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30 更新時間：15-11-05 02:20
龍洞的夜景色獨特，天光微紅，月光灑在齊腰深的草場上，隨著草的律動，仿佛是天上的銀河，徐徐的涼風吹拂在身上，格外愜意。在搖椅的草叢中，我竟然發現了九節草，而且有一大片被收割過的痕跡。拿這麼大劑量的九節草幹什麼？九節草可以熬成濃縮的白色漿狀物，那就是傳說中的死藤水。死藤水可以深度致幻，喝多了會引起嘔吐。上次來的時候我沒有太過在意九節草的存在，難道這群影衛真的是被死藤水控製著？
我和趙成馬不停蹄的朝營地跑去，越接近營地越不對勁，發現眼前火光衝天。
那微紅的並不是什麼天光，而是營地整個燒了起來！！！
“天呐！怎麼會這樣！救人！趕緊救人！！”趙成亂了陣腳，想去找水桶。
“趙成別進去。”一把拽住趙成，右手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語，“趙成你聽我說，營地裏現在沒有人。你看這火勢，要是有人，肯定在拚命救火。可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要不就是他們都走了，要不就是他們已經全部遇害。”
趙成的眼睛刷一下紅了，“主上，沒有，告訴我沒人在裏麵……”營地裏都是和他一起生活了五年的骨肉兄弟，趙成經曆過一次是去親人的痛苦，這些影衛，某種意義上都是趙成的家人……
時間慢慢流逝著，火勢漸漸變小。木頭和漆器燒焦的味道湧進鼻腔，我和趙成把明火撲滅。營地隻剩下一片死寂，碳化的木材發出些許嗶嗶啵啵聲。
趙成已經癱坐在地，我拍拍他的肩，獨自去查看火場。
營地占地約300平米，三層樓高的建築被大火付之一炬，隻剩下焦黑的木頭堆砌在一起。偌大的營地，一個人也沒有，過火後的建築特別恐怖，死一般的黑，張牙舞爪著，仿佛要吞噬一切。
在接近廚房的位置，我隱隱的感到一絲不安，木頭的焦味兒裏，明顯夾雜著一些其他的味道---是肉的味道！
這股氣味太惡心了，福爾馬林的氣味跟這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深吸一口氣靠近氣味的中心，強忍著掀開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四具屍體赫然出現在眼前！屍體的手腳已經蜷縮起來，皮膚變黑並且大麵積脫落，露出已經半熟的肌肉。
胃裏一陣翻騰，我蹲在一邊幹嘔著。第一次見到這種屍體衝擊非常大，要是被警校的老師知道我現在這副德行一定會鄙視我。可是，以前上課看到焦屍的都是圖片，這次簡直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感官衝擊！！
使勁全身力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這四個人是誰，怎麼死的，還得找出答案。
沒有乳膠手套，用手直接去觸碰這些屍體很危險。我在廚房的位置四處尋找著，終於在沒倒塌的牆角找到了幾壇酒，行了！將火把插在屍體周圍，我開始查看他們的情況。
屍體的表皮已經大麵積脫落，僅有的幾處連著肉的皮膚上沒有發現紅斑和水泡，四個人都沒有炎症反應。
深吸一口氣，想掰開其中一人的嘴，啪的一聲，下顎骨就這麼毫無征兆的脫落了！尼瑪啊！！！！！！趕緊把那節下巴頦扔在地上，嚇死老子了，媽的！屍體的下顎骨連著頸部的皮膚一起沒了，脖子裏的器官裸露在外，非常惡心！顫抖著撿起一根樹杈，挑出氣管。用隨身攜帶的匕首把胸腔破開，掰斷鎖骨，把肺扯出來一節。原諒我的粗暴，我必須找到更裏麵的氣管。挖出氣管，向外麵扯出，用匕首劃開。
