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45 更新時間：15-05-31 21:33
因為有事，梁雲柯並沒有直接把韓若晨領進那扇門，而是簡單囑咐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
“初次見麵，我是宋安晨，你就是新人吧？”等敲開門，一個身形略高的斯文男人對韓若晨淡淡一笑。
“是，我是韓若晨，請多指教。”韓若晨認真而緊張地向他介紹自己。
奇怪，總感覺眼前這個男人很麵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韓哥，你真的不記得我？”這句話一出，倒是讓韓若晨略微地驚訝。不是自己的錯覺，原來見過？
“抱歉，覺得麵熟，隻是想不起來了。”韓若晨帶著歉意地點頭。
斯文男人歎口氣，大概是站在門口不方便，轉身走進屋內：“韓哥，你的記性可真差，我是韓若顏的高中同學啊，那時候還去過你家。”
韓若晨舒了口氣，把門關上，跟在宋安晨身後也進了房間，四處打量著：“抱歉，我是真的不記得了，等會兒要麻煩你了。”
麵試結束又遇到熟人，這人還認識小顏，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有聯係，如果有，要是提到自己現在的狀況，又該是怎樣的調侃。
當時那麼任性地離開，想必家人的態度早已是權當不認識自己，記得當初離開，最生氣的就是這個表妹韓若顏。那時她才上高一。
當時自己沒有感覺，可現在看到宋安晨才發現，原來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
趁著韓若晨發呆的時候，宋安晨去書房倒了兩杯水，讓他先等一等，因為還要準備一些東西。
慢慢熟悉這裏的環境之後，韓若晨明顯地放鬆下來，他捧起其中一杯水，在這個並不算小的房間裏自如地踱步。
終於，他的目光停留在房間角落處一幅用淺藍相框裱起來的照片，看著照片，他自顧自地發呆。
當年的高中畢業照？或許是因為照片上小顏那張熟悉的麵孔，才讓他肯定下來。
殘存在韓若晨記憶中的小顏笑起來很明媚，思維、做事方式，說話方式都很幼稚，真的很像一個長不大的小孩。
但是，照片裏的這個麵熟的女孩子給人的感覺卻分明不同，隔著照片，仿佛也能看到那個女孩眼睛中的壓抑與低沉。
自己離開之後，小顏怎麼會變化這麼大？現在，她還好嗎？
“我高中的時候，常去你家裏，那時候若顏和韓哥你的感情真的很好，我雖然也有表兄妹，可真是學不來那種相處時的自然、親密。”宋安晨自顧自地走進屋子中的隔間，收拾著接下來可能會用到的物品，“那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們。”
“可是後來……”
韓若晨打斷他沒說完的話：“後來發生了一些事而已。”韓若晨的聲音聽起來帶有牽強的味道，莫名的打斷顯得很僵硬。
“是啊，聽若顏說，你離開家了，”隔間不時傳出翻找時東西碰撞的悶響，“也就是那件事以後，若顏就變了。”
過了一會兒，宋安晨沒有再說話，於是空氣一度陷入了沉默。
“韓哥，你下午有事嗎？”隔了很久才傳來的聲音，顯得有些不清晰。
“啊？沒事，明天才上班。”韓若晨抿了一口水，潤潤幹澀的嘴唇。
不知什麼時候，宋安晨已經放下東西走過來，拿起那個相框。
韓若晨的思緒被突然的動作打斷，偏頭看向拿著照片正流露出懷念感情的宋安晨。
明知道這個時候出聲很不禮貌，可韓若晨還是問了：“小宋？高中畢業照嗎？”想讓宋安晨自己說出口，所以韓若晨裝糊塗。
都已經工作了的人，怎麼會一直留著高中畢業照，還保存得這麼好，甚至專門配上相框，放在客廳，包括此時宋安晨看著照片仿佛沉浸在回憶中的恍惚神情，韓若晨斷定，這張畢業照一定有特別的意義，或許正是關於自己的表妹，小顏。
沒過多久，宋安晨歎口氣，放下照片：“先跟我過來，我幫你量完尺寸，等會兒再跟你說。”
宋安晨了解韓若晨的用意。
想到自己到這裏來的原因，韓若晨也不打算再繼續問下去，收回自己的目光，緩步走到堆放著各式物品的茶幾旁。
他很配合地任由宋安晨量尺寸，宋安晨認真的樣子，並沒有什麼異常。完成的時候，韓若晨鬆了一口氣。
不習慣別人的服務，多少年以來基本都是自己一個人過下來的，而且和葉明昊的同居期間，即使是買兩人的衣服也隻需要挑大小碼就可以，量身定做的這種奢侈的舉動，實在不是他這種收入的人可以承受得起的。
沒辦法像那些有錢人一樣真正享受，因為不習慣，好幾次都想打斷宋安晨的工作，但考慮到不應該浪費彼此的時間，韓若晨還是忍住沒說。
宋安晨隨手拿起放在旁邊的牛皮本記錄下結果，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抬頭，深深地望了韓若晨一眼。
