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做了一個夢

章節字數:4415  更新時間:15-05-28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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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藍站起來臉上的氣血猛然褪去,眼前突然一黑,他差點傾倒了手中的香茗。他的身體變得異常的寒冷和虛弱,他甚至沒辦法抬起腳向李靜淵走進。可親手泡的香茗真的很想讓他喝到。如果一步是一輩子,白藍不知道自己要花多少輩子才能走到他的麵前,但白藍會堅定不移地走下去。打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亮沉睡的臉龐開始,他已經為此深深著迷,淪陷了。愛的種子從此在心底生根發芽。

    白藍的身體在顫抖。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並不約而同的在心裏嗤之以鼻。心情表現的太誇張就假了。可他們沒料到結果是那樣的。白藍邁出最後一步的時候,身體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向李靜淵傾斜,連帶手上的香茗一同。

    啊!

    李靜淵霍地站起來,白藍跌在地上。

    噢!大家顯然都沒有此種心裏準備。隻有魚兒箭步衝上前,跪在他自家的公子身後。

    “白藍……你!”李靜淵咬牙切齒指著他,明明氣得不行卻一句狠話都吐不出來。這種時候他的怒氣足夠秒殺任何人。可他卻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本宮沒心情了!”李靜淵說罷拂袖而去。被晾下的一幹少年一時麵麵相覷。待棠疾步跟著李靜淵離去後,大家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起來。

    “謔,真是糟糕死了,難得與三皇子相處的時光就這樣被扼斷了!”

    罵罵咧咧的人,冷嘲熱諷的人,魚兒什麼都不理會埋頭護著虛弱的白藍,忍住哽咽的衝動。待他們一一散去,魚兒才猛然發現懷裏的公子,沒有了聲息。

    “公子?公子?”魚兒慌裏慌張地喊。昏迷的白藍卻沒有給他任何反應。以至於魚兒害怕、無助的跪在地上一味的嚎啕慟哭。

    “公子,我可憐的公子……”

    悲傷浸入在血肉裏。在漫長的時光裏。現在便一發不可收拾的肆虐開來,無法抑製,眼淚不由自主的流出來,無法停止。從梅園到大屋,魚兒吃力的扶著白藍,一路上寂寥空曠,悲傷不住,眼淚不止。

    白藍的倒下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隻在魚兒的預料之內。可昏迷,卻是魚兒無法想象的。白藍雖則臥床,變得嗜睡,但近日精神尚可,明顯是身體好轉的跡象。魚兒豈敢往不好的方向想。魚兒不敢去想,哪怕一丁點的聯想……可現在似乎容不得他不想。

    魚兒跪在床頭害怕的哆嗦不已。

    “不要,不要,絕對不要……不可以,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這樣!”魚兒垂頭不安的呢喃,突然身體一愣,雙眼猛睜,似是想到了什麼,魚兒立馬爬了起來,快步衝出大屋,一股勁的往藥房跌宕的跑去。

    白藍的雙眼緊閉,陳舊的被褥服帖的覆蓋著他瘦弱的身體。在大屋最深處晦澀的光線下,他是如此的安靜,並孤獨地。他躺著一動不動,皮膚微涼,呼吸微弱接近都無法辨認。可你在他的臉上並未看見痛苦。他或許隻是單純地睡下了……似乎也沒過多久,他安靜地醒來。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魚兒垂著腦袋拖曳著腳步回到大屋,身上有無法掩藏的倦怠感和深深地落寞。一雙通紅的像燈籠的眼睛失去了焦距,神情傷絕。他剛才跪在藥房苦苦哀求了一個時辰,哭幹了眼淚,啞了嗓子,趴在地上卑賤的如螻蟻般乞求,竟是連門前的狗也不屑光顧一眼,到頭來感動的隻有自己,悲傷的隻有自己。人走茶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可人心最起碼的悲憫去了哪裏?更何況是作為一位大夫。

    “魚兒。”

    魚兒猛地抬起頭,驚喜地朝床上疾步走去。白藍的聲音微不可聞,魚兒卻聽見了,聽得真真切切,是公子在叫喚自己的名字。公子還對他微笑。

    “公子……”魚兒一開口,喉嚨便梗了、啞了,隻剩一張欲泣的臉,通紅的眼珠盯著白藍蒼白的容顏。

    “魚兒。”被褥下,白藍挪了挪手,不由多說魚兒立即伸手緊緊地握住。“魚兒,坐到我身邊來,我想和你說說話。”

    “嗯嗯。”魚兒抿著唇連連點頭,挨著床頭坐下,一直拉著他的手不放,“公子在梅園暈倒了,魚兒生怕公子……公子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白藍笑了笑。