“趙成！！！趙成你過來，你身上不是有紙嗎！拿來我用！”趙成喜歡帶一些宣紙在身上，用來擦拭他的劍。
“來了來了。主上，給…這是…嘔……”趙成跑過來，看見四具焦屍躺在地上，我蹲在其中一具的前麵，腳邊放著一個下巴頦，手裏抓著一條從屍體裏扯出的氣管，忍不住嘔吐起來。
“趙成，差不多就得了，先把紙給我，我他媽也想吐，快點兒！”
趙成捂著嘴，不敢靠近，伸手把紙給了我，又在一旁繼續嘔吐。
用宣紙擦拭氣管，沒有發現煙灰碳。用同樣的方法查探了四人，都沒有在氣管內發現煙灰碳。
用匕首敲了敲屍體的頭骨，心裏默念著：“對不起了朋友，我要確定你的死因。”
用石頭做錘子，匕首為鑽，便能輕易的敲開屍體的頭蓋骨。他的大腦已經由於受熱縮水脫離了頭蓋骨，大量出致使血腦膜呈現暗褐色，被烤的非常酥脆，輕輕一碰便碎裂成幾塊。
火燒起來的時候如果人是活著的，那他們的表皮上就會出現紅疹水泡之類的炎症反應，氣管裏也應該煙灰碳，大腦不會出這麼多血，血塊會是暗紅色而不是褐色，血液裏會出現一氧化碳。血液裏的事我無法考究，隻能從那三個點上去找結果。所有的跡象標明，至少他們不是被活活燒死的，我舒了口氣。
可他們的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莫非是毒死的？應該是我忽略了什麼細節。
把屍體反過來，扒掉焦黑的皮膚，在左邊肩胛骨下麵看到了一個小口子，看起來是被利器刺中，把匕首伸進那道口子裏探索而後拔出來，這個深度直達心髒。四個人的身上都有這種刺傷，皮膚上的劃傷已經被大火掩飾，無從得知是否經曆過打鬥。
“主上您這是在幹什麼！人都死了你還不肯給留個全屍？”趙成終於吐完了，走到我身後，五官糾結在一起。“你看你把這死人弄得惡了吧心的嘖嘖嘖嘖。”
“我在驗屍。我的老師說過，屍體是不會說謊的。這四個人看起來死於大火，實際上是被利器刺中心髒斃命。”
“你怎麼知道不是燒死的？”
“他們身上都有利器洞穿心髒的傷口，其他的我沒辦法跟你解釋，你相信我嗎。”用壇子裏的酒洗著手，裏裏外外我都要洗幹淨，一旦有什麼殘留的腐肉我很可能會生病。
“我信你。”
“為什麼。”
“這方麵，你貌似比我們懂得都多。”
“好，我問你，咱們營地有女人嗎？”洗幹淨手，把那壇酒抱起來，向屍體潑灑。
“女人？隻有做飯的大娘是女的。”
“這四個人應該是做飯的大娘。”
“啊？”趙成看了一眼被我弄得異常恐怖的屍體，趕緊別過頭去，“那其他人呢？”
“我怎麼知道。”隻殺了做飯的人，這說不過去。如果是飛星護的人來過，那應該是屍橫遍野，現在這情況，什麼都沒有。而且隻死了四個做飯的也太奇怪了。等等，趙成說做飯的是大娘。
我跑回屍體旁邊，撿起被我丟在一邊的下巴頦，片掉上麵的肉和血管，費了很大的勁把下顎骨的表麵敲開，將牙床暴露出來。這個人的智齒還在牙床裏，沒有長出來，我繼續查看上頜骨希望能有新發現。
四個人中，一個人長出了三顆智齒，其餘的人都隻長出了兩顆。人類長智齒的年齡在十八到三十歲之間，一般認為這個階段是智力發育的高峰時期，所以稱為智齒。這四個人的年齡應該在三十歲之內。
“趙成，你確定做飯的是大娘？多大年紀的大娘？”
“五十多歲吧，頭發都白了。”趙成疑惑的問我，看著我手裏拿著一堆下巴頦趙成非常無奈，“主上，咱們不玩兒這個了行嗎。”
“嗯。咱們把她們埋了吧。怪可憐的，死了還被我搞成這樣。”放下下顎骨，招呼趙成挖坑埋人。
趙成用廢墟中找來的鋤頭吭哧吭哧的挖著坑，我蹲在一旁用酒洗手。
