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54 更新時間：15-11-05 02:19
西祠原本是顧裏最繁華的街區，每日都車水馬龍。顧裏在故國的城池中算是比較富庶的，所以當顧裏要脫離故國時，故國的國君異常憤怒。
而如今的顧裏，雖說經過重新修整，西祠，卻成為了一條鬼街。斷壁殘垣一片蕭條，沒有幾個人敢接近這裏。人們都說，西祠鬧鬼，那些枉死的冤魂夜夜都會出沒。
我是不信鬼神的。入夜後，帶著趙成，悄悄走到西祠路口。
“趙成，你怕嗎。”
“主上，若是真有鬼魂，我倒是希望可以碰見。”趙成的聲音有些顫抖。這裏，有著可以把他撕碎的回憶。
今天的月亮很亮，照耀在西祠破碎的建築上，顯得格外憂傷。趙成走到一間民宅麵前，噗通跪了下去，連磕了三個響頭，輕輕地說道：“爹，娘，哥哥。成兒回來看你們了。成兒不孝，還未能給你們報仇，但是快了，那個時刻拿上就要來了。等成兒大仇得報，再回來祭奠你們。”
誒。可憐的趙成，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正想過去拍他的肩膀，趙成卻警覺的站了起來。
“誰！”
嗖，兩個黑影從我們頭上略過，趙成立即拔劍追了出去。我趕緊翻牆跟上，他們在殘垣上跳來跳去好幾次我都覺得他們要掉下去了，這身手比武警還厲害！我正在暗暗感歎，忽然感覺到腳邊有一道熱氣。
猛然的回過頭，一個披頭散發的人抓住我的腳踝，直勾勾的盯著我。
“趙成！！！”受到了嚴重的驚嚇，下意識的呼喊趙成。
此時我的背已經全部濕了，豆大的汗珠滴落下來。定了定神，對上那人的眼睛，我輕聲問到：“你是人是鬼。”
那人突然看向左邊，用力的把我從牆上拽下來跌落在一些軟綿綿的東西上，立即有好幾雙手捂住了我的嘴。我忍不住的掙紮想逃脫卻怎麼也掙不開，難道我會終結在這裏？
“噓……不想死就別出聲。”
一個沙啞的聲音想起，我停止了掙紮。
隻聽牆外窸窸窣窣的響起一陣腳步聲。等腳步聲漸行漸遠，我被放開站了起來。原來這裏有一群人，剛剛我跌落下來壓在他們身上才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
“年輕人，你是誰。”那個沙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借著一點點月光，我看清了她的臉----一個老婆婆。
“我叫瀾覲，婆婆，你們怎麼躲在這裏？遇到了什麼事嗎？”這個婆婆看起來像是他們當中領頭的人。
“你為什麼要來這裏？”婆婆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和我朋友來祭奠他的家人。”
“你朋友的家人？你們是顧裏人？”
“是啊！你們也是顧裏人啊！”
一邊和老太太套著近乎，一邊觀察。這裏躲了七八個人，有大人，有小孩，都披散著頭發，神情緊張，隻穿著白色的褻衣。
“你們要是從外麵回來的就趕緊走。”婆婆有些急切。
“為什麼呀婆婆？我們今天剛到西祠呢。”
“鶴麵人回來了，老顧裏人都快被殺絕了。你們身手好，能活一個是一個。”
鶴麵人的動作好快，我不禁有些擔心。
“婆婆，天亮了我帶你們一起走。”
“我老了跑不動了，你要是有心，就帶走我這幾個娃！”婆婆突然拉住我的手，“一定要活著出顧裏。”
聽老婆婆說完那些話，心裏一陣哀傷。到底是誰幹的，這些老百姓是無辜的，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就因為是顧裏人，就要被趕盡殺絕？為什麼為什麼？
突然又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覲公子！！！覲公子！！”是趙成。我示意屋裏的人不要緊張。起身翻上了牆頭，撿起一顆石子砸中趙成的背。
一道劍影閃過，眼睛一眨，就看見趙成已經跳上牆直直的用劍指著我。尼瑪他帶了閃現出門的？發現是我，他立馬收起劍。
“主上你是要嚇死人！”
“噓！你跟我來。”
帶著趙成跳進牆內，趙成吃了一驚！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在月色下確實很嚇人。我告訴了趙成他們在躲避什麼，趙成吃驚的看著我，呢喃了一句：“騙人。公子，你可不是這麼跟我們說。”
“我當年怎麼說？我忘了，你說給我聽。”
