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56 更新時間：15-06-22 20:49
第十五章
梁景洗好澡，隻穿了條褲子頂了塊毛巾就出來了。梁貞貞看了“哎呀”一聲，捂住了眼睛，隻留了一條縫出來：“小叔叔你耍流氓。”
梁景蹲下來抱著梁貞貞頂她的額頭：“小叔叔才沒耍流氓！”
梁辰把菜盛出來，看了眼弟弟沒好氣道：“大冷天的你打赤膊？嫌自己現在身體太好了是不是？”
梁貞貞跑進臥室給叔叔拿了件灰色毛衣出來。梁景套上毛衣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看他哥。梁辰一轉身給了女兒和弟弟一人半根黃瓜讓他們啃：“還有個湯就好了，你倆餓沒餓？”
梁貞貞黃瓜啃的“哢哢”響：“爸爸，老爹什麼時候來啊？要是湯好他還沒來，我們要不要等他啊？”
“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嘛。呐，手機在爸爸左邊口袋。”
梁貞貞聽話的把手機拿出來，這時候門鈴聲響起，小丫頭一蹦：“肯定是老爹來了！我去開門！”說著把爸爸的手機往他褲子口袋裏一塞就往門口跑。梁景看著小丫頭一蹦三條去開門，他啃著黃瓜：“哎，你說姓周的那麼一老狐狸怎麼生的出那麼可愛的女兒呢。”
梁辰收拾廚房都懶得跟他聊這回事。這時從玄關傳來梁貞貞的喊聲：“爸爸！不是老爹，是個不認識的叔叔，他說來找小叔叔的。”
梁景第一反應衝了過去，看到門外東方淮一臉沒辦法的望著嘰嘰喳喳的小丫頭，莫名就想笑。這家夥想來和小孩打交道的經驗基本為零。望著他無奈的神情，梁景摸了摸梁貞貞的頭：“進去吧，我跟這個叔叔聊。”
還在那問這帥叔叔“你叫什麼”“為什麼來找我小叔叔啊？”“你是小叔叔的男朋友嗎？”的梁貞貞小朋友嘟了嘟嘴，不情不願的走進屋裏。東方淮看了看他，有些笨拙地拿出手裏的紙袋。
“那個……你要的生日禮物。”
“哦。謝謝。”梁景收了下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個月。我……聽說你今天就回來了，所以就過來了。”
“……聽說？”
東方淮摸了摸鼻子：“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梁辰這時候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衝梁景喊道：“阿景，你朋友吃過飯沒？一塊坐下吃點吧。”他解下圍裙，擦了擦手走過來，朝東方淮笑了笑：“之前來看你照顧我弟弟，也是麻煩你了，正好給他接風，不介意就來吃點吧。”
東方淮沒有應付人情事的經驗，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那個……不用了。我……”
梁景看他笑道：“既然我哥都這麼說了，坐下一塊吃餐飯唄。”
“電梯口就聽見你們說話了，請誰吃飯呢？”
樓道處轉進來一個披著黑色大衣的男人，裏麵是套黑色的手工西裝。周瑉順笑眯眯地走過來，在看見東方淮時，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愣，他當然認識這人是誰，然而看著梁辰的模樣，想了想，還是收起方才驚訝的表情，沒說什麼。東方淮也微微挑了挑眉，當然，他素來表情少，因此也沒讓梁辰看出什麼奇怪。梁貞貞坐在餐桌邊的椅子上一手拿著一隻筷子，衝玄關的大人喊道：“你們吃不吃呀！我肚子餓死啦！老爹來吃飯啦，爸爸做了牛肉羹！”
周瑉順一聽見女兒的聲音，立馬是喜笑顏開：“我來啦，寶貝女兒！”他繞過東方淮和梁景，摟著梁辰的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寶貝又做什麼好吃的了？”
