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57 更新時間：15-07-07 13:02
千城蹲在地上吐完，朝那小子叫道：“哎！你在這兒幹嘛？你的小弟呢？”
董多源不好意思的摳了摳頭皮兒，訕訕道：“哪兒有什麼小弟，當年我自立門戶，本是要避著秦大當家，過一陣兒混得慘了，把他們解散了也是應當的。”
千城了然的點點頭：“人在江湖飄，這點兒刀挨挨也沒什麼，不過我發現你小子目的不純呢——你又投奔了什麼幫？”
沒想到他這麼問，董多源怔了怔：“什麼？”
千城嗤了一聲：“別告訴我你忘了。”
說完這句話千城就後悔了，因為本來離他四米之外的董小子撲了上來，髒兮兮的臉上那雙大眼睛露出了夢幻般的光圈，他兩手緊握，一臉崇拜的的看著千城。
“二當家，這都被你猜出來了，真厲害！你是怎麼知道的？”
千城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兒：“你個白癡！”
董多源又把髒臉移了過來：“二當家，不瞞你說，我確實加了一個幫。不過跟我來找你沒絲毫關係，今晨有個人到了我哪兒，說您已經到了夔州城，叫我來這兒找你，說完就走了。我當時還不信，不過還是來這兒試了試運氣，沒想到真碰到你了，我真開心！”
千城道：“有個人？你可還記得他的容貌？”
董多源點點頭：“就是個長相普通的家仆，沒什麼好特別的。他當時還跟我說你正在找一個人，那個人對你挺重要的，要我帶你去見那個人。”
千城臉上的表情認真起來：“要見什麼人？他在哪兒？”
董多源頑皮的向他眨了眨左眼，一臉神秘樣兒：“到了您知道了。”
千城不耐道：”到底什麼人？現在說不行嗎？“
董多源搖了搖毛茸茸的腦袋，嬉皮笑臉道：“天機不可泄露！”
千城有一種狂扁他一頓的衝動。
在夜色中跟著他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千城的腳有些乏軟，整整一天沒吃東西，他沒了再走下去的力氣。
董小子在前頭走了半天，沒聽到千城的腳步聲。他轉過身，隻見千城在遠處扶著牆喘著粗氣，還不停的抹著額上的汗。有些奇怪道：“二當家的身子何時變得這麼弱了？我記得當年您被舜伯父罰了兩天沒吃東西，那次還被其他幫的小子追了一個半時辰，您一口氣就跑了幾裏路——今天您才走了半個時辰不到就頭冒虛汗的，二當家莫不是病了？”
千城虛弱的搖搖頭：“不是的，別說廢話了，還有多久才能到那兒？”
董多源道：“就快了，讓我攙著您走吧。”
千城沒有拒絕，董多源走到他麵前，趕緊扶住他的左臂，千城吃力的拖著身子，一步一步的隨著他挪著。
狹窄悠長的甬道，在夜的浸染下添了幾分陰涼，內裏非常的肮髒潮濕，甬道中的小路坎坷難行，青石板因常年鋪在地上未加洗滌變得粘膩惡心，千城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甬道內前行著，嗅著西周傳來的惡臭味兒不由青著臉，憋著氣，不願再吸入那汙濁的空氣。
千城忍了許久，終於支撐不住：“走了那麼久，你說的那地兒什麼時候到啊？”
千城聽到耳邊一句輕笑，董小子道：“已經到了，前麵那人就是！”
千城走到那人麵前，那人髒乎乎的臉埋在陰影中，讓人看的不大清楚，千城眯了眯眼，那人緩緩抬起頭來，千城霎然記起了幾年前那一幕，那時他也是這副情態，不，因當說，幾年前他至少比現在好很多，那時的他——也不曾這般落魄。
他因常年饑餓變得消瘦了許多，滿頭烏絲糾結在一起，夾雜著許多細小垃圾，臉上黑得看不出人形，幾年前始終驕心不改的眸子中現在一片空洞，神貌呆滯。
雖然知道他三年前被朝廷罷了官，後流落過活，卻不想他如今竟成了這般模樣。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把原本的存在回憶中東西都改變了，不論是好是壞，隻要它變了，就難過到使人空虛，空虛到讓人感覺一無所有。
千城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原本支撐著他的信念好像一瞬間崩塌了，他突然無力地跌倒在地，痛苦的看著那人。
身後的董多源跑過來擔憂的看著他：“二當家，您沒事吧！”
千城搖了搖頭，隻是執拗的盯著那人看。
過了很久，他啟了幹裂的唇：“你可還記得我嗎？”
那人縮在牆邊，把自己抱作一團兒，眼睛恢複了點焦距，畏縮地看著他，沒有出聲兒。
千城靠近他，拍了拍他的臉，他一把甩開千城的手，嚇得靠在牆上不斷顫抖著，還不停囈語：“別過來……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你，殺了你……哈哈哈，殺你……”一邊說著，一邊狠狠揪著自己的頭發，頭還在向牆撞。
千城朝他的脖子一記手刀，他暈了過去，千城看著旁邊的董小子：“你可以解釋一下這是為什麼吧！”
董多源點點頭：“他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傷害……在他被罷官後，有一群賊子進了他家，搜刮搶掠，殺了許多人，還對他上下其手……二當家，當時我正好在他府外，目睹了一切，但我不敢去救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
千城怒而痛的打斷了他：“別說了！”
董多源閉了嘴，他看著在牆邊暈倒的人，還覺那夜情景曆曆在目，不由對那人多了分愧疚，都怪自己膽小，若自己當時去救他了——也許現在，是另一種狀況，他也不會變得瘋瘋癲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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