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  【三十七】

章節字數:2845  更新時間:16-02-16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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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

    墨鴉從迷茫中清醒過來,月光從窗外灑進,渙長回的睡顏逆著月光,恍惚中像是鍍著藍色的冰冷的幻影。

    渙長回抱著墨鴉,他還在睡,清淺的呼吸帶著冷意,清楚的拂過墨鴉的頭頂。墨鴉坐了起來,外麵的冷意尤為明顯。墨鴉替兩人將被子掖好,才認真打量起渙長回的容顏。他依稀記得,他做了一個夢,夢裏的師父宛如鬼魅,棄他而去。那燭焰下,盡是他的血。暗沉得沒有任何光芒。

    師父……墨鴉伸手,指尖接觸到渙長回那冰涼的皮膚,有些疑惑,直到指腹下傳來刺骨的冰寒,才趕緊收回了手,同時,墨鴉也被驚嚇到了,任誰的皮膚冰寒如此都是不正常的。墨鴉雙手包住渙長回的一隻手,同樣的感覺!墨鴉俯下身,渙長回的容顏清楚的刻在他的眼眸裏。

    怎麼回事!墨鴉突然間不確定了,或許,這又是一個無端的夢境。他鼻翼間的呼吸也是冰冷的。

    墨鴉下了床,再次看了一眼渙長回,這才朝外走去。打開門,他才發現,隔壁的小木屋裏還有著燈火,裏麵也恍惚有著人影。待站定,他已然立在那個小屋的門前。墨鴉正欲敲門,剛抬起手,門先他一步打開了。

    墨鴉看著開門的人,是桉凰師父。

    祁桉凰看著來人,頓時笑開了些:“墨鴉?真的是你,你已經醒了啊!”祁桉凰摸摸墨鴉的頭,確定站在她眼前的是一個真人。

    “呃?怎麼了?”墨鴉有些不明所以,聽桉凰師父的話,怎麼都感覺自己好像發生了啥。祁桉凰在墨鴉說話的同時將他引進屋子裏坐,外麵的風雖已經開始暖和起來,但是墨鴉剛醒就吹風,總歸還是不好的。

    祁桉凰聽了墨鴉的話,轉念一想,墨鴉不知道是很正常的事,於是,她便將事情告訴了墨鴉。

    原來,墨鴉已經睡了有十天左右了,在第一天的中午,渙長回便醒過來與他們眾人打了個招呼,隻說了他與墨鴉會睡上幾天,讓他們安心的做自己的事,不來打擾他們。至於睡幾天,渙長回也沒有說。

    剛開始眾人還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但是時間也有這麼多天了,祁桉凰與祁兮夜的擔憂尤為明顯,若不是清輝攔著,將渙長回的話重複上幾遍,他們兩人早就進去看墨鴉與渙長回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實,從某一方麵來說,除了尨觴,他們都不如清輝那樣,能夠大致知道渙長回發生了什麼,即使是墨鴉。

    更何況,有好多的東西,渙長回可以誰都不瞞,但就是隻瞞墨鴉一人。這也是除了渙長回帶來的兩隻狸貓,其他人所不知道的事。

    而後,祁桉凰便問了些話。墨鴉隻知道自己在睡覺,其他的一概不知。

    “小墨鴉,你師父他還沒有醒嗎?”最後,祁桉凰目光複雜的看著墨鴉,問道。

    墨鴉遲疑的搖搖頭,那會兒做的夢,最後的感覺還在他的心裏繚繞不去,但說他不擔心他師父那是假的,床上的那個人,充滿冰寒的氣息,想起來他的心都會停止那麼一瞬。

    祁桉凰自是看出墨鴉的遲疑,她對上他的眼睛,那種深深的擔憂與她同出一轍。祁桉凰便壓下自己忍不住亂想的心思,親切的問道:“小墨鴉,睡了這麼久,我去給你做些粥吧。”

    “桉凰師父,不用了,已經這麼晚了,桉凰師父你休息吧。”墨鴉欲站起身,回到他與渙長回的那間屋子裏去。

    祁桉凰按住墨鴉的肩膀,略微嚴肅的說道:“小墨鴉乖,在這裏坐著,我去做些粥給你喝。算起來你已經很多天沒有吃東西了。”

    墨鴉知道自己不能拒絕了,就點了點頭。

    祁桉凰一笑,便出去點起灶火,為墨鴉做著清粥。這過程其實對於墨鴉來說有些索然無味,墨鴉想去幫些忙,都被祁桉凰趕回了屋子裏。

    墨鴉在屋子裏盯著那明滅的火焰出神,夢裏的畫麵忽而再現,都已經是模糊的不再清楚,出神的墨鴉也沒有注意到這點。

    “啪!”忽然,墨鴉的肩膀被人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墨鴉回過神,第一反應捉住身後人的手,正想製住這人。

