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70 更新時間:15-10-02 13:43
一晃眼,便是五年。
在此期間,大大小小的事發生過不少,最值得一提的莫過於安青歸來。本來,就算要環球旅行也終有回國的一天,如果不是韓天陽沒有一同隨行,結果也不會那麼出人意料。
回國後的安青顯得很安靜,有些過分的安靜,不僅靜悄悄回國誰也沒有通知,還一回來就扮小媳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有在葛筱楓得到消息專門登門問候時才不爭氣地哭紅了眼。
“韓天陽他…他走了,不要我了,怎…怎麼辦…”安青邊流著淚便抽噎著這樣說道
那時葛筱楓失去趙梓辰還沒有兩年,正處於表麵平靜其實內心千萬個不願接受的階段,聽安青這麼說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他要安青別灰心別放棄,找到人好好說清楚。
可安青搖頭說不是誤不誤會的問題,是韓天陽真的走了,他接到部隊裏發來的通知,說他的好友吳樂在執行任務時因操作失誤不幸身亡,臨終前還在念叨著他的名字。安青陪韓天陽一同去吊唁,結果韓天陽整理整理著吳樂的遺物突然哀嚎起來,說這都是他的錯,吳樂是他害死的,還說什麼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放人離開。安青隻有拚命地勸,勸他不要自責不要想不開,吳樂的死不是他造成的。不知道韓天陽有沒有聽進去,總之他安靜了,而安靜之後的第二天他告訴安青,他不能陪安青一起生活了,他想重新回部隊進修,他想完成吳樂未竟的事。沒有要安青等,沒有約定何時重逢,更沒有說一句再見,韓天陽就這樣離開。安青的最後一點希望在親眼見證韓天陽往吳樂墳墓前送花的時刻幻化成煙,沒那個精力強說挽留,終於一聲不響離開。
韓天陽總說肉麻不肯送花安青不怪,為表懷念韓天陽在昔日戰友墳前送花安青也不怪,但是玫瑰···承載愛意的火熱的紅玫瑰···叫人該如何理解?
逝者是永恒的,他們活在人的心中,活在生者永遠也無法企及的高度,尤其韓天陽這樣一個情義重於天的男人,完全有可能因愧疚或責任把他認為的友情轉化為吳樂想要的愛情,這是安青的理解。
逝者永恒,前提是逝者如果曾為摯愛,這份愛可能會隨著他的離世永久封存,成為他人再也無法超越的存在。而如若不是,就是再重感情的人也不可能化友為愛,棄自己最珍視的活著的愛人於不顧,這是葛筱楓結合自己切實感受做出的理解。
孰是孰非,暫且不知,隻能交由時間來判斷。
相較於安青、葛筱楓的多災多難、生離死別,歐瑉浩和葛筱逸這對的劍拔弩張隻能算是日常家庭鬧劇級別了,不過從那次嚐到甜頭之後,歐瑉浩對付葛筱逸似乎是越來越遊刃有餘了。把搖頭當點頭,拒絕當撒嬌,反抗當挑逗,以剛破剛,以柔化柔,雖然曾因行為過激差點釀成大禍,好在及時補過,相安無事,如今甜甜蜜蜜,親密無間。
正因來之不易,才更會在得到的時候好好把握。
··················
“哥,其他人都有機會出島執行任務,為什麼我不可以?”
“你沒那個本事”
“什麼嘛~我也有天天練習射擊啊,還打中了呢~”
“不過是打偏射上了別的靶”
“我--”不滿抗議的男子頓時語塞,明明居高臨下站著的那個人是他,卻不如神態自若坐在沙發上的人來得有氣勢,回想自己那爛到不行的槍法,剛開始甚至連槍把都托不起,雖說大病初愈體弱力衰可以諒解,可好歹一年多了,不僅槍法完全沒進步連格鬥術還停留在入學階段,失去記憶的同時連身體本能都會一並失去嗎?偏偏作為一無是處還在黑幫槍林彈雨下生存的他一點沒覺得羞愧,隻是歎息失去這項能力讓他困於島上悶得慌,糾結斟酌了許久,終於發現無話可辨,隻得泄氣地在那人身旁坐下,偏過頭去看他,好奇道,“哥,林哥他們呢說哥和我是情侶,可為什麼我隻知道自己喜歡哥卻一點看不出哥喜歡我呢?”
堅毅的身軀微微一顫,沉著的麵色再也掛不住,忍不住偏頭望過去,帶著驚喜又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什麼,你說什麼?”
“所以啊~”長久受忽視好不容易得到關注,他來勁起來索性赤腳站上沙發,“哥你既不陪我一起睡也不帶我出去玩,除了肯讓我碰你,對我的態度就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哥,咱們真的是情侶嗎?”
“不是”脫口而出,又唯恐誤會,當即表白道,“是我喜歡你”
喜歡,怎麼不喜歡?
