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良辰知幾何

清末  第一章 安石榴花開耀眼明

章節字數：1468  更新時間：15-05-15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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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1909年，清宣統元年

    雪玉才七歲。

    是他這一生重大轉折點。

    雪玉不喜歡和任何人談及他的出生，因為他出生在那紅粉青樓，煙柳巷中。真是一件讓人不齒的事情。

    娘親雇了一輛馬車，準備把雪玉送走。三娘哭著追了上來，緊緊攥著雪玉的手，幾塊包著銀元的手帕塞到雪玉衣服裏，又將她最是喜愛的彩繡牡丹冷粉鬥篷，披在雪玉的肩頭，雖然五月，她還是擔心雪玉，怕他在外麵會凍著，怕他在外麵吃不飽穿不暖，不論什麼她都為雪玉做到無微無至。

    “寶兒，去了外麵，你要聽話，先生說什麼都好好聽著，莫要和人頂嘴，凡事都要忍，知道嗎？還有不要輕信任何人，三娘以後都不能護著你了。你自己好好的啊。”三娘說著，話未落，淚先落了下來。

    “我知道了，三娘。”雪玉自然也是舍不得她，這七載的時光裏隻有三娘對雪玉好，心疼雪玉小小年紀，被老鴇子呼來喝去，提著滾燙的開水上下樓不間斷的跑，就算跑斷了腿也不能休息。每回燙了手，三娘都心疼拿藥給雪玉敷，末了，不忘拿一塊點心，哄雪玉開心。

    “哭什麼哭，又不是送他去菜市口。”娘親強行將雪玉從三娘身邊拉開，匆匆上了馬車。

    “小寶，小寶啊。”三娘哭著追了上來，藍青色手帕捂著的嘴。在馬車後，拚命追。那一身素白的燙花短袖旗袍竟比身後的安石榴花開口還要刺目。連身後的景，都被弄得暗淡了去。

    馬車一路顛顛，雪玉撩開簾子。京城端午的熱鬧勁兒還沒散去，還可以看見一些鋪子插著艾草。

    已是夏至。北平有那麼一句俗話是說“冬至餃子夏至麵”

    每到這個時候，三娘都會做給雪玉做抻麵，冷開水過一遍，淋上麻油，老陳醋。再拌上芝麻，蔥花，黃瓜絲，蘿卜絲。可現在，雪玉是再也沒有機會吃到了，想到這鼻子一酸，他險些落下淚來。

    這條叫成西的街市有好幾家是賣熱麵的，有些是手工，有些是用機器，製成寬、細的麵條。一個漢子坐在麵攤前，甩開腮幫吃著熱麵。一幫小孩子拿著風車穿街過巷，邊跑邊念，在京城流傳甚廣的氿氿歌：一氿至二，氿扇子不離手；三氿二十七，冰水甜如蜜；四氿三十六，衣衫汗濕透；五氿四十五，樹梢輕風舞；六氿五十四，乘涼勿太遲；七氿六十三，夜眠尋被單；八氿七十二，當心受風寒；氿氿八十一，家家備棉衣。”

    幹果鋪的小夥計站在門口，正吆喝他家剛做好的雪花酪。

    “冰激淩來雪花酪，好吃多給嚐嚐口頭……”

    馬車停在西裏胡同，一處四合院。

    那裏曾經是名滿天下的梨和園，如今兒，卻敗了個徹底。

    這年月是一年不如一日。洋人將京城攪了個血雨腥風。亂世裏，不論誰，都隻是一粒棋子。

    雪玉死活都不肯下馬車，娘親連拖帶拽，總算把他從馬車上拉了下來。他哭嚷著，死死抱著大院門口那隻石獅子。不肯撒手，他現在是多希望三娘能帶他回去。

    “呦，怎麼了這是？”李三聞聲從四合院走了出來，他是梨和圓唯一的雜役，連做飯這活他都一個人包圓了。要是擱在以前梨和園光煮飯的都有四個人，可現在真是今非昔比了。

    “是，是來學戲的吧，喲，這麼大了還哭鼻子，快別哭了，來來來，我帶你們去見德爺。”李三說著拉住雪玉的手，雪玉被剛才的話一激，倒也也不哭了，不情願的隨李三進了四合院。

    “磨剪刀來，鏘菜刀。”一個老歐挑著挑兒，從遠處走來，渾厚的吆喝聲從胡同口一直傳到了胡同尾，無意烙進雪玉的記憶的深處，久久不散。

    進了四合院，隻見一群和雪玉年紀相仿的孩子正在咿咿呀呀吊嗓子，京腔味十足。在一群青衫灰褲的孩子裏，有那麼一個人他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穿著水紅色寬袖戲袍，沒有留銅錢辮，反是青絲輕館。乍一看，還誤以為是女子。不過戲院是不留女子的。

    雪玉呆呆看著他，他抬眸見卻雪玉一臉木納，正直勾勾看著他，於是冷冷哼了一聲，搖晃著手裏的玉鈴鐺。叮叮當當，孤傲轉了身，留給雪玉個冷冷清清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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