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一曲漓殤 奈何碎夢  第七十一章 離人殤(卷終章)

章節字數:3917  更新時間:16-08-30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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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這樣看著我?”禦雲樽一雙眼莫測的將我看著,“為何不說話?”

    他貼著我的身體冰涼,眼中卻有著灼灼的光輝,半晌,我緩緩道:“夏九悠死了,東漓也死了,你知道嗎?”

    禦雲樽神情浮起一絲意外,他不以為然的問我:“你覺得是我害死了他們?”

    我莞爾一笑,“黛王多慮了。”

    禦雲樽看我片刻,眉頭微蹙,“所以,你恨我?”

    恨?他竟用了這個字。

    我看著他,淡淡道:“不好意思,並沒有。”

    從一開始,這個人就傳遞給我一種危險的訊息,讓我對他無法產生任何好感。

    但他,還不值得我來恨。

    禦雲樽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手指輕輕劃過我塗著膏藥的右頰,“她傷你了?”

    我驀地別開臉,一字一字道:“你要做什麼?”

    他望我半晌,突然輕聲歎息,“你雖不信,可我確實隻想再見你一麵,今日你能來,我很高興。”

    他這話說得委實有些好笑,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譏誚的笑。對方眼神一暗,低頭便吻住了我。

    我微微睜大眼看到他眼中洶湧翻騰著暗色,,一時之間未有反應,腦子空空的,什麼也沒有想。

    他的唇真是涼,完全沒有活人的溫度,我的心底忽然一陣一陣的恍惚。

    “染兒,閉上眼。”

    模糊的帶著灼熱氣息的話語傳來,砸得我的天靈蓋一陣刺痛。

    我抬手一把推開了他。

    我看著眼前白皙染上淺粉的無瑕麵容,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為什麼你沒有……”

    “中毒?”禦雲樽的手指曖昧的抹過我的唇,淡色的薄唇勾起來,“我道你今日怎地這般乖順,原來是在自己身上下了毒。唔,你把毒塗在自己唇上?你知道我會吻你。”

    我穩了穩呼吸,用力揮開他的手,嫌惡的皺眉,“本姑娘今日來可不是讓你非禮的。”

    禦雲樽輕笑了聲,“敢對我下毒,你就不怕自己出不了這個門嗎?”如此說著,臉上卻並不是多麼冰冷的神情。

    我冷笑,“想必你知道,我不是很待見你視若珍寶的唯一的妹妹,尊貴的芸安公主。”今日既敢來,便有全身而退的辦法。

    禦雲樽看了看我,意味不明的說了句,“舍妹的確不懂事了些。”漫不經心抬了抬下巴,“你對我用毒,可是為了江流?你怕我對他動手?”

    “江流與你的事,即便與我有些幹係,我也不會幹涉,因為我相信江流他有自己的決斷。”我說著,嫣然一笑,“倒是讓你看的那兩戲,怎麼樣?黛王可還滿意?”

    對方先是神色一凝,然後微微挑眉,“你指什麼?”

    我笑,“還能是什麼,那兩個黑衣人,還有歐陽辛咯。”對方饒有興味的望著我,我眸色倏然一寒,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襟,用力一推,將他壓製在身後廊柱上,我恨恨道,“禦雲樽,你當我是傻的嗎?”

    那日我離開南宮家時,雨中撞上禦雲樽的馬車,之後便出現了兩個黑衣人,在玄裳暴露後,我一度以為是她派來的,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兩個黑衣人的事,玄裳隻字未提。反倒是禦雲娣,口口聲聲說我是妖女,會使妖術,還總是有意無意避開我的眼睛……讓我不禁想到,可能她無意中,知道了什麼。

    “禦雲樽,這一切對你而言是否隻是一個遊戲?你高高在上,玩弄人心,算計人性,是不是所有人在你眼裏都像螻蟻一樣輕賤!”我異常緩慢的說,心裏卻是翻騰難平,“禦雲娣說我是妖女,她甚至不敢看我,你這般招惹於我,怎麼?當真就不怕我嗎?”

    禦雲樽沒有動作,隻是凝視著我,容色淡淡,“我自然是不怕你。”

    不知為何,我心尖突地顫了下,猛地鬆開手,我轉身就走。

    “以你的聰慧,不該隻是想到這些,更不該視我為仇敵。”禦雲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當真以為,沒有我,夏九悠,東方漓他們就不會死?”

