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211 更新時間:15-06-26 22:33
曦光初升,禦銀的全身細胞像是迎接日出般地完全蘇醒了。醒來的他看見自己躺在床上也沒什麼稀奇,在門派經常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明明他忘記他原本在哪裏睡著,可是醒來時一定會躺在床上。反正問了也不會有答案,久而久之他也不問了。可是,他忘記了他如今身在何處,並不會有人幫他。
他下一個視線就憋見了躺在床旁的瑟烽。
下意識的,他的手伸到瑟烽頭頂,遲疑地,輕輕地摸了摸仍在睡眠中的瑟烽……然後再摸摸自己的頭發……
如果瑟烽醒著的話,或許會為這一幕著迷,然後更加的不明所以地憐惜禦銀。
霎那,角落發出一聲聲響,禦銀並沒有理會,隻是伸出空著的手,讓角落的動物爬上他的身體。那是他的白蛇。昨天他在那二人不留意時放了他的白蛇去探索這間府邸。
聽著蛇語,他很快的就明白了將軍府的構造。沒錯,他的殺人方式大多數是靠蛇毒殺人,所以他從小就聽得懂蛇語。另外,禦銀似乎很不喜歡自己動手。看他之前威脅瑟烽是靠白蛇就知道了。
看著白蛇都鑽進自己的衣袖底下,確定外人看不到後,禦銀才停下撫摸瑟烽頭頂的舉動。他再次盯著瑟烽,腦中浮現的是很久以前,一個師弟幫他蓋被子的那一瞬間。
於是,標準的行動性格的禦銀想都不想直接把身上的棉被扯起,然後連頭帶身的把瑟烽一並蓋住了。
低頭一看,禦銀發現他身上的衣物沾滿著已經凝固了的血,已經不是昨日的黑紅色,他看見的是……一整片的黑色櫻花。
渲染在他素白衣物上的花,可他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沒有,立刻就脫下了全身衣物,巴不得讓那黑色又漂亮的櫻花遠離他,越遠越好。所以他就把那些衣物丟出去窗口外了。
他赤裸著身體在寢室走動,試圖找著其他的衣物,身上的白蛇因暴露在空氣中,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因為一隻笨蛇不小心爬過了瑟烽的腳,瞬間被腳上的冷意驚醒的瑟烽一抬頭就看到……
“你在幹嘛?”瑟烽一看到時是忘了呼吸的,一方麵是著迷於禦銀白皙的身體,一方麵是驚訝於……
“你那些傷疤哪來的!”瑟烽的心,在看到原本可以是非常幹淨的白皙肌膚上的疤痕後,有那一霎那的絞痛。
白皙得很漂亮的肌膚,因那些蜈蚣般或者蟒蛇般大小的傷疤,互相交錯而顯得整個身體傷痕累累,不堪入目。連大腿上,頸上都有……
“訓練時弄傷的。”禦銀冷淡的說道,仿佛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痛嗎?”瑟烽不經意地問道。
“現在不痛。”
“是啊……受傷的時候很痛吧?”
“不會。副作用發作時才痛。”禦銀誠實道來。這個他可是無比讚同了,副作用發作時,他不敢肯定他能忍受得來,起碼不可能像平常那麼冷靜。所以還在實習的殺手,在副作用期間都不宜接受任何委托,在那種的身體和心理情況下,很難擔保任務是否能順利完成,連能不能保命都是一回事。
而10年期限一過,實習殺手就可以拿到解藥。就算他什麼都不知道,他都可以清楚地推斷出門派要給他們10年的實習時間是要幹嘛的了。
“副作用?”瑟烽聞到了很不妙的味道。
“訓練時用的刀刃都有劇毒。這種毒……”
禦銀還沒說完,就被瑟烽打斷,“這種毒是定期發作的?”
禦銀頓了頓,才說:“是的。”
“沒有解藥?”瑟烽的怒火緩緩升起,聲音變得低沉了許多,臉色也變得陰沉不定。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大概是厭惡卑鄙,或者是厭惡這種手段,又或者是自己的正義感作祟……
還有一點,瑟烽不想承認的,他憤怒是為了眼前這位少年的經曆而心疼……
“實習完後我們就會得到解藥。”禦銀一邊說話一邊尋找衣物。
“你……你在找什麼?”原本想問[你離你實習完的時間還有多久?],看到禦銀翻上翻下地找著某樣東西的樣子,瑟烽硬生生地把話轉成[你在找什麼?]
