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42 更新時間：15-09-08 08:09
飯桌上，趙媽一個勁地往葛筱楓碗裏夾菜，排骨啊，大蝦啊，大塊大塊的魚肉啊，什麼好的揀什麼，兩個親兒子都被他冷落了，抗議了幾聲得不到申訴的機會，隻好閉了嘴默默地扒飯。
“來，多吃點，別客氣啊。。。”碗裏的飯菜都堆成小山丘了，趙媽還覺得不夠，又夾了一個肉圓過去。
“阿姨，我不客氣的，讓我自己來吧，您瞧，光顧著給我夾菜，您都沒吃上幾口，來，這給你。。。”說著，葛筱楓往趙媽碗裏夾了塊紅燒獅子頭，一口一個阿姨把趙媽哄得樂嗬樂嗬的，直誇這孩子心好，孝敬長輩，順帶又扁了自己兩個兒子，長這麼大從來沒這麼貼心過，光顧著自己吃。
趙梓鑫不樂意了，人不就是相貌好、家世好，外帶送了這麼多禮嗎？至於這麼讚不絕口嗎？誇得天花亂墜，再怎麼樣好也總歸是外人，哪有親生兒子來得實在？“媽，你就別忙活了，他愛吃什麼讓他自己夾唄，你要夾了他不愛吃的在您麵前還不得不吃，多憋屈啊！”
“你這孩子---”嘴上嗬斥，心裏大概也是覺得老二說得有理，就光嘴上招呼，沒再給人夾了。
“是啊是啊”趙梓辰也在這時附和，父母這麼看好葛筱楓他當然高興，不過放在心裏高興高興就好了，表麵上趙梓辰覺得他應該裝作和他弟在同一陣線才行，故意酸溜溜地開口，“媽，你偏心，隻給他夾不給咱們夾。。。我看上的最後一塊魚肚皮上的肉都被你夾過去了，我吃什麼呀。。。”
“吃魚頭！哪家孩子像你這麼挑，單揀那一塊吃。。。”
“呃，魚頭不好吃啊。。。”趙梓辰癟嘴
“我的給你吧，沒吃過的---”葛筱楓幾乎是順口就接了這麼一句，碗都送出去了，要用筷子把魚肉撥過去的時候突然察覺到這個動作似乎有些不妥當，又補充道，“哈哈。。。我碗裏太多了，吃不掉，你不介意的吧？。。。”
“不會”喜滋滋地接過。
趙媽搖頭，又歎又喜，“哎呦，你這孩子，還真的把碗給遞過去了，從別人碗裏夾菜吃，丟不丟人啊。。。”
趙媽根本沒往別處想，隻當這倆孩子感情好，倒是對麵的趙梓鑫看著葛筱楓反射性做出的舉動，眸子沉了沉。
午飯過後，趙爸趙媽要出去走親戚串門，趙梓鑫要去找他女朋友，家裏就剩下趙梓辰和葛筱楓兩個人，趙媽臨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趙梓辰不要老悶在家裏，帶葛筱楓去街上走走，熱鬧熱鬧。
趙梓辰嘴上答應得好好的，“一定一定，我會帶他出去晃晃的。”結果家裏人一走就把葛筱楓往自己房間裏帶，到床上去熱鬧熱鬧了。
葛筱楓剛開始是推拒的，大白天的，萬一被人撞到，他們倆不就死定了？可耐不住趙梓辰軟磨硬泡，纏著他不放，還拍胸脯保證家裏人沒那麼快回來，葛筱楓也就屈服了，這種能使身心愉悅的事，誰不想做？
本來還很疑惑，隔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趙梓辰怎麼就變得這麼主動？不過換位思考過後，一切似乎都是理所應當，葛筱楓如果不是擔心趙梓辰父母這邊，可能一早在車上就按耐不住了，哪裏還用等到現在！
事畢，趙梓辰舔著嘴唇，滿足地睡了過去。
葛筱楓不敢睡，幫人做好清理套好睡衣，把床鋪收整妥當，然後自己穿戴整齊好靠坐在床邊，勾著趙梓辰的一小撮頭發在手裏把玩，盯著人的睡顏看。
他想了很多。。。
來之前，葛筱楓還會擔心自己不能和長輩們處好，見到趙梓辰的父母後他才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就是多餘的，二位老人慈眉善目，有著典型的農村人的特質，熱情好客，淳樸又真摯，很容易就能和人交好。這家子，不富裕，但是知足常樂，吵吵鬧鬧，卻不存在過大的分歧，可以說是葛筱楓夢寐以求的幸福美滿的家庭，普普通通，也同樣招人豔羨。
可是，自己不僅不能生活在這種和和美美的家庭環境中，還注定會成為這個家庭的破壞者，想到有一天這個家可能會因為自己而鬧得分崩離析，葛筱楓就覺得不安、愧疚。從來沒有為自己同誌的身份恥辱痛苦過，而此時，葛筱楓竟然產生了不一樣的想法，如果，他不是同，如果，他就隻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來做拜訪，心裏會不會更坦蕩、更好受一點？說不定，他還能被認作幹兒子，體驗一回以前從未體驗過的家庭的溫暖。
“嗬。。。”葛筱楓苦笑，怎麼可能嘛，是就是了，他不後悔，更何況，他也放不開趙梓辰。什麼都可以不要，唯獨這個人，他不想放手。原來自己也是有執念的，也會認定了就舍不得放手，這一點，也是葛筱楓遇上趙梓辰之後才有的認識。