梁辰推了推他，轉頭對弟弟和東方淮招呼：“趕緊進來吃吧。天氣冷，菜涼了就不好了。”
“就是，我哥難得下廚。”梁景攬著東方淮的肩膀哥倆好的走進來。其實，撇開東方淮個人職業不談，他是一個相當木訥的男人。從小接受的都是非正常教育。從小學到高中都是跟著六韋和Amanda跑遍世界斷斷續續讀完的。東方淮很少會和人深交，除了家人，麵對其他人，他似乎天生就缺少像梁景那樣善於交際和人打交道的神經。他五歲起就跟著舅舅學習如何殺人，他的冷漠即使不是天生，後天生活也將過去的天真一點點磨光，仇恨的石頭碾壓心髒，將軟弱的情愫一點點擠碎。梁景是一個意外，是他被摧毀的人生之後，這二十年來第一次遇上的意外。
有梁貞貞的地方自然而然就會熱鬧起來。小丫頭別的不行，嘴皮子是利索的很，有她在就不怕會冷場。梁辰和周瑉順一個是生之恩一個是養之情，他們這種奇異的家庭組合方式倒也和諧。
梁景看了眼東方淮，見他雖然有些手足無措，但也並非尷尬。梁貞貞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給客人推薦自己爸爸做的菜：“這個牛肉羹很好吃的，叔叔你嚐嚐看，還有我爸爸的拍黃瓜，脆脆的很清口哦。”
周瑉順便給老婆女兒夾菜邊觀察梁景和東方淮。他是聽梁辰說起過，這個小叔子前段日子交了個男朋友，但沒想到居然會是自己女助理做殺手的堂弟。梁辰雖說跟了他好幾年，但是周瑉順能不讓他接觸到這一塊還是極少讓他接觸的。因此，就是到現在，梁辰頂多和Amanda熟識，假如周瑉順真的有需要用到東方淮的地方，自然不會讓梁辰知道。
梁辰不知道，梁景知道嗎？
一餐飯吃的還算是愉快。留下一桌爛攤子交給梁景自己收拾，梁辰走之前把弟弟拉到一邊：“我看這東方淮挺老實的。要不過幾天你閑下來了，帶他回去吃個飯？爸媽一直都在催你，你也老大不小，該定下來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哥，你慢走。”
“你別推我。我跟你講正經的。”梁辰抱著手一臉嚴肅，“你跟我講你工作問題穩定不下來，但是人總是要過日子的嗎，對不對？呐，你工作忙，正好需要一個比較會顧家的。他們家那邊能不能接受？不能呢，我跟爸爸媽媽去講。男女過日子是過日子，兩個男人過日子，也是過日子啊。你要為以後打算，知道嗎？你不可能永遠年輕啊。以後年紀大了，也不能出去隨便找一個，孤孤單單的多可憐啊。”
梁景聽了直翻白眼，拖長了語調喊他：“哥……”
“你聽我說完。”
“好好好，你說你說。”
梁辰繼續道：“你呢，這兩年先跟他安定下來。過兩年去領養個孩子，要不然，就找代孕媽媽生一個。總之，孩子的事要解決。畢竟以後你們兩個人年紀大了，總要有小輩照顧吧？我們那個時候都老了，貞貞一個人多累啊，是不是？租的房子要是兩個人住還好，以後如果多一個人，還是換一套。到時候讓老周安排一下，付個首付兩年貸款，兩個人還是輕鬆的。我看這個叫東方淮的，人木訥歸木訥，但過日子就是要這樣子的人。太活潑的，多鬧心啊，你自己都跟個孩子一樣，需要別人照顧你的，有他呢，我平時也稍微對你放心店。”
梁景撓撓後腦勺，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先敷衍的跟他哥“嗯嗯”了事。總不能如實告訴自己哥哥，那個他認為“挺老實”“很顧家”“會過日子”的家夥實際上是個殺人無數的殺手吧，那他哥還不得跳起來。周瑉順這些年來將黑白兩個世界的生活分的越來越清楚，那些不屬於正常人生活的部分，算是一點都沒有讓梁辰接觸到。因此梁景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和自己哥哥解釋。