禦銀抬起頭看著瑟烽,緩緩道來,“衣物。”語氣非常冷靜,仿佛現在他赤裸著身子也沒關係的樣子。
瑟烽意識到禦銀還在光著身子,他下意識地朝周圍看了看,看到暖爐還剩下一丁點的檀香,就毫不猶豫地把身上的外衣脫下來,走上前替禦銀套上。
禦銀看著瑟烽準備幫他套上外衣,他優雅地升起手,讓瑟烽把衣服穿在他身上,完全不覺得這是一個很不妥的事。而瑟烽也心甘情願地幫他套上了外衣。
“現在剛立春。別以為這種天氣很涼爽,會感冒的。”瑟烽笑笑地摸了摸禦銀的頭頂,把原本已經淩亂了的頭發揉得更淩亂。
禦銀不反對瑟烽對他如此做,但是一旦揉亂他的發就不行了。從小就被師父培養出的整潔沒有那麼容易改掉的。
所以在瑟烽揉到一半時,禦銀輕輕地掃開了瑟烽的手,然後脫下發帶,一片的黑色瀑布瞬間落下,披在少年嬌瘦的肩膀上和鎖骨上,讓人迷戀得移不開視線。
然後……
“你會綁頭發嗎?”禦銀冷不防地殺出這麼一句話。
“啊?”瑟烽隻能傻傻地應了一個字。
“你會綁頭發嗎?”禦銀非常耐心地重複了一遍,語氣不急不慢。
“會。”瑟烽都是把長發都束在腦後下方,雖然算不上整齊,但是也算是可以見人了。
禦銀二話不說地把發帶交給了瑟烽,然後慢條斯理地坐在床邊。
就算瑟烽的智能沒怎麼高,他現在也能明白禦銀要他幹什麼了……綁頭發。這家夥……難不成以前都不會自己綁嗎?
瑟烽無聲地歎了口氣,任命地走到禦銀身旁,伸手。
瑟烽一碰到禦銀的墨發,就驚道,“你的頭發好軟!”
之前摸的時候隻覺得很滑順,現在抓起來的時候才驚覺原來禦銀的頭發這麼軟,比女子還難得的柔軟。
“有摸過你的頭發的人一定也這麼覺得吧?”瑟烽輕輕地,慢慢地用手梳著禦銀的墨發。似乎恐怕會弄傷那看似柔軟的頭發。
“師叔和師弟說過,師父沒說。”禦銀老實地回答了。
“看來你在門派裏麵有很疼你的人嘛!”瑟烽的心情不知為何的矛盾了起來。
禦銀以前過得好他會莫名地開心,可是想到不止他一人對禦銀好他的怒火就莫名地升起。
“疼?”因為背對著瑟烽,不能用眼神傳達,所以禦銀也隻好開口和瑟烽對談。
“對啊!你這家夥連綁頭發都不知道,要不是有人寵著你愛著你,你怎麼可能會連這種活都不會啊?”瑟烽忍不住白了禦銀一眼。當然,禦銀沒有看到。
“……”禦銀聽了莫名地怪異。有人寵著他?他想象不出那種場景。師叔?感覺是又不是……他的直覺告訴他師叔是出於某個目的……有人愛著他?禦銀想都不想直接推翻了這個事情。
“綁好了。”瑟烽滿心歡喜地看著被他梳好的頭發。雖然還是有縷縷發絲落下,但是這又構成了另一種美麗。
禦銀緩緩站起,有點訝異瑟烽竟然把他的頭發都綁到了腦後……雖然比起之前的要輕鬆得多。
身上還有傷,禦銀估計瑟烽也不會讓他外出,所以隻好在屋子裏繞繞了。瑟烽也無語地跟著他走,然後他發現一件蠻驚奇的事實。
“你喜歡箏?”瑟烽看著禦銀一直盯著放在小廳的古箏,雖然還是一號表情,但是瑟烽看見了禦銀想要去彈一彈的眼神。
禦銀不點頭也不搖頭,隻是直直地看著那個古箏。
“你會彈啊……反正武瑞那家夥不愛彈古箏,放著也是當擺設,不如你拿來用更好。”瑟烽看著禦銀像個想玩又不敢向前的小孩子,一下子心軟了,就牽起禦銀的手走向古箏。
禦銀看看他,又看看古箏,繼續用眼神詢問。
瑟烽在那一瞬間眼抽突然看到了所謂懇求的目光,讓他一瞬間想到幼犬。瑟烽一驚,連忙回過神來。真的是不得了了!他怎麼一直看禦銀的眼睛看到走神呢?話說,應該說隻要是有關禦銀的一切,他都會看得發愣。
他很明白自己應該有一點和普通男子不同,可是他都活了這麼多年,不就都沒事嗎?怎麼一碰到禦銀就變得這樣了?