介於談話的內容，還是以吃飯的借口找了一家提供簡餐的咖啡廳，訂了一間小包廂。
韓若晨不喝咖啡，隻喝綠茶，所以對這間咖啡廳據說很有名的咖啡表現得興致缺缺，他其實心裏很期待卻又很恐懼。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任何一點點有關家人的事，但如果是不好的事情呢？他自己也沒把握會有怎樣的反應，或者到底能不能全盤接受。
點好的菜品全部端上來，兩個人卻默契地都沒有動作。宋安晨正思考著要說的事，韓若晨卻是因為內心糾結又不好表現出來，隻能等著宋安晨開口。
良久，宋安晨終於放下手裏緊握的銀匙，銀匙碰在白瓷杯上，發出清脆的一鳴。
“韓哥，我知道，你現在想聽到的是什麼，但首先你得告訴我，當初你為什麼離開。”他的目光緊緊攫住韓若晨。
“早就過去多少年的事兒了，就別再提了吧。”這些事既沒必要說，也不能說。
“不，韓哥，你不說，我就不能告訴你。”他語氣很堅定。
韓若晨眉頭微蹙：“小宋，你知道的，有些事情都是有難言之隱的，我不想再提，不行嗎？”
“這些事和若顏有很大關係，我想，如果你不肯告訴我，那我也沒辦法好好地給你解答。”沒有任何的動搖，宋安晨目光堅定地像是要看穿他，但是畢竟韓若晨的年齡擺在那裏，他有這個年齡的男人該有的成熟。
“那抱歉，我們，也不用談下去了。”韓若晨終於失望地垂目。即使期待著家人的消息，可當年離去的原因也是韓若晨的底線，他想當個正常的男人。
如果宋安晨知道了，會怎麼看待自己，看待小顏。自己的表哥是同性戀，這件事要是人盡皆知，又會給那個女孩帶來怎樣的傷害與冷眼？他不知道，也不能說。
於是，韓若晨在期待與恐懼中掙紮，但最後卻失望地無功而返。
他起身，結束這個短暫的會麵，並不想讓對麵的人看出些什麼，他略微低頭，整整自己的襯衫，然後起身準備離開。
“韓哥，難道你打算就這麼離開？”宋安晨坐在原處，隻是仰頭看他。
“是，有些事情，沒辦法說，如果你打算告訴我小顏的事，我會很感謝你，”沒有憤怒，隻是失望的韓若晨像是抽空了精力，“但是如果你隻想滿足一下好奇心，我願意相信，你並不會告訴我小顏的事。”
“抱歉，我要先走了。”韓若晨再次抬頭看了他一眼，轉身要走。
“韓哥，我之前托人找了你很久，現在……”
“不，我們並不很熟，隻是你認識小顏，我恰好想知道我表妹的事。”韓若晨沒有回頭，保持著背對宋安晨的姿勢，仿佛隨時準備離開。
韓若晨很難得會說不禮貌的話，但如果他說了，那就表明，他心裏真的不舒服，無法顧及別人的情緒和自己的禮儀。
“韓哥，我是想要告訴你小顏的事，可是前提……”宋安晨站起，想要拉住韓若晨，向他解釋。
聽到“前提”這兩個字，韓若晨忽然不想繼續站在這裏，他拂開宋安晨向他伸出的手，走得很痛快。
其實韓若晨的情商沒有問題，他當然知道宋安晨堅持的理由。
多少年都走過來了，對於表妹韓若顏對自己的喜歡，他也一直都很清楚，雖然當時喜歡的是女人，但是無論小顏再怎麼喜歡他，自己也完全沒有可能接受她的好意。
因為他們是表兄妹，而他，也一直把她當做最親的妹妹去疼愛、去關心，但除了親情之外，韓若晨不會對她抱有任何更多的感情或者想法。即使當初沒有自己的離開，沒有那種難以被家人接受的理由，小顏會被她自己的感情所傷害卻已是注定。
韓若晨也相信，被小顏稱為愛的東西，不過是對自己親人的一種幻想，有一天，她會明白。
可宋安晨也必定是知道了小顏對自己抱有的感情之後，才要來詢問他當初離開的理由。
小顏應該沒有把自己當初離開的原因告訴宋安晨，或許，對於她來說，那件事帶給她的，也隻能是一種羞恥的感覺。
自己這麼責怪小顏的幼稚行為、想法或許也是對自己的另一種嘲諷，當初難道不是自己因為幼稚而做出那麼荒唐的舉動？連累一家人為他丟臉，說起來很慚愧。
那麼自己也就沒有什麼指責小顏的理由了吧。
方才付完錢，身上幾乎沒有半分錢的韓若晨依舊步行，在回招待所的路上，他從下午三點多一直走到日暮，他反複思考著一個問題。
當初自己對葉明昊，那是愛嗎？
又或者，那隻是幼稚的表現？他百思不得其解。而再次見到宋安晨，又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周末，或許真的是太巧，又碰到熟人了。
可這回再次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人，卻又怎麼會和宋安晨認識？再次相遇究竟意味著什麼，或許這次，韓若晨可以很好地解決他們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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