如果不是喜歡,他不會在接到消息之後火速布局設伏趕去救人;如果不是喜歡,他不會冒著曝光的威脅把人運到自己秘密收藏的這個小島;如果不是喜歡,他不會拋開自己的職責花大把精力照顧因車禍病重癱瘓在床一度被判無法蘇醒的人身上,這違背他做人一貫的原則,他明知不可為卻依舊卻沉陷於此無法自拔。
當然,付出的同時也收獲了欣慰、和感動。
由於車禍中腦部受到了重創,智力受損連帶著記憶也跟著流失,康複過程中,他幾乎陪人一起走過牙牙學舌的嬰孩時期、走過天真無邪的孩童時期,直到如今成長為帶了叛逆色彩的青少年,並且隨著身體狀況的進一步好轉,他終究會有心智成熟找回所有記憶然後離開他的一天。
因為他知道,這個男人,本不屬於自己。
再也不會有人在做錯事挨訓的時候拚命往你身上鑽,撒嬌討好求抱抱;也再也不會有人因為害怕打雷大半夜抱著枕頭跑到你臥室央求說要一起睡,然後在鑽進被窩的刹那偷眼笑得洋洋得意。
這段時間,是他偷來的,他從沒打算將人據為己有,隻想著在能照料的時候好好對待,可以說,並不奢求回應,而今天聽到的喜歡,是他始料未及的,甚至有一瞬間幾乎動搖了他原本等人一痊愈就送他回他想回地方的想法。
“真的?”表達不滿的人不加掩飾地露出喜色,蹲下身飛挑著眉梢,“那不就行咯,帶我出去玩吧,你不是喜歡我嗎?那就做些我喜歡的事啊~”
沉默了半晌,略薄的雙唇糾結地抿著,看那人一臉的理所應當下隻稍稍隱著些微的小心和期許,一邊感歎自己教育不當太過寵溺,以前的他可不曾如此驕縱,一邊又滿心地無可奈何實在不忍拂了他的意,隻好放棄掙紮決心任其所願,“好啊,以後你想去哪我都帶你去,隻有一點,跟緊我”
“好哦~”歡呼雀躍,興起之時翻身一屁股坐在他腿上,眸中蕩出滿足的喜色卻又低聲嗬斥,“下去,我不喜歡這樣”
完全不介意地又坐實了些,調笑道,“明明很高興~你喜歡這個動作,我知道~”
看,多狂妄······
車禍時麵部燒傷後來做了整形,但不能自我欺騙說熟悉他的人也會認不出來,可歎自己早已打算不做強留卻又下意識地避免將其曝露於眾,以至於在酒會上走失會如此心驚膽戰,沉著冷靜的本性蕩然無存。
“去哪了,不是說過不要離開我太遠嗎?”心下焦急,低吼出聲,那人委屈卻不肯服軟又吼回去,“這麼凶幹什麼!我去上廁所而已,你都顧不上我,我還顧慮著你想著快去快回,出來的時候還撞到人了呢,那人好凶抓著我的胳膊不讓我走--”
“那他有沒有把你怎樣?”顧不上計較,難掩擔憂地問
“沒有,我道過謙就逃走了”撅著嘴還是不滿,他無奈搖頭,“對不起”,那人又開始眉飛色舞,趁機要求道,“我想吃海鮮”
“好~”
另一邊,歐瑉浩正在跟自家老婆報備,說他碰上一個和趙梓辰長得很像的人,不,豈止是像,麵部稍許有些變化但總體的五官、聲音、體型根本就是同一個人,還拍胸脯說除非克隆世上不會有這麼像的兩個人,底氣十足的話說了一大堆,最後小心謹慎地來了一句,“如果把這些告訴楓,會怎麼樣?”
“你瘋了嗎?當然不可以!就算有百分之99的把握,隻要有百分之1的不確定性也絕對不能說,萬一不是,相當於給他希望再給他當頭一棒,我哥會瘋的”
歐瑉浩麵露難堪,沉默了好一陣,才艱難吐出幾個字,“可是···我已經說了···”
“你!————那···還來假惺惺問我的意見幹嘛!”憤怒難當,兀自掛了電話
歐瑉浩摸摸鼻子,他好像,真的做錯了···
剛才他在洗手間碰上那個人,還特地抓過來問了,雖然什麼也沒問到就讓人逃了,但歐瑉浩當時幾乎就認定了這個人是趙梓辰,來不及思考,當即就給葛筱楓去了電話,直覺性地要讓葛筱楓第一個知道。
葛筱楓表現得很平靜,至少在電話裏聽不出什麼起伏,以至於歐瑉浩到掛了電話之後才反應過來他這麼做似乎是不妥,怎麼著也得讓他先把這一切弄清楚,於是歐瑉浩開始忐忑,這才想起跟葛筱逸商量商量。
不過現在看來,已經覆水難收了,說不定,葛筱楓這會兒又重振旗鼓,開始八方搜查了。
唉~~~~~~
這天,許紹洋的書房裏迎來一位不速之客,來人西裝筆挺身形挺拔,如果忽略發間夾雜的幾絲花白以及削瘦麵龐凸顯的些許滄桑的話,整個人還是英俊瀟灑精神奕奕的,一開口,便是不容商量的強硬口氣,“把他還給我”
許紹洋既不應允也不回絕,隻淡淡道了一句,“他願意跟你走,我絕不阻攔”
“願不願意,我都會帶他走”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猶豫,仿佛一早就下定了決心,許紹洋倒是未曾預想,頓了片刻,“我還以為,你會顧忌他的感受--”
對方顯然是不耐煩了,打斷道,“這是我的事,我隻問你一句,你願傾盡所有換一個他嗎?”