禦銀是男的……
他也喜歡男的……
禦銀會討厭嗎……
諸如此類的問題瞬間衝進了瑟烽的頭腦……他完全忘記有個幼犬眼神一直盯著他看。
禦銀盯著瑟烽許久,可瑟烽都還沒有回應他,隨即有點不滿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在門派沒有人試過無視他的。
瑟烽立即回神,看著禦銀毫不掩飾的一臉想要去彈的表情,瑟烽笑了出來。果然這家夥喜歡古箏,他就說就算是殺手,私底下也會有外人不懂的性格的嘛!看,明明一臉與世隔絕的容貌,因那一古箏而崩裂了。
而後露出了屬於人類的熱情,不再神聖得不可高攀,周圍的氣場也顯得柔和了些。瑟烽覺得這個禦銀,比那個淡漠的禦銀,更加吸引人。
“去彈吧!武瑞那家夥要敢罵你,我跟他沒完!”瑟烽再次用力地揉揉禦銀的頭頂。最後當然惹來禦銀的不滿,然後甩開瑟烽的手。
禦銀踏著比平常還要快一些的腳步走向古箏,然後坐在古箏前,舉手,稍微停頓,又放下手。看得瑟烽一陣奇怪。
“怎麼不彈了?”瑟烽走到禦銀麵前,低頭問道。
其實禦銀一般彈琴時都在樹下,水旁,院子,多半在無人的情況下。所以突然有個人在前麵看著他彈,他會有點下不了手。
“……不習慣有人看著。”禦銀的聲音似乎帶了點害羞。隻是似乎。連瑟烽都要懷疑他的耳朵有沒有問題了。
突然,一個聲音從瑟烽的身後出現,“我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彈一首聽聽也無傷大雅吧?”那是略顯溫和的聲音,卻是聲音的主人一點也不配的名字,武瑞。
“武瑞?我還以為你要和那些人打太極拳……”瑟烽第一個說道。
“哦,那群家夥啊……打發幾句就可以了。”武瑞連提起他們都不怎麼願意。
隻不過是貓哭老鼠假慈悲,聽到他的箭術變差而導致射傷了一個無辜的少年,就一個兩個跑來問候和興師問罪。對此,武瑞隻是笑著說:“不擾諸位替晚輩擔心箭術和那位少年,晚輩已經把他安頓在本府療傷以示道歉。隻因晚輩視線不佳而錯傷那位少年,為此晚輩會負全責。有勞諸位拜訪,家父現不在家,晚輩需代家父之職。恕諸位原諒失禮之罪,慢走。”
說了那麼多廢話,其實武瑞想說的隻有一個字,“滾!”
