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君心之賭江山

第一卷 龍擱淺灘  第十三章 千金一諾

章節字數：3114  更新時間：15-05-23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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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還洋洋得意的莫哈多，漸漸收了輕蔑之色，待顧瑾瀟說完，已經臉色大變，之所以能用此物來為難大夏國，因為楓涇國除了巫師，也幾乎沒人識得此物，如今這樣冷冷清清的一個較弱女子，卻毫不猶豫的說了出來。

    “這位小姐說的不錯，正是玉衡，敢問小姐可是會鼓？”莫哈多微微僥幸的想，識得也未必會鼓，他還沒輸。

    顧瑾瀟點了點頭，走到桌前，太子景安玨早就示意人端來了椅子，他坐下來，伸出手放在弦上，看了一眼跪在不遠處憤恨的瞪著他的顧瑾雅，手指開始動作。以他的性子，到如今的地步了，原本他不想出風頭，隻是氣不過顧瑾雅的小人嘴臉，更不想臨死之前還被羞辱，這才出場。

    落花落葉落紛紛，終日思君不見君．腸斷斷腸腸欲斷，淚珠痕上更添痕．

    一片白雲青山內，一片白雲青山外．青山內外有白雲，白雲飛去青山在．

    我有一片心，無人共我說，願風吹散雲，訴於天邊月．攜琴上高樓，

    樓高月華滿．相思弦未終，淚滴冰弦斷．人道湘江深，未抵相思半，

    海深終有底，相思無邊岸．君在湘江頭，妾在湘江尾，相思不相見，

    同飲湘江水．夢魂飛不到，所欠惟一死，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盡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不當處莫相識．

    湘江湘水碧澄澄，未抵相思一半深，每向夢中相見後，令人不覺痛傷心．

    哀怨的樂曲隨著清靈的嗓音緩緩響起，《湘妃怨》的深情，遺憾，不甘，伴隨著聲音絲絲縷縷的進入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裏。

    顧瑾瀟雖然隨著顧瑾雅一起學技藝，但是顧府對他的漠視，讓他有了太多的時間去看看雜書，顧楚城不讓他看兵法策略，其餘的倒是不限製，他小時候曾聽過蘇婉君用古琴彈奏《湘妃怨》，如今用古書上提到的玉衡，倒也沒出差錯。

    其實五十弦錦瑟在古籍中有記載，隻要是涉獵廣泛的男子都略知一二，怎奈這是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而現在，男女席位又是分開的，這才難住了虞城的大家閨秀，莫哈多一開始也就設了個筏子，他提出的是見識一下大夏女子的風姿，因此，即使女子多麼掉價，男人此時都不得出手的。

    場中之人久久沉寂在淒涼哀婉的音律中，莫哈多用袖子擦了擦汗，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對著晉安帝的方向又是行禮，語調再也不複方才的輕蔑得意，“陛下，貴國人才輩出，連區區一個閨閣女子，見識都如此廣博，莫哈多佩服之至，還有兩件禮物，臣就不一一呈上來獻醜了，承蒙太子殿下不棄。”說完，對著景安玨行禮，然後施施然退下。

    打從顧瑾雅提名顧瑾瀟上場，景安玨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怕那人被為難，當場下不了台，他都已經做好的救急的準備，卻不料他遊刃有餘的就破解了眼前的困局，他心裏說不出的歡喜。

    “你叫顧瑾瀟？”晉安帝貿然而起的聲音，讓顧瑾瀟心裏一凜。

    “回陛下，是。”顧瑾瀟幹巴巴的回答，卻是在盡量避免自稱臣女的尬尷。

    “抬起頭來！”晉安帝看著低眉斂目的站在一旁的顧瑾瀟，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他精致的下頷。

    顧瑾瀟不得已，隻得抬起頭來，但眸子依舊低垂著。

    且不論場中之人聽了晉安帝的話是何想法，單單是太子景安玨，他緊張的攥緊了袍繡，死死地克製著心裏那股子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衝動。

    晉安帝看了一眼顧瑾瀟的容貌，犀利的眼光特意掃過顧瑾瀟的領口，這舉動，讓景安玨越發緊張，他緊緊地繃緊身子，連呼吸都微不可聞，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如此緊張他。

    場中之人都紛紛猜測，是不是他們的陛下有意在後宮納新寵，正在急切的思量著日後對待鎮國將軍府的態度。

    顧楚城也是心裏打鼓，若是皇帝看上了顧瑾瀟，那麼，不僅原來的計劃一場空，而且，他一個欺君之罪是跑不掉的，心裏雖然著急，但他麵上不動聲色，祈禱事情不要背離發展軌道。

    要說此時心情最淩亂的，莫過於顧瑾雅，她悔恨的腸子都青了，原本想讓那賤種出醜，卻成了他揚名的跳板，更可氣的是，陛下居然……居然特意看他樣貌，她真想站起來揭發顧瑾瀟是男子的事實，可是還有他國使臣，跪的酸痛的膝蓋隱隱提醒著她此時不是她該任性的時候。

