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未明

正文  第1章： 啟程

章節字數：4435  更新時間：15-05-26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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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受到朋友的慫恿才把自己的故事整理出來貼到網上的，原本以為這些事情沒有人會相信，自己經曆蒼白的敘述又不像別人編故事那樣吸引人，而事情的離奇程度又超越了普通人界定經曆和故事的的標準，沒有人相信也沒有人會看。但是朋友說，別人在不在意無所謂，華先生不說了麼，一定還有其他人在研究這事兒，把故事發到網上如果機緣巧合讓這個人看見也能聯係上我。我想也是，一直都在獨自追查這件事，孑然一人身邊的外來信息一點兒都沒有，現在大量的信息資料缺乏又使事件陷入泥潭，頭都快炸了。正好這次把故事整理一下，另一方麵自己也可以重新理清一下頭緒脈絡。好了。以上算是寫下這些的原因。

    真的不想說“說來話長”這四個字，但是這確實是一個漫長的可以顛覆你之前所有世界觀的“一個故事”。故事的開頭要追溯到我還上學的那個時候，應該是大三的上半學期寒假，我放假回到家裏，準備挨過一個無聊漫長的假期。像往常一樣無非是窩在家裏打遊戲或者出去和朋友們胡吃海喝，一件事情的發生打破了生活的平靜。

    從東北老家打來一個電話，是小姑打來的，說大姑去世了，我這一輩就我這一個世孫，再無男丁，要我務必回一次老家做大祭，還說是奶奶特意囑咐的。聽到這消息我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甚至在腦海裏搜尋了半天也沒辦法找出這個大姑的“形象”，連半點模糊的影子也沒有。隻有臆斷的一個常年臥床的病老太太形象，想來已經10餘年沒見過麵，更別提什麼親情感了。

    打電話來的是我的小姑，因為我上初中時來看過我兩次，我倒是有些印象，但是並不是那麼親切，畢竟一直都沒走動。這次要我去老家，我是一百八十個不願意，老家的一切仿佛是離我生活遠得不著邊際的另一個世界，我無法想象自己置身於這個陌生的老家，更不想或者說不敢去麵對我的奶奶。

    有別於通常印象裏“奶奶”的形象，什麼慈祥和藹全都和我的奶奶沒有半點關係。我的印象隻有10歲之前偶爾會和爸爸去探望的孤獨老人——自己獨坐在大門外的老歪脖樹下，雖然是風燭殘年，一張冷澀臉活像一個皺巴巴的核桃，可是那雙眸子卻黑的嚇人，和這張臉完全不搭配，沒有別的老人倦怠的神情，反而炯炯有神，亮的嚇人，盯著人看惡狠狠的，就像雙眼是把刀子，能剜進肉裏。奶奶不知怎麼自打我有印象就十分憎惡我和父親，我從來沒見過奶奶笑過，就算是看見幾乎沒機會見麵的兒子和孫子，她也一樣麵無表情。見了麵非但不笑，甚至破口就罵，要多難聽有多難聽，罵爸爸狼心狗肺不回老家，還罵媽媽是什麼小狐狸精之類的說是她把爸爸誑到城裏忘了本。爸爸本來不想頂嘴，可是一聽奶奶罵媽媽就說：“孩子還在呢，您老這麼說話多難聽……”這麼一說那還得了，奶奶站起身舉起手裏拐杖就照爸爸身上抽：“小忘八犢子，你還真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娘……”聞聽聲音的其他人趕忙出來拉走爸爸，奶奶還是不依不饒往爸爸身上啐唾沫。

    估計爸爸是習慣了，幾乎每次回老家都會遇見這種情況，這對我幼小的心靈很是打擊，我想象中的奶奶是課本上那個拿著紅蘋果樂嗬嗬看著懷裏孫子的卡通形象。我奶奶別說是抱我，就連看我一眼也懶得看。我真是難以相信我是她的親孫子而且還是唯一的親孫子。所以，小時候我就不願意回老家，回一次老家再回來就得生一場大病，後來我爸就不讓我去了。再之後，爸爸出了事情我就和媽媽搬到了原廷裏，一下和老家斷了聯係，這10多年那個生冷陌生的地方也慢慢淡出了我的世界，以至於，這次一聽到消息我才恍惚記起原來我還有一個奶奶，還有大姑小姑叔叔伯伯……

    這一切就像一顆滿是棱角的石頭子兒，掉進了我一直平靜柔和的生活溫床上，我必須去麵對去解決。

    媽媽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一口否決：“不去，打死也不去。沒商量。”

