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76 更新時間：15-06-21 21:33
再次來到沈霖的書房，坐在相同的座位上，邵寧安靜的打量著書房的布置。在這個熟悉的地方，自己和沈霖交談的情景恍如昨日。不同之處在於書櫃裏擺放的書籍多了幾本，自己麵前冒著熱氣的水杯質地也不再是玻璃而是陶瓷。
一年的時間，不長不短，剛好達到物是人非的標準，即使不願接受，邵寧依舊不得不承認一切已經在不經意間悄然改變。
隻是有些東西會在時間的流逝中不僅無法磨滅痕跡反而得到確認，如同他和沈霖的關係，一年之前他還有與對方談判的籌碼，而現在對方已成為他的債主。沈霖的要求，他不能也無法拒絕。
邵寧捧起水杯，曾經的那份感覺依然未變，縱使手心已被灼熱的杯壁燙得發紅，其溫度還是不能傳到周身，身體仍舊寒冷無比，但自己已經不會為此顫栗恐懼。
與此同時沈霖也在細細打量著邵寧，一年之前這個人坐在這裏可謂萬念俱灰，之所以可以坦然麵對自己完全是破罐破摔的表現。而今再次坐到在他麵前，這個人依然平靜如昔，眼中更多則是淡漠。
當初沈霖將邵寧送到那個地方表麵上說是任其自生自滅，可並非不聞不問，每隔一段時間有關記錄邵寧情況的文件便會有人專人送到他的辦公桌上，可以說他一直見證著邵寧變化。從懦弱學著堅強，從單純變得世故，從熱心轉為冷漠，他看著他一點點褪卻天真並且染上墮落的黑色，而他懷著患得患失的心情不知不覺開始對起初隻因興趣才會關注的人漸漸上了心。
“謝謝。”片刻後邵寧開了口，和之前相同的開場白，但說話的心情截然不同，當初或許還帶著一絲怨氣，現在卻多了一份真誠。他必須感謝沈霖讓他意識到這個世界的殘酷從而徹底脫離溫室花朵的範疇。
“能得到彥風的首肯不是件容易事。”沈霖微微一笑說道，“尤其這次，雖然他現在心情很不爽。”
“是嗎？我很抱歉。”邵寧說道，不過臉上沒絲毫表示歉意表情。
“可以告訴我彥風做了什麼？”難得看到許彥風一張醜臉，沈霖實在好奇，雖然他清楚邵寧之所以能夠得到許彥風的正眼相看他的作用不小，但僅限於起初，能否得到另眼相待必須依靠邵寧自己。
畢竟成天對著一堆扶不上牆的爛泥，依照許彥風的脾氣，無論這攤爛泥的主人是誰，他也絕對不會容忍。
“沒什麼，隻是讓我重溫了第一次見麵時的情形。”邵寧說得輕描淡寫。
“第一次？”沈霖不由皺起眉，那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運行的是弱肉強食的規則。像邵寧這種單純無害的小羊，一旦落入野獸聚集的洞穴若是沒任何仰仗很快便會被啃食殆盡。
沈霖的最終目的不是殺戮而是想讓邵寧真正體會黑暗，所以在之前他安排許彥風作為邵寧的領路人，當然僅限於最低限度保證邵寧性命無憂。至於邵寧是否能夠在那裏活下去隻能依靠自己，如果他撐不下去許彥風可以自行決定他的命運。
“是的，刻骨銘心。”邵寧說道，放下手裏的水杯，眼神有些恍惚。
“可以說說嗎？”沈霖並不是一個喜歡探尋隱私的人，隻是邵寧和許彥風的關係能如此和諧充分引發他的好奇。要知道許彥風的行事作風可以用另類來形容，即使沈霖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邵寧輕笑一聲，伸手撥開劉海露出額頭，沈霖清楚的看到邵寧前額橫著一條淡淡的傷疤。
“這是……”沈霖心裏隱隱猜到什麼。
“見麵禮。”邵寧若無其事的放下手。
那一天他惶惶不安踏入那個地方，感受著各種不懷好意的眼光，雖然那些人隻是看著他，但一副隨時可能撲上來的樣子讓邵寧恐懼，從小到大什麼時候見過這種陣仗，那一刻邵寧徹底慌了。
而就在這時，他發現遠處躺著一個人。快步來到跟前，那人似乎受了傷爬著一動不動。周圍人全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沒有一點幫忙的意思。盡管邵寧已經很害怕，但同情心依然占了上風，他忍著恐懼想要將那個人扶起來。沒想到是剛把那個人翻過來，冷不防看見他戲謔的眼神。