“不會”斬釘截鐵。是的,為了一個男人放棄自己的家族放下自己的責任這種事,許紹洋不會做也從來沒想過要做,這也是他開始就決定不爭取的主要原因。
“那就算是達成共識了”,來人這才放鬆口氣,平穩又不失迫切地直起身,臨走之前補充了一句,“謝謝”
“不用!”許紹洋一聲低吼,背過身去,“帶著你的人,消失!”
許紹洋的主動退出乃至避而不見,讓葛筱楓的‘追妻’之路少了許多障礙,但問題依然存在,現在的趙梓辰誰都不認識也誰都不買賬,被許紹洋猝不及防拒之門外又被推送到另一個自稱是他愛人的人身邊,強行灌輸不屬於他的陌生回憶,趙梓辰很難順從接受。
失而複得的狂喜與惶恐讓葛筱楓時刻告誡自己不能操之過急,不動聲色與之回顧過去的點點滴滴又不斷創造新的回憶,還煞費苦心地安排趙梓辰與父母親人之間的重逢。可有些東西,丟了就是丟了,再做多少努力也隻是徒勞,趙梓辰的記憶終究沒有隨著智力的回升有所好轉,值得慶幸的是,本能還在,葛筱楓時常能從趙梓辰的眼裏看出似曾相識的情緒,先是一閃而過,慢慢變得能輕易捕捉,直到再次盛滿柔情與愛戀。
當終於有一天時機成熟,某高檔酒店的露天陽台,繽紛煙火,絢爛夜空,葛筱楓單膝下跪,手捧鮮花與對戒,深情相望,“我們,結婚吧~”
趙梓辰俯身接過,撚於掌心細看,又報之一笑,“不要,好丟臉~”
一番協商,葛筱楓終於徹底放棄要大肆置辦酒席的念頭,順趙梓辰意願在空曠寂靜的大教堂舉行簡單到樸素的儀式,說誓詞、交換戒指、彼此親吻···哦,該項臨時取消,因為要顧及在場另一個人安青的感受。其實,安青本不打算出現,他還沒有做電燈泡的癖好,但葛筱楓執意邀請,理由是他需要一個攝影的記錄下他們婚禮的全過程。
安青被迫淪落為免費勞動力,並不十分自願地成了這場婚禮的唯一見證人,在目睹葛筱楓親手把戒指套在趙梓辰無名指上後,燈光通過戒麵反射似乎穿透攝影儀的鏡麵刺痛了安青的雙眼,下意識地移開目光,想要重新聚焦,卻在一片光影的混沌之中看到模糊的身影向他走來。
心,不知為何,顫抖起來···
努力閉眼再睜眼,視野依舊模糊不清,連聲音都像來自遙遠的天際、聽不真切,又像是回蕩在空靈的夢境、虛幻縹緲。
“安青,嫁給我”有誰在低語?
“安青,我回來了”又有誰在呢喃?
“安青,你怎麼了,我是韓天陽,我回來了--”聲音急促起來,有誰握緊了他的雙手,將一枚質地微涼的硬質薄塊塞於手掌,手指觸碰表麵劃過凹陷,應該是刻了字,舉至眼前細看,光影逐漸清晰,安青一個字一個字地低聲讀了出來,“特-級-軍-官-證-韓-天-陽---?!”,慌忙垂眼去看,以標準的軍姿單膝跪於地的、以灼灼的目光熱切盯著他的、深邃的濃眉,亮眼的黑眸,是他,是韓天陽···可是,回來了,為什麼?怎麼會?···
“你不是,不要我了嗎?”聲音已然帶了哭音
“我答應過,不會不要你,我隻是想先幫吳樂完成他的遺願,這是我欠他的”
“那你為什麼不說清楚?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難過得都快死掉了~”
“我當時並不敢確定自己還能活著回來,因為我想把這個帶回來給你”韓天陽指了指安青手裏的勳章
安青撇了撇嘴,鄙夷道,“我要這個做什麼?又不是鑽戒--”
“有了這個我就可以給你買鑽戒了啊~”
安青無視韓天陽笑得一臉燦爛,冷冷道,“笨蛋韓天陽,老子不稀罕!我都答應跟你過平平凡凡小日子了,你還搞這套幹嘛?----不行,我,我丟了它!”
作勢要把手裏的勳章往外扔,被韓天陽勸住,“別,我拿命換的”,安青無法,捶打著韓天陽的肩膀又一把抱住,湧出來的淚水毫不客氣地抹在熨燙整齊的軍服領口,大聲嚎叫著,“啊!————韓天陽,大壞蛋···大壞蛋,韓天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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