    媽媽也是一臉為難：“你別這樣，你奶奶歲數也大了，估計是想孫子了，想這一次也能看看你，畢竟就你這麼一個孫子還不在身邊。”

    我坐在沙發上邊玩手機邊冷笑：“她能想我？你信麼？媽，你也別浪費口水了，我指定是不去，你再勸也沒用。”

    媽媽一看我這軟硬不吃的樣子，就無奈地望著老爸（這是我後爸，張銘遠先生）。

    老爸走過來，坐到我身邊：“小豪，去吧。你奶奶十多年沒見過自己孫子了。誒呀，老太太今年都有九十多了吧，你想想估計你這一次去之後就再也沒機會見麵了，對你來說也許就是去見一個陌生的老人，而對於她——一個九十多歲的老人，看一眼自己的親孫子可能就是最後的願望啊。”

    這麼一說，我心裏還真有點兒不是滋味，就有點兒遲疑。一看我這情形，老爸馬上趁熱打鐵：“對了，小豪，你不總抱怨自己手機不好麼，我們公司最近發福利給了一部最新的智能機，我也鼓搗不明白那東西，你這次去東北就給你吧，省的路上無聊。”

    我一聽，雙眼冒光：“真的假的？張銘遠同誌，你這是公開行賄啊，沒想到你平時老實巴交的，有進步啊……手機在哪呢？”

    媽媽搶過話：“你先說去不去。”

    我白了她一眼：“去去去，行了吧。”

    就這樣我在張銘遠那訛了部新手機，早早作了準備，下載了一堆電子書，加上筆記本裏的電影和單機遊戲，就算是沒有網也足夠支撐到我從東北回來了。至於東北老家的各色人物瑣事我權當做過眼雲煙，忍耐半個月就萬事大吉了。老爸還買了些煙酒什麼的，讓我帶去，還特意囑咐別說是他們掏錢買的，就說是我自己平日勤工儉學賺錢孝敬奶奶的。這也不奇怪，要是奶奶知道這是張銘遠掏錢買的一定全都砸我臉上，看都不會看。臨上車前，張銘遠悄悄背著我媽塞給我十多張張毛爺爺，嗬嗬，這老小子還真夠意思。辭別了送行的父母，我拎著大箱小包向闊別了十餘年的東北老家進發。

    路上我給女朋友小染打了個電話，請假請了半個月，因為在奶奶家覺得如果總是和女朋友煲電話粥，你儂我儂的，奶奶本來就看不上我，說不準又要說什麼難聽的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別了。小染很不理解我為什麼到了自己奶奶家還要畏手畏腳的，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說一言難盡啊，好老婆就容我半個月假期，回到原廷第一件事一定是馬上去報到。好說歹說姑奶奶總算是同意了。同樣我也跟幾個哥們兒打電話說明了情況，讓他們沒事別給我打電話扯犢子，忙活了半天好像要就義前交代後事一樣，自己都無奈的笑了。

    我是早上7點上的車，大概要晚上9點到長春，但是我得在長春前麵一個叫慶澤的縣城停下，然後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從慶澤坐小半天的客車去一個葛王廟鎮的地方，在那裏小姑會接我，和我一起再轉乘小麵包去最後的終點站——十家垛，也就是奶奶一家居住的小村莊。還好，因為學校在外地，我自小上學開始就總自己一個人在外奔波，早都習慣了長途跋涉和旅途勞頓。坐飛機可以，現在縮在滿是臭腳丫子味道的長途大巴裏也一樣安之若素，沒有城裏小孩兒那種誇張的嬌嫩，雖然為人多少有點兒尖懶饞滑，倒也還皮實，隨遇而安，我媽說這就是東北人的老根兒。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幾覺，車子停了下來，抬頭一看天色不知什麼時候黑了下來。我問旁邊的人怎麼了，原來是長途車到了休息點兒，司機嚷嚷著讓大家夥下車吃飯，車上不能留人。這種長途車中途都會停在固定的地方，說是讓旅客吃飯，其實是收了本家的回扣，這的飯又難吃又死貴，暴利啊。雖然知道飯不好吃，但是肚子也餓了，加上車上又冷又小味道又不好聞，我早就迫不及待下車活動活動了。

    這是個路邊的小客棧，緊鄰著公路山腳下三間水泥房加上一個大院，集住宿吃飯停車於一體，還自帶個小商店。我到商店要了碗泡麵，用開水泡上。來了煙癮，又想買包煙，一摸兜裏還剩了半包黃鶴樓，想想作罷，這半包抽完了就別抽了，到奶奶家還是煙不碰酒不沾為好。想著抽出一根煙，點著吸起來，等麵泡好。