“當年，您帶我們回來給親人收屍的時候，沒有提過什麼鶴麵人。您說，是晉王爺做的，是他為了平息邊境的紛爭建功立業做下的孽。要我們跟著你習武，將來才能為家人報仇……”趙成眉頭緊蹙，“主上，能不能告訴我，難道那是您捏造的嗎？”
“趙成，你不要激動，我也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我問你，祭奠完親人之後，你們又去了哪裏。”
“我們就跟著您去了營地。那時候營地還什麼都沒有，我們一手一腳的建好營地，一直在那裏習武。我和蔣華會輪流做您的暗衛監視晉王，保護您的安全。”
根據趙成的說法應該是在晉王走後拓跋覲帶著這幫孩子回來給父母收屍。而後進了龍洞之後就再沒出來過，他們所能知道的，隻能是拓跋覲告訴他們的。不對，還差點什麼。
“你們為什麼會跟我走？”
“我不知道。我在家睡覺，一覺醒來就和兄弟們一起躺在一個大帳篷裏，您就出現了。給我們說了晉王屠城的消息，帶著我們回去找親人。”
“你們是不是傻？當時我一個陌生人給你們說你們也信？萬一我把你們全都殺了呢？”
“一聽到屠城，誰能想到那麼多呢。”趙成的臉色很不好，“我和蔣華懷疑過這件事情的始末。後來您告訴我們，您是接到命令去帳篷找我們的，有人為了保住西祠的血脈把我們藏在這那裏。”
“誰？我接到誰的命令去救你們？”
“您沒說。”
線索又斷了。我有點沮喪，屋內的老老小小卻被我們的對話嚇壞了，他們瑟縮的抱在一起，死死地盯著我們。見狀，我隻得去安慰他們。
拉住老婆婆的冰涼的手，我輕輕的說道：“婆婆，不要害怕。我在查當年的事情，我想要還顧裏人一個公道。”
“你是鶴麵人嗎？”老婆婆很警覺的抽回手。
“我不是，但我比你們更想知道，鶴麵人，是誰！！”猛地轉身躍起，抓住一個什麼東西，拚盡了全身力量猛地拉扯將其拽了下來，趙成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那人的穴道。
“在上麵偷聽的開心嗎？”騎在那人身上，冷冷的看著他，“神秘的鶴麵人是嗎，終於讓我逮住一隻。”順手摘下他的麵具，嚇得我立馬彈了起來！他右臉上布滿了惡心的疤痕！回過神，借著月色仔細端詳，這些疤痕應該是燙傷。翻開那個鶴臉麵具，我吃了一驚。疤痕和麵具的裏麵是吻合的，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忽然有點兒同情這個人。
鶴麵人被點了啞穴不能言語，全身也不能動彈，我開始在他的身上摸索。腰間果然有飛星護的令牌，不過和曲靖的那塊不同，他這塊令牌是五彩的。如果是這樣……我扯開了他的衣服，在他的頸後果然也有刺青，這個刺青看起來很詭異，我回憶起曲靖的刺青，這個人的刺青，更像是曲靖刺青的一部分。
鶴麵人突然激烈的抽搐起來，青經暴起，口吐白沫，一刻之後便不動彈了。趙成蹲下去摸了鶴麵人的脖子。給了我一個眼神，鶴麵人死了。牆裏的老老小小更加的不安，小孩子輕輕地哭了起來。我回過頭看著他們，正色道：“保持安靜，他們還沒發現我們。”成年人捂住了孩童的嘴，開始安慰小孩，老婆婆呆在我身邊，看著我，一言不發。
東方已經翻起魚肚白，陽光照進了西祠的廢墟。老婆婆還是默默地看著我，她明亮的眼睛裏，漸漸湧起一層白霧。
“你是牛牛嗎？”她開口問道。
“牛牛是誰？”這個無厘頭的問題讓我一時手足無措。
“你應該是老坤家的牛牛沒錯！都長這麼大啦？”老婆婆伸手摸了摸我的臉，“你長得真像你娘。”
我愣在了當場，這是個什麼情況？隻能聽老人念叨下去。
“你這孩子命苦啊。你爹，死的真冤枉，他要是看見你這麼大了肯定高興。”老婆婆越說越激動，我連忙扶她坐下來。
“你爹慘啊，死的時候，全身沒有一塊好肉。”她拭著淚，“後來你這娃就不見了。想不到這麼多年之後還能見著你。”
我打算順著老婆婆的話往下接，便問她，我爹呢。她不理會我的問題，伸手來扯我的衣服，“牛牛，你胸前有一塊胎記的，葉子的樣子！”
我的腦子已經糊了。我的胸前確實有胎記，不過現在的“我”不是我，胸前那個楓葉並不是胎記！拓跋覲這個家夥的為人很謹慎，這種具有明顯身份特征的東西肯定沒有隨意給人看過。
況且這個老婆婆，根本就不是什麼老婆婆！
我猛地出手想要擒住她，誰知她異常的靈活轉瞬間就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趙成見勢不妙立刻把我擋在身後拔劍迎敵，打得難分難舍。趙成揮劍刺向她的腋下，她卻輕盈的一跳避開攻擊，反手一揮差點砍下趙成的胳膊，見趙成不是她的對手，我趕緊招呼趙成不要硬拚。