    我目色一沉,猛地回身,怒道:“你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的道理,你不懂嗎?”

    禦雲樽抱臂倚著柱子,漫不經心的笑了笑,“你又怎知死亡不是他們自己所求的,最好的結局。”

    我胸口一悶,緊緊攥著拳頭沒搭話。

    我又何嚐沒有想過如若他們不死,會是怎樣的光景?夏九悠,眼睜睜看著夏九重娶妻生子,而他卻隻能拖著羸弱的病體孤獨終老;至於東漓,禦雲樽不可能是她一生所歸,富麗堂皇的王宮也不可能給她任何幸福。

    我咬牙半晌,冷冷吐出幾個字,“欲蓋彌彰!”

    打開門時駐足,側首往後看了他一眼,對方仍倚著廊柱未動,我麵無表情開口,“我今日來隻是想告訴你,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存的什麼心思,都不要逼人太甚。”

    我說完就走,這一次,他沒有攔我,走出好幾步後,風中隱約飄來幾個字,“好,我不逼你……”

    我一邊走一邊抓狂的用手背去抹嘴巴,冷不防迎麵撞見一襲紅衣飄飄。

    我猛的頓住,咬牙,“你怎麼在這裏?”

    對方挪著碎步忸扭捏怩的走過來,“人家不是怕你吃虧嘛,所以就,跟來了。”中間帶著很奇異的停頓。

    我將她拽了就走,踏上馬車後一把推倒,手腳抵著她的胸口,咬牙切齒,“說!你給我的到底是什麼?”害我白白讓人占了便宜。

    “就是藥性很強的……”淩灼華咧著嘴對我笑,露出兩梨窩,“迷藥。”說完又眨著大眼睛特真誠的補充了句,“我說過了,我是救死扶傷,濟世懸壺的醫者,我不使毒的,”

    我磨了磨牙,“迷藥?”

    淩灼華小雞啄米似的拚命點頭,“不騙你,真的是迷藥,豬都能藥倒。”

    說著小心翼翼從我臂下溜了出去,我沒有理會,摸了摸唇瓣,突然發現還是不對勁,難道,他對迷藥免疫?

    “你不會是,將藥抹嘴巴上了吧?”

    我正低頭思忖著,耳旁就傳來這一句,我慢慢轉過臉,對方緊張兮兮的小聲追問,“那他真的親到你了?”

    我劈手一把將她揪過來,惡狠狠警告,“不許說出去,聽到沒有?”

    淩灼華先是一愣,然後摸著下巴,一副市儈奸商的嘴臉,“不告訴也可以,不過這封口費嘛……”

    我凝眸看她兩秒,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轉身提起桌上的茶壺,目露凶光,“我看還是殺人滅口好了!”

    淩灼華臉色一變,猛地往後一挪緊貼車壁,“別,我答應你就是了。”

    我不動聲色的靠近,“我如何能信你?”

    淩灼華看我半晌,突然伸手捂住嘴巴,咕嘟一聲,咽下一大口口水,我怔愣不解,然後看到她指著張開的嘴巴說了句:“看,吞下去了,會爛在肚子裏的。”

    “……”

    我莫名的有些不放心,眼睛依然緊緊盯著她,“今日的事情,若從你嘴裏吐出一個字……”

    “半個字都不吐。”淩灼華沒待我說完便信誓旦旦道。

    我淡淡瞥了瞥她,放下手中茶壺,身上忽然湧起一陣疲倦,我順勢便倒在了車裏,耳旁傳來淩灼華的感歎,“阿染啊,你這以身試藥的勇氣著實可敬可佩!”

    我抬眼,對方看著我,微微一笑,“不過你為什麼不幹脆把藥抹在杯緣呢?”

    我腦子像被鑼鼓狠狠拍了一記般,嗡的響了起來。

    傍晚時分我們離開了南宮世家,聽說這幾日來南宮泫一直不在府中。

    去渡頭的路本不經過迎風坡,但最終我還是讓玦渠轉了道。

    迎風坡,那裏葬著東漓,我想在離開前,最後去看她一眼。

    落日餘輝,天際霞光繾綣暈開,淡淡的顏色,讓我想起那時,滿天飛舞的細碎花瓣,粉白的顏色。

    讓玦渠和灼華留在車裏,我緩緩走上去,滿山遍野的彼岸花,雖還未完全綻放,但看起來依然明豔而動人。

    開在黃泉路上的花,南宮泫為何要將東漓葬在這裏?