在熟睡之人的額頭輕輕印上一吻，葛筱楓下床，想出去抽根煙，排解一下煩悶的心情。
走到樓梯口，莫名的，一個寒顫，打得葛筱楓手一抖，煙掉了。煙順著樓梯往下滾，葛筱楓就去追，再次把煙抓到手裏的時候葛筱楓不知不覺地就已經下了樓，抬頭的時候餘光瞥到廳堂的大木桌旁坐著的人影，心下一驚，小心翼翼地探步過去，走近了，才發現是趙梓辰的弟弟--趙梓鑫。埋頭坐在桌前，一聲不響，臉背著光，從後麵看有些陰森可怕。
葛筱楓鎮靜了語氣，他都複原過了，應該不會被看出什麼，“怎麼回來了？不是說了去看小娟的嗎？”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趙梓鑫眼皮都沒有抬一抬。
“你怎麼了？”葛筱楓上前，想去搖他的肩膀，趙梓鑫看上去好像不對勁。
“你別碰我！”葛筱楓剛把手放上去趙梓鑫就觸電似的跳起來，睜著和趙梓辰一樣大大的眸子，眼裏卻滿是驚恐和厭惡，“說！你和我哥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你們居然--”趙梓鑫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隻是憤怒地用手指著葛筱楓，死命地瞪著他。
“你，看到了？”葛筱楓這下可以確定了，趙梓鑫一定是看到了什麼，隻是，暴露之後，他反而就坦然多了。
相比葛筱楓的坦然，趙梓鑫就是無比驚詫、恐懼、慌亂，以至於語無倫次了，“我。。。看到？。。。不，不是的。。。聽到了，然後看到。。。你抱著我哥。。。被子下麵，光的。。。”趙梓鑫是忘了帶錢包回來拿，兄弟兩個的房間連在一起，隔音效果也不好，正好被趙梓鑫聽到隔壁床板震動以及類似粗喘呻吟的聲音，一開始還不敢相信，也沒敢往那方麵想，直到葛筱楓抱著趙梓辰從門口經過，應該是要去浴室的樣子，因為他家的浴室不在臥房，是公用的，從趙梓辰的房間到那他的臥室是必經之路，所以才會被趙梓鑫真真切切地目擊到，嚇得魂都快飛掉。
他的哥哥，怎麼會和一個男人，做這種事？
“我們，是戀人。”葛筱楓開口，十分篤定且不帶一絲猶豫的語氣，事已至此，也沒辦法再隱瞞了。
“你胡說！我哥他，他不是的！是你，對不對，是你把他變成這樣的？”
“嗯”葛筱楓點頭，“我很抱歉，但我不會放手，因為我是真心愛他的---”
“混蛋！”毫不留情地一拳砸在葛筱楓臉上，“你怎麼能這麼做？。。。怪不得，我哥最近嚷嚷著不想結婚，原來就是為了要和你在一起。。。你們，怎麼能在一起！。。。不行，爸媽他們不會同意的，不，不對，老爸老媽一定會氣死的。。。”
“所以，我想請你保密，暫時不要讓叔叔阿姨知道---”
“沒用的，拖不了多久的，老爸老媽一定會想盡辦法讓我哥找對象結婚的，我哥要不同意那遲早是要暴露的---”
“梓辰如果不同意，我會和他一起麵對，一起向叔叔阿姨說明情況賠禮道歉，梓辰如果同意，我保證，不會阻止他和別人結婚。”葛筱楓說得斬釘截鐵，事實上，他也是這麼打算的，不忍心讓梓辰和家人鬧翻，結婚是無奈之舉，如果避免不了，也隻能聽之任之。但前提是，他們的聯係不能斷，容許趙梓辰結婚的意思不代表他要放棄，要退出，隻能是退而求其次，換一種形式還在一起。
“真的？”趙梓鑫不太敢相信。
葛筱楓還是點頭，“所以，請你再給我們多一點時間，好嗎？”
趙梓鑫咬咬牙，終於開口，“我不會說的，不是讚同你們，就是不想把父母氣病，不想破壞家庭和諧。。。總之，我不會拆穿也不會提供幫助。。。唉呀，我就當做什麼也沒看到，你們愛怎樣就怎樣，隻要不威脅到這個家。。。”趙梓鑫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抓耳撓腮的，煩躁得不行，甩甩手，什麼也不想管了。
“謝謝”由衷地開口。
聽到身後傳來的道謝，趙梓鑫都快跑出去了，又回過頭來強調了一遍，“聽著，我已經全都忘了。所以，別再提醒我想起來！我什麼都不知道！”
“唉～”輕輕呼出一口氣，總感覺，各色各樣的問題越來越多了。
也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歸會有辦法解決的。
葛筱楓回身又上了樓，輕悄悄地推開臥室門，趙梓辰還在睡。在床邊坐了，小心翼翼地撫摸趙梓辰的臉頰，不由自主的，勾唇，笑了。
你可以一如既往地無所防備，反正我會始終在你背後，默默地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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