顧楚城說完，走了出去。

    顧瑾瀟依舊木然接受，戴著麵紗踏出房門，在院子裏停頓一下，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陽光，伸出手感受六月陽光的炎熱，暗歎一聲：好暖的溫度，此生大概再也觸摸不到了。

    隨後，頭也不回的踏出了居住十年的夏園，踏上了不歸路。

    在府門口，看到一起結伴而行的顧氏三兄妹，他衝顧瑾音微微點頭，便錯身離去。對於顧瑾音，他感激，尤其是對待奶娘這件事上，如今要結束了，欠她的情來生再還吧。

    顧瑾瑜看到顧瑾瀟遠去的背影，眼裏閃過一抹驚豔，由於柳如媚的原因，他對顧瑾瀟從小就瞧不起，倒是沒想到那個賤種還有這樣一副好樣貌。早知道………遺憾的搖搖頭，如今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顧瑾雅眼裏的嫉妒讓一旁的顧瑾音看的痛快，“大姐可是覺得大受打擊了？虞城的第一美人，嘖嘖，真真是名不虛傳，果然好樣貌，嗬嗬。“說完，再不看她那張嫉妒到扭曲的臉，追著顧瑾瀟的身影而去。

    顧瑾雅氣的咬牙，哼，長得再好也不過是個被人壓的賤貨，和他比，掉價！自我安慰了一番的顧瑾雅明顯心情大好，撫了撫鬢發，優雅的向外走去。

    參加太子的及冠禮，文臣武將都是官服馬車，因此，身為武將的顧楚城也是一件儒雅的紫紅色官服。

    在顧楚城身後的柳如媚一襲紅色的誥命服，打扮的也是明豔照人，和旁邊的兒媳婦兼侄女兒倒像是姐妹一般，如出一轍的豔麗，三角眼也是一樣的狠辣淩厲。

    顧瑾瀟走出來，徑自上了第三輛馬車對門口的三人理也不理。

    柳如媚看到他的裝扮，心裏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撕碎了他，那和蘇婉君相似的容貌，還有骨子裏流著的屬於顧楚城的血，她恨不得讓他消失。

    等顧瑾音三人出來，雖然百般不願，顧瑾雅還是不得不上了最後一輛馬車，顧楚城與柳如媚第一輛，顧瑾瑜夫婦第二輛，顧家三位小姐第三輛。

    人都來齊了，馬車緩緩啟動，向皇宮的方向走去。

    一路來到皇宮，進了朱雀門，幾人各自下了馬車，都改為步行，一路穿過錦鴦橋，兜兜轉轉繞過禦花園，來到太極殿前，太子已經穿著明黃色繡四爪蟠龍的太子朝服等在太極殿的陛階下了。

    陸陸續續的大臣和家眷按官位誥命坐好，就等著太子的及冠禮開始了。

    司儀唱和“太子及冠禮開始！”

    人人起身，跪地迎晉安帝，三呼萬歲，晉安帝和皇後林氏走上陛階坐在太極殿前擺放的禦案後，接受眾人朝拜。

    景安玨待眾人起身後，走到香案前，跪地敬天地，然後朝著晉安帝的方向拜君親，最後對著香案上偏左的孝賢皇後跪地一拜。

    皇後尷尬的坐在皇帝身邊，眼睜睜看著景安玨拜牌位，卻忽略了她，原本景安玨是養在皇後身邊的，案例應該拜她，隻是皇後與太子不和已久，還有個身份尷尬的嫡次子景安軒，景安玨如今如此動作，倒也可以理解。

    若是繼後沒兒子，，那倒還罷了，可偏偏繼後有了兒子，而且還是個聰明的皇子，這其中的門道太極殿前這些當官的門兒清。

    對於景安玨的舉動，晉安帝也沒說什麼，皇後自然無權置喙，那些蠢蠢欲動的禦史言官想想這些年來太子屢屢傳出的不易，便也收回來腳步，因此，太子的及冠禮上，就出現了這麼一幕，皇後被無視，她無措尷尬的坐在上位，坐如針氈，哪怕恨得牙癢癢，她也得端莊得體的笑著。

    忽然接受到人群裏一道強烈的視線，皇後林氏不著痕跡的轉頭看去，是他！她看到他眼裏的關心，臉上閃過一絲感動，隨即又轉過頭正襟危坐。

    對於這短暫的一幕，全場幾百人，隻有三人留意到了，晉安帝挑眉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皇後，眼裏閃過一絲幽光。

    景安玨若有所思的朝文武百官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便收回了視線。

    還有一個人，他也看到了這微不可查的一絲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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