    走到半坡時,不禁駐足停下,隻見迎風坡南麵的孤墳旁,不知何時搭了間小木屋。

    有了木屋的墳墓,看起來就不那麼寥落了。

    墳墓前的草地上,一襲黑衣的人正屈膝靠著墓碑喝酒,那人,竟是多日不見的南宮泫。而坐在一旁悠閑的擺弄茶具的人,白衣勝雪,姿容如玉。

    你相信嗎?真的會有那麼一個人,每當你隔著距離,遠遠的看著他時,什麼都不去想,不去做,可就是會有想要落淚的衝動。

    我心中雀躍著,提起裙擺正準備大步邁出,可突然又是一怔。

    隻見那片鋪開的草地上,紅花妖嬈間,一個姿容清麗的女子坐於七弦琴後,幽幽琴音從她指尖流出,好聽得如同天籟。

    我下意識皺眉,盯著那個輕弄琴弦的女子,不曉得自己該不該過去。

    半晌,還是磨磨蹭蹭的了上去。

    徑直站在那襲白衣麵前,對方抬眼看我,一笑,“正想著你該來了,果然就到了。”

    此刻暮色四合,雲空蒼茫,可眼前人的微笑卻溫暖得,仿佛此時不是落日殘陽,仿佛隻是天高雲淡。

    若有似無的瞥了眼在他近旁撫琴的女子,我不以為意道:“你又知道?我們約的可是渡頭。”

    他似笑非笑的睨著我,我繃緊臉,“你笑什麼?”

    江流隻是笑而不語,隨手遞了杯茶給我,我忽然就不淡定的怒了,“我不渴!”轉身,我走到靠著墓碑喝酒的人麵前,我說,“南宮泫,東漓在天上看著你呢!”

    話落,南宮泫猛地抬頭,我看見他的眼睛裏落滿天空的影子,那種蒼茫灰暗的顏色。

    琴弦不知何時停的,我轉頭看著朝我緩步走來的女子,心底瞬間一緊。

    “在下雲九姬。”她的懷裏抱著那張七弦琴,對我微微欠身,笑道:“我想姑娘怕是誤會了。”

    然後,我聽到江流淡淡的嗓音隨風飄來,“九姬姑娘將同我們一道前往蒼國。”

    我心尖一顫,一時之間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不知自己是否該學著她的樣子回禮,半天無果,江流已輕飄飄牽起我的手,“走吧。”

    我看著他的側臉,咬了咬牙,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走到半坡下,我轉回頭,最後看了眼掩映在一片豔紅裏的墳墓,那個獨坐墳前飲酒的孑然身影,真是孤寂,真是落寞。

    風吹起散落的頭發,遮住他的眼睛,我看到他抬頭望著蒼藍的天空,笑容如水一樣在他徐徐散開。

    你的生命中可有這樣一個人,你能為他生,為他死。

    東漓做到了,是南宮泫成全了她。

    我聞到風中,飄來彼岸的花香。

    垂眸看下,我突然一陣心悸。

    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而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

    難道……竟是從此碧落黃泉,永不相逢!?

    南宮泫,有著溫柔的眉眼,微笑的唇角,他的身上有著如同朝陽般燦爛的溫暖。

    可無論是對東漓,柳青箏,甚至是自己,他都決絕得不留任何餘地。

    甚至直到最後,他都不承認自己愛上東漓,不承認為失去她而後悔。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我聽到飛鳥破空長鳴,抬起頭,腦海中突然浮現許多畫麵,我看到在荼蘼樹下撫琴的東漓,她的眼裏有銀河星辰,我看到她的裙角繡著雪蝶,飄逸而靈動,我看到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落下來,彙進清澈的茶水裏……

    我看到風吹動南宮泫的發,我看到他的眸子裏,流露著深邃的憂傷,倉惶的寂寞。

    誰複留君住?歎人生,幾番離合,便成遲暮。

    ——『卷三:一曲漓殤奈何碎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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