    “公子想喝熱茶嗎?我現在給你倒……”魚兒吸了吸鼻子,瞬間打起了精神頭。

    白藍笑著搖頭。

    “公子想說什麼?魚兒不插話,魚兒聽著呢。”

    白藍眯著眼睛低笑,良久,似是永長的喟歎,雋美的自語,白藍輕聲地說:“我剛才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長到將我二十年的人生全部都回顧了一遍,又似乎做了一個很短的夢,隻倏忽一下便把所有美好地畫麵幸福地時光一一清數完畢……”

    “在夢中我看到一個很可愛的孩子,他穿一身水藍,站在梅花燦爛的樹下,昂著稚幼的臉蛋,笑的純淨而唯美,他伸出手想接住隨風飄落的花朵,那一刻他似乎完全融入在那一片純白的天地裏,沒有憂傷,隻有喜悅。等他轉過臉,魚兒你知道我看到什麼嗎?”

    “公子看到什麼?”

    “我看見他碧波般澄澈的眼底也帶著笑意,隻是那裏沒有喜悅隻有憂傷。”

    而後是久久的沉默,魚兒也默然。

    “他不應該笑的,如果覺得憂傷……”白藍帶著微弱地哭腔說。憂傷就應該表現出憂傷的表情,他不應該用笑容一而再的掩蓋過去,以至於再沒有人能看清楚他最真實的心情。

    “樓裏的老鴇,總愛對著我說:愛笑的孩子懂得生活、珍惜生活,是惜福的孩子,這樣的孩子都不用人去操心,最招人喜歡了。其實她不知道,我是因為聽了她說這樣的話才一直微笑著……”

    “因為我怕,怕會被討厭,怕會被再次遺棄……嗬……”白藍說著自嘲般的笑了,魚兒垂著臉看到他雙眼氤氳著水汽。魚兒不明白白藍為什麼要對他說這些。這些話還是魚兒第一次聽白藍說起,可魚兒並不想聽下去了。

    “在魚兒看來,公子最適合微笑,因為公子的笑容是全天下最美的,所以公子不要去想那些不好的好不好,公子是絕對絕對不會被遺棄的!”魚兒肯定地點頭。他相信。比任何時候都相信。

    白藍聽了苦笑不得的呼了一口氣,神色越顯疲憊。

    “公子你歇息一下吧,魚兒給你熬點粥水……”

    白藍閉上眼睛吃力地搖頭,緊了緊魚兒的手,輕道:“不忙……”

    良久,當魚兒以為他安靜地睡下了,猛地一陣怵然的咳嗽,驚得魚兒心髒差點炸開。

    “公子公子,你怎麼了?公子,公子!”魚兒慌亂地撲上去撫著他的後背,叫的擔憂,叫的辛酸。

    白藍弓著身體抑製不住身體突發的症狀,一麵咳嗽一麵顫抖,努力地想要壓製,卻隻讓自己冷汗涔涔氣喘籲籲。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聲一聲高亢而痛苦,一陣一陣狂亂且淒楚。他背對著魚兒縮在床角,偷偷地用衣角擦去手上濕濡的鮮紅的液體。

    “公子!公子!公子!”公子似乎是要把五髒六腑都有咳出來了,公子你不要嚇唬魚兒。魚兒又開始慌了頭緒,亂了情緒。不行,大夫,公子需要大夫,我一定要去把大夫帶過來給公子看病!

    “公子,你等著魚兒,魚兒現在就去找大夫……”魚兒不敢遲疑馬上跳下床。就在他抬腳要飛奔而去的一瞬,他的手被死死的拽住。

    “不用去……我沒事了。”

    他回首看拉住他的手的白藍,眼淚頓時如玉珠般掉下來。白藍無力地闔著眼,長而深地呼了一氣,夾雜著低沉的咳嗽聲。

    現在隻是一呼一吸就已經費盡白藍所有的力氣。

    “公子?”魚兒輕柔地幫他梳理頭發,小心翼翼地端詳著他的氣色。公子似乎比剛才更瘦了一些。魚兒很奇怪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魚兒……”

    “嗯,公子,魚兒在這裏呢……”

    “魚兒……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嗯嗯,這個公子剛才已經說過了……”魚兒鼻子呼哧呼哧了一下。

    “我夢到…淵……我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隻是看著他,心裏就覺得很幸福,心裏想著如果可以就這樣子看一輩子該多好……”

    “那不是夢,等公子好了公子就能跟三皇子在一起的……”

    “那兩年,我真的很幸福,我以為兩年之後還有兩年,會有十年,甚至二十年……可我錯了,嗚呼……”

    “我錯了,我將永遠的錯過淵,還未來得及跟他說出心中的感情,就錯過了嗚……”白藍真切地哭了。他曾經以為自己會一直微笑到生命的盡頭。但他的確笑不出來了。

    “公子,你千萬不要這樣亂想,不要動氣,魚兒擔心你的身體受不了……”