雙方就這麼站在牆頭上對峙著。女人斜著眼睛看了我一眼，挑眉道：“拓跋覲，你怎麼變得如此多事。把你該做的做了，王爺自然會給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我想要什麼？”
“我收到曲靖的消息說你中邪了，看來他所言非虛。你連王爺的賞賜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王爺？哪個王爺，不會是晉王爺吧。”
“哈哈哈哈哈……”她沙啞而陰沉的笑著，溫暖的朝陽也驅不散這笑聲帶著的寒氣，“我說拓拔覲，你不會是傻了吧。晉王算什麼東西！”
“那王爺是誰？現在我想要什麼，我不知道，該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你要我如何決斷？”
“曲靖告訴你的，就是該做的。可你把這件事情弄複雜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回去想辦法把事情辦好，十幾天之後，就是晉王的壽辰，不要玩兒砸了。別忘了你對王爺的承諾。哈哈哈。”
說完女人便輕盈的向南邊跑去，趙成想去追，被我拉住了。他憤憤不平的收起劍：“他奶奶的！為什麼不要我追，我能抓住她！”
“你打不過她，我不能看見我的朋友白白犧牲。”
“朋友……”
“嗯！朋友！”我衝他微微一笑，趙成的表情微妙極了。
“您怎麼知道她不是老婆婆。”就猜到趙成肯定會問這個問題，
“老人的眼睛，不會那麼明亮。人的年紀大了，眼球會變得混濁。而且……”說著我脫下了鶴麵人屍體的鞋襪，在他的腳背上，有一個明顯的紅點，“昨天在我搜身鶴麵人的時候，她在他腳邊停留了一下，鶴麵人便抽搐繼而中毒身亡。。”
“主上！您真是厲害！”趙成向我豎起大拇指。
誒！這個傻逼，老人的眼球會渾濁這是我們的常識，可惜他們這個平行空間的國度發育得比中國遲緩很多。
不過她的話句句都那麼奇怪，我的承諾是什麼？
那群人還瑟縮在牆角發抖，我走進他們，他們便抖得更厲害了。我幹脆一屁股坐在他們麵前，趙成站在牆頭上望風。
“不要害怕。聽我說，你們是被她抓來的嗎？”那群人點點頭。
“她威脅你們，不配合她，便殺了你們是嗎？”他們拚命的點頭。
“你們都是顧裏人？”點頭。
“誰來告訴我，那場殺戮的真相。”他們開始拚命的搖頭。
沒轍了，我站起來，拔出靴子裏的匕首，伸手拉過一個約莫3歲的小女孩。小女孩哇的哭了起來，我捂住了她的嘴，把匕首抵在她脖子上。人群裏有一個女人急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直給我磕頭，嘴裏發出啊啊的聲音，張大嘴指著自己的嘴拚命長大給我看。
她的竟然沒有舌頭！我放開哭泣的小孩子，掰開她的嘴，發現她也沒有舌頭！！扶起跪著的女人，把孩子交給她，走進他們中間，平複了一下心情問到：“她割了你們的舌頭？”他們皺著眉痛苦的點了一下頭。
太喪心病狂了！我閉上眼睛想逃離這個世界，這個原本就不真實的世界，可睜開眼，他們就站在我麵前，五個大人三個孩子，都被人割去了舌頭，什麼仇什麼怨？
不忍心，可我還是得問下去。
“那好，我問，你們點頭或者搖頭就行。”
當年屠城的是鶴麵人？——點頭。
鶴麵人是晉王爺派來的嗎？——拚命搖頭。
晉王爺打敗了鶴麵人救了顧裏？——拚命點頭。
鶴麵人回來之後死的都是顧裏的當地人？——點頭。
鶴麵人是飛星護，屠城的是他們！！
再一次確定了這個消息，更堅定了我要阻止他們刺殺晉王的決心。
她剛才故意試探我，想確定我是否真的失憶，卻不經意的出賣了拓跋覲和飛星護之間的關係。一想到那場屠殺拓跋覲也有份，我的心口就不住的刺痛。
她嘴裏的王爺是誰，皇親國戚裏沒有一個叫修的王爺。拓跋覲和那個王爺的交易，應該就是刺殺晉王。而影衛完全是一個陰謀！這群無辜的人被選中，和現實隔離開。為了讓他們擁有仇恨和熱血，趁著邊境紛爭不惜犧牲一個城池的百姓演出這樣一場人間慘劇……
這盤棋下得真大！修王爺你到底是誰，我要把你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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