這四個人都是年輕的女人，煮飯的是四個中年婦女，她們去哪兒了呢？連著她們在內的一百號人不可能憑空消失。今天就是晉王的壽辰，莫不是他們晚上就潛伏在了大街小巷？蔣華沒這麼屌吧叫做飯的大媽也上？實在是頭疼。
趙成很壯，不多會兒就把四個人埋好了。我把他拉過來，用酒給他洗手。
“太浪費了主上，酒是拿來喝的！！你這一夕之間三壇烈酒就沒啦！多可惜！”趙成哭喪著臉，“還有主上，下次能不能不要把死人搞成這樣，你不怕他們變成鬼來找你我怕他們來找我啊。”
“鬼？我就是個鬼你怕嗎！人又不是你殺的，把他們搞成這樣是為了找到殺他們的凶手。”放下酒壇，把剩下的宣紙撕了一塊兒下來折了個尖角占了點酒遞給趙成，“用這個，把指甲縫裏的東西都弄出來。”
“哦。”趙成剔著指甲點點頭，“那您找到凶手了？”
“沒有！”
趙成撇撇嘴。
這臭小子！！
“趙成，以後受傷了或者遇到這種摸到過屍體的情況，要用烈酒擦洗。我們那兒稱之為：消毒。在我們周圍有很多我們看不到的東西，會讓我們生病，用酒擦拭能最大的避免這種情況。”沒有酒精和紫外線燈，烈酒便成了好東西。
“哦哦，這樣啊！主上您還有醫官本事？”
“我本事多著呢，你聽我的，就不會出意外。”看著傻愣愣的趙成，我這才知道科學有多麼重要！“天快亮了，歇一會兒我們就去童瓷街準備攔截他們吧。”
“他們？您是說蔣華他們？”
“嗯。”
“您怎麼知道他們還活著？”
“我不能確定，所以要去一探究竟。”
“……”
蔣華他們應該沒死。
不管火勢再猛烈，血跡是掩蓋不掉的，這裏沒有那麼多血跡，就證明至少在營地裏蔣華他們沒死。草場像銀河一樣，沒有出現過多的坑洞，也可以確認沒有人死在外麵。那隻能說明蔣華他們在營地沒出事，而是自己離開了營地。隻是我想不通為什麼營地會著火，莫非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斷後路自己燒的？那這四具屍體作何解釋？
越想越不明白，幹脆不要想，找到蔣華他們就能揭開為何營地會著火的謎團。趙成在我旁邊坐下來，喝了一口剩下的酒，對我說道：“主上，我越來越搞不明白你了。”
“你明白過嗎？”
“嗬嗬，確實沒明白過。”趙成笑了起來，“不過我能感覺到您是一個好人。”
“好人嗎？我可不是什麼好人，我是殺人犯。”
“您是說曲靖？他是個奸細，死不足惜，您不用太在意。”
“殺人總是不對的。為了我自己，隨意的剝奪了他人生存的權利。你怕不怕真有一天我也殺了你。”
“您又來了，不是說了殺人是不對的麼。”趙成的反應，很好，我欣慰的低頭整理思緒。他能有這樣的反應，我便可以對他交代一些攸關生死的東西了……
“哈哈哈，就你小子聰明！你聽好趙成，如果待會兒，我無法讓他們停止行動，很有可能我會死。如果我死了，不管晉王死沒死，記住，事成之後帶兄弟們能逃多遠逃多遠，要保護好他們，不能讓飛星護得逞。”
“主上……”
“我說過鶴麵人很可能會對影衛下手，你要讓影衛們警覺起來。龍洞是不能回了，那就另外找地方。甚至你們可以換掉打扮拋棄身份，過回老百姓的生活。隻要活著，活著就好。”
“那不報仇了？不去查修王爺啦？不管鶴麵人啦？”
“我唯一能做出的，就是讓你們保住性命。”
“主上，晉王爺不能死，您更不能死。”趙成握住我的手，“我相信您一定可以阻止他們，不管您用什麼方法，您肯定能做到。”
“嗯，賭一把吧趙成。”伸手搭上趙成的肩膀，靜靜的等待日出。我能感覺到，趙成的天平已經漸漸的偏向了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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