    “魚兒……”白藍閉著眼睛眼淚至眼角流出,神色卻哀而不傷。

    “公子?”魚兒惶然地撲通一聲跪在床邊。

    “魚兒如果淵問起,替我告訴他……我愛他,很愛很愛他……我應該早點跟他說,淵最後問的時候我就應該告訴他,我不要離開,我想永遠留在你的身邊……”

    白藍的聲音漸弱漸遠,氣若遊絲般,魚兒不得不把耳朵貼上去。白藍仿佛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語無倫次,已經斷斷續續緩緩慢慢地說著……

    “如果他問起……說我很好。”

    “公子,你這話魚兒不懂。”魚兒泣聲道。

    “把我……埋在門口的臘梅樹下,說我很好……”

    “不!”魚兒淒厲的大叫。什麼是埋,埋什麼,什麼都不是,不!“我不準公子亂說!”

    “我這輩子都離不開臘梅,這樣很好……”

    “公子,公子,魚兒不要聽不要聽了,你不要說話好生休息,魚兒給你尋大夫過來,魚兒現在就去!”

    “公子,你放開魚兒的手,讓魚兒去找大夫……”

    “公子,嗚嗚公子,公子你說什麼呢?公子若……魚兒也不會苟活的,魚兒不會去求隆侍衛,魚兒不會離開臨淵府,魚兒這輩子下輩子都會守在你的身邊……”

    “公子,公子嗚嗚,嗚嗚公子你沒有對不起魚兒,公子求你了不要說這些話,就像公子要……我不要嗚嗚哇,公子不要嚇唬魚兒,魚兒膽子小……”

    “公子這麼好,老天爺怎麼舍得讓你受苦……公子隻要好好養好病,就可以跟三皇子在一起了,不用等下輩子,不用等千世萬世,我去找三皇子,公子馬上就能見到三皇子啦……”

    空洞暗黑的大房子,悲傷和絕望寄居了一個寒冬,春風吹來,暖陽曬過來,翻新的天地,應該再也沒有寒冷和痛苦。時間會解放一切。隨著決堤的眼淚過後,再也沒有痛,沒有悔,沒有怨。

    白藍又笑的一如既往。

    公子?魚兒從悲慟中俯起腦袋。他的公子,靜靜地躺著,麵容靜謐安詳,就像睡著了一樣。他的公子終於睡著了,嗬嗬。魚兒扶著發麻的雙腿站了起來,虔誠地給他的公子掖好被角,轉身輕聲地出了門,往三德院走去。

    魚兒被嗬斥著擋在三德院門口,魚兒也不惱,隻是低著頭安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任人粗暴的推搡。他沒有力氣,幹脆坐在地上,埋著頭,任人嗬斥,一動不動。隻重複地說:我要見三皇子。

    大概過了多久呢?不能等太久的,不能把公子孤零地留在大屋裏。魚兒突然爬起來抱住侍衛的腳,大聲地喊起來,仿佛最後悲切的嘶吼,“讓我見三皇子!”

    隆從院裏奔出來。他不明白為什麼魚兒看起來就像瘋掉了一樣。然而很快他的心裏隻剩下恐慌。他連忙帶著魚兒去見三皇子,一刻都不敢亂想。

    這段時間,李靜淵養成了午睡的習慣,隆往房門小心又是急切的敲了三聲,他麵對著房門竟然不敢回頭看魚兒。

    房門咯嘰一聲,魚兒撲通地一聲便跪在地上。李靜淵的臉上尤帶著一絲惺忪,但很快就隻剩下桀驁的冷意。

    “求三皇子去看公子一眼。”

    此話何來?甚是放肆!

    “白藍讓你來的?”李靜淵不屑。

    “不是,是奴才自己來的,求三皇子去看公子……”

    “大膽!你胡說什麼!”李靜淵聞言幡然大怒,身體氣得發抖。胡說什麼!胡說什麼!

    魚兒直直的跪著埋著頭,像個死人一樣,對頭頂的人的怒氣沒有一絲反應。

    瞪著那顆死寂的腦袋,李靜淵胸口莫名的咯噔的跳了一下。心突然慌了,他罵了一聲,腳下不由自主的往門口走去。“如果本宮去看了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你就洗好脖子等著。”

    胡說什麼!胡說什麼!胡說什麼“最後一麵”!!這個玩笑開大了,白藍啊!

    李靜淵這般告慰自己,可腦海裏卻有一個聲音可惡地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白藍不是隨便開玩笑的人。

    那到底哪裏搞錯了?李靜淵不禁加快腳步,幾乎是跑著向偏僻的大屋而去。

    棠,不知從何處出現,臉上帶著些許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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