“好歹也是你的親戚……”
“閉嘴。”
禦銀壓根兒就沒在聽他們講話,隻是一個勁兒地看著古箏。
“禦銀,你可以彈的。”武瑞看到禦銀死死地看著古箏卻又不下手彈的樣子覺得很惱火。
現在他又沒有不讓禦銀彈,再加上他本身也不會去碰這個古箏,那些親戚送的他也不屑用。所以勉為其難給禦銀用也不是不可以。
“……”禦銀還是低著頭,不語。
“……其實嘛……我們不會笑你的。”瑟烽小心地拿捏用詞,雖然他講了更糟糕。
“反正我什麼都不缺,你就用曲子來回報我吧。”武瑞靠在牆壁,低頭看著禦銀。
他敢保證,禦銀一定會抬起頭看他。因為,他一開始就覺得,禦銀雖然不會主動透露自己的事情,但是隻要別人叫他做,他能做到的幾乎都會做。
別問他為什麼,基本來說他本身也不知道。大概是一種本能,對獵物的本能。
事實證明,禦銀確實抬起頭了。腦子浮現的是以前師叔和他發生的一些小小日常。
其實,禦銀也不是全然的淡漠,他隻是不喜歡涉及塵世,對於他所喜愛的人事物,他還是會有一點表態的。
就憑著他還記得小時候和師叔的日常就可以看得出他在乎的人有誰,雖然他自己並沒有察覺。
那是冬天,山裏很冷,而大多數的殺手都接了委托下了山,連禦銀的師父也接了難度極高的委托。那一次的冬天,禦銀的師叔罕見的留在門派,和4歲的禦銀一起。
基於小小禦銀從小就被長老孤立,能交際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師父,就是時常莫名其妙來找他的師叔,還有一位來送飯打掃的師弟。
他的童年時光裏除了死人,印象深刻的大概就隻有這三位了。
好了,回到原點。
小小禦銀盯著那盤放在桌上的空碗碟,還未被師父完全冷漠化的他微微歪著頭,疑惑著小師弟為何遲遲未沒來收碗。小小禦銀的師父都很少和他說話,師叔說的話他又有點聽不懂,隻有小師弟說的話他聽得懂,他會說門派裏發生的事,外麵發生的事,而且有時他的用詞很誇張,小小禦銀聽得很好笑。
所以小小禦銀每天都期望著小師弟能快點到來。可是他盼啊盼,小師弟都沒有出現。所以他就坐在門口旁睡著了……
就在他差點睡著之際,他瞄到了一個身影走近,那時他又瞬間精神了起來。
小師弟嗎?
“銀兒,怎麼啦?”微笑的臉龐出現在頭頂上方,那是一個身材標準的美男子。
有點失望……
小小禦銀抬起頭看著師叔,然後搖頭表示沒事。
“說謊。”師叔依然微笑著看著他。他從小就很好奇,為什麼他明明就麵無表情,師叔就這麼準確地猜出他的感覺呢?
“……等師弟。”小小禦銀小聲回答。
“每次來打掃的那位孩子?他好像被他師父叫去了。”師叔微笑說道。
這樣啊……今天沒有故事聽了……
“那位孩子經常和你說外麵發生的事嗎?你很想聽?”師叔的手撫上了小小禦銀的頭發,慢慢地撫摸著,猶如情人般。
小小禦銀猶豫了一下,然後低著頭點頭。下一刻他就感覺到自己被抱了起來,他有點別扭地想要掙開師叔的懷抱,但立刻就被師叔看起來較小但強大有力的雙手給按著,掙脫不出來,他就隻好乖乖待在師叔溫暖的懷抱裏了。
小小禦銀的頭發隻到肩膀,所以都沒有綁起來。師叔輕一下重一下地摸著小小禦銀的頭,一邊說出他之前在外麵遇到的事情。小小禦銀第一次覺得,其實師叔講的話他還蠻明白的。
聊著聊著,很快就到了傍晚。
“銀兒,我說完了。你有什麼報答?”師叔依然微笑著問著他,雖然他覺得那笑容略顯不同。
小小禦銀搖頭表示不知道。
“親我一下怎麼樣?”這下小小禦銀好像看到了師叔臉上一閃而過的得逞。
不過小小禦銀想了想,親一下師叔比被師叔玩到半死,他立刻選擇了前者,所以他點頭了。因為之前他聽小師弟說過,隻要敢違抗師叔的話,一定會被整個半生不死的。
他看到師叔的臉都發光了……
接下來,他在師叔懷裏坐正身子,把頭靠向師叔的臉龐,輕輕地在師叔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他自己的臉頰也被師叔重重地親了一口,他望向師叔時,師叔擺起他萬年不變的笑容回答,“謝禮哦。”
小小禦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以後要是銀兒欠了師叔人情,就用這個來還吧!”
回憶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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