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42 更新時間:15-06-28 00:22
當周遭的光線逐漸黯淡,視物變得模糊不清時,七情總算找到了一間被廢棄多年的小木屋,木屋因年久失修而顯得破舊不堪,間隙寬鬆的木壁上盡是茵茵青苔與瘋長的菟絲子,進入內中,積塵甚厚,蛛絲遍地,一股黴塵味撲鼻而來。再抬頭一看,梁上的屋頂隨處可見到大小不一的漏洞,不難想象,若是雨水一至,屋內必定是汪洋一片。
在這種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嶺能找到棲身之所,已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他又怎能奢求太多?隻是想到性命垂危的六禦,一時不禁黯然,他沒辦法給六禦找出比這更好的遮風擋雨之地。
以現在的情形,上崖是暫時不要想了,但要在此暫住時日,就免不了一番修繕,今天夜色漸沉,恐怕是來不及了。
七情默默地將麵前擋路的幾股蛛絲用手撩開,在屋內尋了處相對較幹淨的地方讓六禦挨著房柱坐著,然後到屋外頭尋了一些枯枝進屋,再放入保存尚好的火盆,在昏暗的屋中升起了柴火,屋中一下子明亮不少,殘破荒廢的木屋中也添了幾分人氣與暖意。
看著濕透的六禦,七情小小地猶豫了一下。雖然他們從小便在師父的鬆然小居一塊兒修習武藝,吃住同屋,當中也免不了多番坦誠相見,但當六禦到了誌學之年後,他們已經不適合再住在狹窄的鬆然小居,於是神武殿便有了他們各自的住處——飛邪苑與涼心苑,那之後他們之間就再沒試過什麼過於親近的舉動。
如今要為六禦解衣,七情不免有些羞恥感作祟,但想到兩人即為男子,又覺得為此介意的自己實在好笑,於是,拋卻尷尬的他很快便將六禦濕透的衣服解開,用木枝在火盆旁邊搭了個簡易的架子,把褪下的衣物掛在上麵烘著,見六禦身上仍舊有不少水珠,七情又脫下自己的外衣擰幹,細心擦拭著六禦濕漉的身子,以防風寒入體,全程六禦都隻是靠著柱子不安穩地緊閉著雙眼,皺著眉,沒有醒來。
幹完這些瑣事後,七情隨手摸脈診斷一番,越是診視,就越皺眉,心中的疙瘩也越難解。
拜竹林民宅中的珍貴藥材所賜,六禦的毒是被強行壓製住了,就算毒發,過程中的痛苦也不會太明顯,隻是單純的緩毒藥並不能解毒,加上藥效發揮的時間又有限,最多到拂曉時分,六禦身上的藥性就會完全消散,屆時,身無一物的他又該怎麼替六禦續命?
思來想去,還是想不出有用的辦法,此時崖底獨特的冷風自木板破洞灌入屋中,驀地,七情身體一個寒顫,這才注意到自己隻顧忙著六禦的事情,身上的濕衣還未除下,如果他病了,那有誰來替他照顧六禦?想到這裏,他也不敢再拖延,連忙將貼在身上的濕衣解下,晾起烘幹,隨後在六禦身邊盤腿坐下運功調息,以便能隨時照應。
當真氣運行了一個大周天後,七情雖然未著片縷,但身上的寒意已有銳減,感應到內力已經開始在緩慢地恢複中,他睜開眼,稍稍鬆了口氣。
習慣地探了探身旁六禦的情況,當指尖碰到的一刹那,七情又猛地一縮。
怎麼會這麼涼?他雖然明白一個人如果赤著身子,是不會有多暖和,但眼前就是火盆,也不該有這般涼意啊!六禦的身體像是絲毫感受不到熱度般,到處都是涼的,就連指尖也冰冷冰冷的。
似乎感覺到了七情手心的溫度,六禦竟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七……情?”
“嗯,我在。”
七情柔聲應著,本就偏低的嗓音再柔化,六禦僅僅是聽著,也覺得安心不少。
“冷……被,被子……給我……”
七情一時間犯難了。
衣服剛晾上不久,火盆中的火勢不算太猛,肯定不會這麼快就幹,屋中東西少得可憐,所有物品一覽無遺,根本就沒有可以蔽體的衣服,更別提被褥等物,他該怎麼做才可以使六禦感覺不那麼冷?或許可以拿點什麼東西把風口堵住……望了一眼漏風進來的地方,隻見木板上的破口大得可以鑽的下一隻山豬,七情隻好放棄了這一想法。
“冷……好冷……”六禦的身體幾乎縮成一團,嘴裏不住嘀咕著冷。
不妥,這樣下去,六禦遲早會得風寒,如果非要病一個人,七情寧願病的那個人是他。
非常時刻自然也顧不得什麼禮教了,七情咬牙將全身泛著涼意的六禦緊緊抱著,盡量用自己不算壯實的背部去擋住破口漏進來的寒冷夜風,一絲也不敢鬆懈。兩人赤身緊貼之間,熱度在彼此之間傳送,慢慢地,六禦也不再嚷著冷了,靠在七情的懷中沉沉睡去,而七情也漸生起一股困意來。
臨睡前,又往火盆裏加了柴枝,七情這才放心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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