    晉安帝身邊的的皇後，也是害怕，害怕皇帝一時興起將顧瑾瀟納進後宮，無奈她不能出言阻攔，何況皇帝也隻是看他樣貌而已。因此，她隻得端莊得體的笑著應付那些四麵八方而來的暗含探詢的眼神。

    晉安帝今年還不到四十歲，正當壯年，他勤於國事，並不沉湎於美色，連一年一度的選秀他也下令改為三年一次，因此，即使看上哪個大臣的女兒，也不為過。

    場內人人心思各異，晉安帝卻製造了這麼一個“驚喜”後，在不糾纏這個話題，隻是例行詢問道：“顧小姐不愧是顧卿的掌上明珠，見識果然了得，你可有什麼想要的封賞？”

    “回陛下，沒有，謝陛下厚愛。”不出晉安帝所料，顧瑾瀟又是冷冷清清的回答。

    “也好，等你什麼時候想到了，便告訴朕，隻要是不過分的願望，朕都能幫你實現。”

    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皇帝金口玉言許下的承諾，不亞於一道保命的丹書鐵券，人人心裏大驚，但卻猜不透皇帝的用意，若說有意納顧瑾瀟為妃，絕對不會如此，若不是，那為何對他格外重視？

    顧瑾雅的怒火此時已經瀕臨爆發，她不止一次的幻想若為國立功的是她，那麼此時受賞的也是她，到時，她入宮嫁與心愛的男人將隻是一句話的事。無奈現實不如意，她隻得安慰自己，選秀馬上就到了，以她的資質容貌，必然非富即貴。

    旁邊的霍曉月看著顧瑾雅扭曲的嫉妒，心裏笑的歡暢，隻要不是顧瑾雅，區區一個庶女她還不放在眼裏，何況顧瑾雅被庶妹當眾打臉，這才是一等一的侮辱。

    “謝陛下。”顧瑾瀟也沒推辭，今夜一過，對死人的所有承諾賞賜皆會失效，無所謂了，反正不會便宜了那家人就好。

    “你們退下吧。”顧瑾瀟行李後從容退下。

    顧瑾雅和霍曉月趕緊也退下。

    顧瑾瀟自始至終，都沒看太子景安玨一眼，反正馬上就要以一種屈辱的方式見麵，如今回頭看他一眼又能怎樣？因此，對他灼灼的目光他恍作不知。

    及冠禮結束了，接下來又是賞花宴，六月，禦花園裏正是姹紫嫣紅競放的好時候，男賓由晉安帝和太子帶領，去了禦花園東邊的碧鴛亭，女眷便隨著皇後，宮裏位份低的宮嬪此時也能出場，一大群鶯鶯燕燕，在禦花園西側的百花亭裏賞花，早有宮女太監將亭內布置一番，時鮮瓜果，各色點心，還有美酒佳釀，琳琅滿目的陳列在桌子上。

    柳如媚帶著顧瑾雅一行人規規矩矩的坐著，她在內宅是一把好手，也知道政事不得摻和，因此，謹記著顧楚城的吩咐，好好看著顧瑾瀟，其他隻做好本分的禮節便好。

    “顧夫人倒是個有福的，親生女兒才貌雙全，庶女又見識不俗，才能出眾，真是羨煞本宮了。”皇後端起一杯酒，笑意盈盈的招呼女眷，一臉羨慕的看著柳如媚。

    柳如媚心裏一驚，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皇後對她有敵意，而且敵意不淺，亭內百十雙眼睛瞧著，容不得她多想，隻得陪著笑答話：“皇後娘娘折煞臣婦了，雅兒承蒙眾位千金不棄，才得了個才女的名頭，瀟兒這孩子雖不是臣婦親生，卻自小沒了姨娘，在臣婦身邊長大，情分倒也不淺，隻是這孩子自小性子清淡，不愛說話，今日能得陛下賞賜，倒也是她的造化。”說完，用帕子沾沾眼角，一副慈悲心腸。

    柳如媚這話是存在著試探的，她特意提及皇帝的賞賜，若皇後麵色不愉，則是因為皇帝有意於顧瑾瀟，才如此針對她，這樣一來，即使日後顧瑾瀟進了宮，也討不到好。若不是，那就值得好好思量了。

    皇後在後宮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能穩坐後宮之位，段數自然不低，聽了柳如媚的話，莞爾一笑，“顧夫人自然是個有福的。”說完這樣一句意味不明的話，便再不糾纏，又與霍夫人討論戲文去了。

    對於柳如媚與皇後的舉動，顧瑾瀟直接無視，他安安分分的坐在角落裏，扭頭看著外麵開的正好的一株芍藥發呆。

    這麼多人在場，顧瑾雅倒也沒來找他麻煩，連顧瑾音，也找了個不愛紅裝愛武裝的武將軍的千金一起聊天。

    幾個時辰的宮宴，總算在華燈初上之時落下帷幕，各府的當家夫人皆帶著女兒或兒媳陸陸續續告別，慢慢往宮門口走去。

    柳如媚帶著顧瑾雅三人路過錦鴦橋，顧楚城已經等在那裏，平日裏站在那裏的侍衛也不見了蹤影，顧瑾瀟知道，該來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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