    墨鴉身後的人看出墨鴉的意圖,不等他有所動作,被抓住的那隻手扣住墨鴉的小手臂,另一隻手就環住墨鴉的脖子,俯身趴在了墨鴉的背上,同時幽怨的話語從墨鴉的肩上傳出。

    “小墨鴉,沒想到我一來你就想對我拳腳相向,你自己說,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其實墨鴉在出手後就知道身後的人是祁兮夜了,不然,另一個拳頭早就砸向他了。墨鴉微微偏頭,祁兮夜那張帶著怨楚的精致的臉就側在他的肩上,兩人的距離很近很近。墨鴉一笑,輕聲說道:“小夜,我好久沒看見你了。你我一起那麼久,怎麼會不要你?”

    祁兮夜呆了一瞬,忽然笑了,墨鴉對他說這種話,在他的無賴下說了很多次,這大概是第一次帶上著別樣的情感,很淺很淡,估計墨鴉自己都察覺不到。

    祁兮夜鬆開了手,問著墨鴉的情況,得來的答案也是和祁桉凰的差不多。

    本來祁兮夜已經睡下了,可是聽到這裏的動靜便立馬穿好衣服過來,祁兮夜說,墨鴉你看,我為了你從暖暖的被窩裏鑽了出來呢。當然,祁兮夜自動忽略掉某隻扒拉著他不讓他出來的某隻喵。

    看來真的很晚了。墨鴉抬頭,你都睡了。

    祁兮夜揉了揉墨鴉的頭,笑道:“還沒有那麼晚,主要是我和尨觴他們兩人一起睡,怕吵到小孩子,都就很早睡了。”

    “嗯,也是。”

    一團黑影推開窗,從渙長回的窗戶上跳了進來,落在了床上空白的地方,另一團小黑影也隨之進來。小黑影走到黑影身邊蹭了蹭他的肚皮,換來黑影一陣輕舔。

    哥哥,渙哥哥怎麼樣了。小黑影用眼神問道,如果點上一盞燈,就能看見這小黑影是當初的小狸貓。那較大的黑影,則是全身漆黑如墨的狸貓,清輝。

    清輝沒有回答他,而是麵對著渙長回趴了下來,將頭輕輕靠在渙長回的腦袋上。

    渙哥哥……清輝輕聲喚道,他看到了一片幽冥花海,紫褐色的光芒占據了整個世界,他的聲音像是投入平靜湖水的一塊石頭,泛起了漣漪。

    清輝感覺自己等了很久,也沒有人回答,更沒有看到一絲人影子,不由得有些失落。清輝垂下頭,卻沒想到一雙手將他抱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渙長回問道。

    渙、渙哥哥!你怎麼樣了?清輝眼睛一亮,一臉歡喜的看著渙長回,我看著墨鴉都醒了,所以就來看看你。我、我有沒有打擾到哥哥?

    渙長回揉揉清輝化作狸貓時柔軟暖和的身體,笑了笑,我沒事,再過兩三天我就出去了。你幫我照顧一下墨鴉可以嗎?

    可以的!清輝蹭蹭渙長回的臉,應道。

    像以前一樣。

    喵嗚~~~~

    小狸貓看著一動不動的清輝,忍不住伸出爪子撓了撓他。清輝抬起頭甩了甩腦袋,叼著小狸貓消失在渙長回的木屋內。

    “清輝?”祁兮夜有些鬱悶的看著在門口攔住他們的清輝,說道,“清輝你還是不讓我們進去嗎?你看小墨鴉都醒了,你就讓我們進去看看長回師父好不好~~~”

    清輝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渙哥哥說過在他醒來之前不能去打擾他的,除了墨鴉,你們誰都不能進去的。”尨觴拉著清輝的手,一雙大眼睛迷茫的看著祁兮夜他們。

    “清輝~~”祁兮夜正打算對清輝又來一次軟磨硬泡,但是祁桉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夜,等長回醒來吧。”祁桉凰說完,便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木屋裏,熄下了燈。

    祁兮夜看著祁桉凰消失的背影,愣了一下,也隻好作罷。

    等兩人都離開了,墨鴉才開口叫道:“清、輝?”眼裏的目光帶著探究。

    清輝一笑,問道:“怎麼了?”

    “沒事。”墨鴉暗自吸了一口氣,答道。

    清輝笑了笑,也轉身離去。墨鴉看著他們兩個的背影,他忽然覺得,清輝與尨觴,離他的師父好近好近。

    而渙長回的身體依舊冰寒,沒有人知道渙長回究竟怎麼了。也許,清輝略知一二,但沒人能從他的嘴裏得到些什麼。

    夜的無聲沉寂,蟲鳴的斷斷續續,就由黑暗一點一點吞噬,最終等來的卻還是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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