邵寧尖叫著想要退開，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前額一痛，一股熱流順勢而下，迷住眼睛，散發出血腥味。邵寧隻覺得天旋地轉很快便失去了意識，最後那一刻他清晰的聽見那個人在他的耳邊輕輕說了聲，“收起你的無知，你才能在這裏活下去，這是我給你上的第一課，好好記住。”
那個人就是許彥風。
沈霖看著邵寧額上的疤痕一時沉默，突然很想問邵寧痛不痛，但目光落到邵寧臉上那條猙獰的楚河漢界隔斷線上時什麼也說不出來，相信在邵寧心中，身上任何一處傷口也沒有臉上這條親手所致的來得深刻吧。見邵寧不願細說，他不再勉強，進而轉了一個話題。
“邵遠已經全麵接管了邵氏，鮑輝也跟著他，有傳言他們實際上是情侶關係。”沈霖知道這個話題很殘忍，但他必須說，相信現在邵寧應該不懼麵對。
“是嗎？”邵寧淡淡說道，“可惜我不能去恭賀他，至於那個人，或許對他而言小遠才是最合適的吧。”當他放棄邵氏公司的繼承權時，那個人便放棄了他，可歎他的後知後覺。
“你就沒有其他的想法？”沈霖問道。
“仇恨，怨懟，悲戚……”邵寧微笑著，“這些情緒都有，可惜還達不到摧毀一切的境界。你可以說我無能，也可以說我懦弱，隨你什麼想。一直以來我就不如小遠，如今落得這種下場一大半也是理所當然。”
“我從來不認為你比邵遠差。”沈霖說道，想了想問，“你有什麼打算嗎？”
邵寧沉默以對，之前他就像個扯線木偶，隨波逐流做事，一年以來已經成了習慣。現在有人問他打算如何規劃自己的未來，他反而覺得一片茫然。
“我已經聯係了國外首屈一指的整容專家，很快就會來這邊為你進行手術。”沈霖說道，邵寧的想法並不重要，當務之急是他這張臉。
“我應該謝謝你考慮得這麼周到嗎？”邵寧喃喃自語，他心裏明白在這個以貌取人的世界，除非他避世不出，否則他隻能接受這一安排。
整容麼？既然如此幹脆弄得徹底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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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小心翼翼拆下紗布，邵寧慢慢睜開眼，沒有理會周圍一片歡呼，隻是靜靜打量著鏡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這張臉完美無缺的臉上已經再也找不到任何難看的疤痕，當然之前的容顏也隻留下一點熟悉的影子。邵寧對專家微笑，他很滿意，現在這張臉雖然殘留著過去的痕跡，但和邵遠全然不同，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邵寧，而不是邵遠的贗品。看著鏡中全然不同的自己，邵寧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什麼，你想進娛樂公司？”明明之前還處於茫然狀態，怎麼這麼快就想通了？沈霖看著一臉認真的邵寧，確定對方不是再開玩笑，“給我一個理由。”
“突然想看看人到底有多少張臉？”邵寧答道，這個理由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但沈霖一聽便明白了邵寧的意思。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想去哪裏了。”沈霖說道，他的表情有些嚴肅，“邵寧，告訴我你有想過報仇嗎？”
“我不知道，也許吧。”邵寧微笑，隨隨便便就能做到一笑泯恩仇的不是聖人，而是腦殘。所以經曆那麼多後他已經不可能再裝作若無其事。
“既然你決定好了我也無話可說。”沈霖說道。
“時間緊迫，我希望參加甄選前學習一些必要的東西。”邵寧說道，要知道即使的花瓶，數量一旦多了選擇的人也會變得非常挑剔，若是毫無準備很可能落選。
“好吧，我來安排。”沈霖點頭同意，說不定這會是件有意思的事。
邵氏又稱邵氏娛樂，是國內數一數二是造星工廠，邵寧想去的正是這個地方。以某種姿態告訴邵家，邵寧至始至終都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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