    “小小兒，借個火。”

    我抬頭，看見一個大概五十多歲的老頭站在我麵前，呲著一嘴大黃牙，滿臉堆笑問我借火。這人我知道，是和我們一個車的，有點印象。是個短途的乘客，忘記是從半道什麼屯子上的車，好像也是到慶澤。這種半黑半白的長途車總是順道捎上幾個短途的旅客，都坐著塑料小板凳藏在臥鋪中間，等有人查的時候，再把這些人藏廁所裏。之所以我對這個灰頭土臉的老頭兒頗有印象，是因為他在車上就坐在我臥鋪旁邊，一道上一直脫了鞋晾腳丫子，那味道用四個字形容絕對是聞了“此生無憾”。

    我一看是這人，馬上氣就不打一處來，但是不認不識又不好發作。把打火機給他，他接過打火機點著煙，使勁吸了幾口，顯然在車上不讓抽煙憋壞了。還我打火機的時候，和我打了個照麵，一下停住了。轉著灰了吧唧的眼珠子上下打量著我，邊看邊還嘖著舌頭，好像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了一樣。我估計這老頭子認出我來了，這就是在車上他旁邊讓他那雙生化腳丫子熏得半死的小夥子，但是認出就認出了唄，不至於這麼瞅啊，怪瘮人的。瞅著瞅著，老頭突然嘰裏呱啦說了句什麼，我一開始沒聽清，問：“你說啥？”老頭又說了一遍，我知道不是自己沒聽清，是沒聽懂。這句根本不是普通話，也不像是什麼方言，嗯嗯啊啊的到像極了自己瞎編的一句鳥語，老頭子很認真地看著我。我更奇怪了，這老頭兒吃錯藥了吧，說什麼呢。

    就在這時，外麵一陣騷動。大家夥都跑出去看發生什麼，我也順著人群出去，正好看見大家圍成一個圈子，圈子裏不知道有什麼人在哭鬧。我天生好事兒，就擠進人群一看究竟。

    眼前的一幕還真把我嚇了一跳。隻見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在人群中手舞足蹈，好像喝醉了一樣，東倒西歪又唱又罵，罵的興起還在地上打滾兒。旁邊有個婦女應該是小女孩的家長，滿臉淚痕好像嚇得也不清，趕緊上前去拉這個小女孩兒。誰料這女孩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腳把婦女踹開，繼續在地上打滾，還笑，那笑聲尖的讓人頭皮發麻。那女人又撲上來：“媛媛，你別嚇媽媽，媛媛！”強按住小女孩兒，然後帶著哭腔看向眾人：“大家夥兒幫一把，我閨女這是咋了？！”其實周圍的人都被突然發生的這事兒給嚇住了，一聽孩子媽求幫忙，幾個小夥子晃過神來，馬上上去幫著個女人控製住小女孩。說來也奇怪，這孩子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大勁兒，幾個成年人幾乎都按不住，孩子對眾人又抓又咬，不像是個孩子活脫脫倒像個瘋了的野狗。

    一看她這麼折騰，又上來幾個人幫忙，場麵有點亂。這時候吃了一半飯的司機也聞訊趕來，推開熙熙攘攘的人群：

    “咋了？咋了？誰打架呢是咋？”

    看到人群中還在亂打滾的小女孩也被嚇了一跳：“誒我媽，這孩子咋了，瘋了？”

    小女孩她媽已經沒人動靜了：“……我也不知道咋了……我們家媛媛……”一句話沒說完有抽噎起來。

    司機勸她：“你先別著急，慢點說到底咋回事？”

    “……在車上時候，我閨女就老說窗戶外有小房子，我剛開始還沒理呼，她一直念叨我就往外看了一眼，她說的小房子原來是山頭上的墳圈子，我挺害怕的就不讓她瞎說了。誰知她還哭鬧著說有隻小黃狗跑進來，怎麼哄都不聽。這不一下車我本打算帶她吃點東西，誰料一進屋她看見旁邊有倆人喝白酒就過去搶酒喝，搶過酒瓶子就往嘴裏灌啊，周圍人都嚇傻了，我閨女喝完了就發瘋似的往外跑，還要往山上跑，被我好不容易拉住了就成了現在樣……”

    聽完這一席話，我也有些咋舌，這也太離譜了。這時候小女孩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酒勁兒上來了，稍微的安穩了些。司機聽完孩子媽說的話，合緊軍大衣，皺了皺眉頭湊上前看了那孩子一眼，說了一句讓全場人都駭然的話：“我草，這孩兒不是讓沒臉兒的衝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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