送走梁辰一家，梁景坐電梯上樓，開門進屋的時候，東方淮還在洗碗。廚房一盞暈黃的燈，男人高挑的身量站在水池邊，一頭銀灰色的短發剃短了一大截，梁景靠了過去，從身後伸出手把人抱住。
東方淮回過頭來。梁景將臉貼著男人低領毛衣裸露出來的皮膚上，嘴唇有一下沒一下地蹭過：“沒事，你繼續啊。”
“你怎麼跟小孩子一樣？”東方淮轉過頭把碗放在水龍頭下衝洗，然後用抹布一隻隻的擦幹。他彎下腰去，梁景就趴在他身上跟著彎下腰：“喂，東方淮，你有沒有考慮過安定下來？”
男人合上櫃門的手微微一頓，然後搖了搖頭。
“我……沒想過。”
“想一想嗎。殺手不也是吃青春飯嗎？你年紀大了，幹不動了，總有退休計劃什麼的吧？”
“沒想過。說不定不用等老，我就已經死在任務裏了。”
“靠，太悲觀了吧？”梁景趴在他的背上托著腮幫子評價道，“你不是很厲害嗎？至今為止都沒有我同行查到過你。你有沒有想過有個孩子？你看我哥，跟姓周的那個家夥養個女兒，三口之家過得還挺舒服的啊。”
“小孩子嘛？”東方淮放好碗直起腰，轉過身來，靠在洗手池上麵對著梁景，“也沒想過。”
“你真是對未來一點規劃都沒有啊。”梁景長歎著感慨。東方淮把手托在他的屁股上把人拉近，兩人額頭相抵，“未來太遙遠了，我隻看眼前。你不是發短信說，想我了嗎？”
梁景臉上露出痞笑，牽動麵頰上的傷疤，展現的是一種異樣的性感：“還沒拆過你的禮物。什麼事等看了禮物再說。”
東方淮便鬆開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梁景之前把紙袋放進臥室了，兩人一前一後進屋，梁景拿過放在床頭櫃上的袋子把裏麵的小盒子拿出來。拆開包裝，梁景張了張嘴，臉上綻出一個笑來，腿上放著禮物轉頭摟住東方淮就是一個深吻。
“老天！你是怎麼從日本帶回來的？”
盒子裏靜靜躺著一把M2000。梁景是用槍之人自然有愛槍之心，對於這種經典款式當然熟記於心，一眼就能認出型號，他把玩著這把新槍，笑道：“這算什麼日本特產？明明是美國貨好嗎？”
“……那裏，買比較方便。”
梁景用槍口挑著東方淮的下巴，一副流氓模樣：“來來來，坦白從寬，你是怎麼帶進來的？”
“我定了貨，然後去規定地點拿。”看他一副嚴謹的模樣，梁景聳聳肩，握著槍試了試準心，“你緊張什麼，我一個緝毒警而已，能拿你怎麼樣？你的事又不歸我管。”
他站起身，把東方淮拉起來：“你帶東西沒？我抽屜裏有兩支消音器，走，跟我去天台！”
“啊？”
梁景是那風火輪似得脾氣，拉著人就往外走，到了門口，忽然又停下：“等等，我哥冰箱裏還放著兩瓶啤酒，一塊帶上！”
東方淮就這麼被人拖著，梁景住的這棟樓一共21層，電梯做到樓頂，走樓梯再往上一層就是天台。推開門，早春的風刮過臉，還是很冷。天早已晚了，城市燈火吃掉了星光。梁景把一支消音器塞給東方淮，拿鑰匙撬開啤酒瓶：“一人一瓶，喝。”
東方淮一臉無奈，拗不過他，隻好接過酒瓶灌下，梁景拿著另外一瓶，利落喝光後把拿過東方淮的酒瓶放到天台一側高起的平台上，走回來後又拉著他站到酒瓶對麵另一側。
“我數三聲，一人一個酒瓶，比比。”
“喂，梁景。”
“三。”
“好吧。”
“二。”兩人一同抬起了槍，“一。”
酒瓶碎裂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兩隻酒瓶都是正中央一枚彈孔，裂痕向四周蔓延。梁景放下槍扭過頭，扯著東方淮的衣領又一次吻了上去。
“東方淮，老子真他媽栽在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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