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22 更新時間:20-12-05 15:01
我漠然的看著他,微微揚唇,“我是睢染,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說完,他整個人像是完全僵了,然後才猛地抬頭,神情雖然依然淡漠,可漂亮的眉宇卻是笑的形狀。
他突然伸手一拽抱住了我,我瞬間懵了,被他周身的酒氣熏得陣陣犯暈,想說的話也忘了。
我微微一掙,他卻雙臂一緊,仿佛漂在深海裏的人抓住了浮木,緊緊抱著我。
我有些喘不上氣,難受的問了一句:“你抱我做甚?”
他沒說話,但重重吐了口氣,那口氣就吐在我耳邊,我的心不知怎地,顫了一顫。
良久,白無觴終終慢慢放開了我。
“來,躺下。”他將我推回床上,蓋上被子,把我兩隻手放到被子裏,壓了壓被角,然後便一直盯著我看。
他用手指扶了扶我覆額的碎發,輕聲問道:“嚇到了?”
我沒說話,隻是一笑,微帶諷刺,他卻用那種深邃又專注的目光看著我,“你就沒有話想對我說嗎?”
“有。”我的笑冷下來,一字一頓道,“那些殺手,是你的人?”
話音落下,我看到他目光微微閃動,卻沒有說話。
他突然低下了頭,溫熱的呼吸撲在我臉上,伴著濃濃的酒意,我皺眉轉頭,他卻一把將我的臉掰回來,手指輕扣我下巴,慢慢湊近。
他半壓在我身上,鼻子幾乎挨上我的鼻子,就在這樣氣氛曖昧到了極致,他幾乎就要吻上我的時候,我的手終於從被子裏掙了出來,一掌按在他胸口上,麵無表情盯著他道:“你想幹什麼?”
他微微一怔,唇角竟帶出笑,“你一點都沒變……”
我很不解,我拋出的分明是個嚴肅尖銳的問題,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的曖昧?
我沒說話,然後他就低頭吻住了我的唇。
我睜大眼,目光接觸到他的眼神時又忽然愣住,因為他的眼神竟透著一點淒涼。
他在我唇上輕輕觸碰,像是試探般小心翼翼,然後便離開了。
他用左手臂撐住上半身,另一隻手緩緩撫著我的臉,眼中的情意像是要溢出來,似歎息似無奈,“我真的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
白無觴的眼瞼微垂,雙眉濃若墨蠶,神情平靜如鏡,可眼睛卻慢慢的紅了。
他說:“人有軟肋,必有恐慌。”
我安靜的看著他,心卻猛地一陣收縮,像是被針戳了一下。
“這世間感情有千百種,因為我還無法確定,我很怕……”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像是有些難以啟齒,卻終於還是妥協似的說,“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
一個本應強大強悍到不可一世的男人,卻低聲說著自己的害怕,是難以想象的,可他就在我麵前,我甚至看到他的眼淚就凝在眼眶裏。
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他沙啞著道:“我每天都在等你,想去找你,又怕見你……可你已將我徹底忘了,睢染,你,真的好狠,你讓我變得這樣可笑。”
最後,他說:“我是真的想殺了你。”
說完,那一滴掛在眼瞼的眼淚便滴在了我的臉上,帶著一股滾燙的熱意,無比灼人。
這是第一次,我看到一個男人的眼淚。
我緊緊盯著他,震驚得一塌糊塗,“你怎會喜歡我!”
白無觴,怎會喜歡睢染!
他聞言緩緩搖頭,又嘴角揚起,用極輕又極柔的聲音說了一句,“我想,我可能是愛你的。”
我不知道,他是經過怎樣的百轉千回,才有了這樣一個答案,隻是這樣望著他,便仿佛看到平地起故國十座城池,黃昏現夕陽雲霞百尺,朝堂展鐵錘華服十丈,輕舟過山河川澗萬裏,有一種驚心動魄,恍然若夢。
白無觴說因為不確定對我是哪種感情,害怕我成為他的軟肋,所以殺我,我是明白的。
但他到底經過不知怎樣艱難的思考思索思慮後得出——他可能是愛我的。
我不明白。
我對江流說過喜歡,但不 確定這算不算愛,因為從前我總以為,愛是死生契闊,生死不棄。
如果我愛他愛得要死,為何又要離開他,若是不愛,離開後卻又為何難過得想死。
江流也說過喜歡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愛,所以我之前總想,我對他來說一定不是那個必要必須到無法代替的人,否則他不會不留我,更不會不來找我。
可後來灼華告訴我,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於是我開始動搖,可最後他卻要和別的女人成親了。
這麼說來,我又被灼華騙了一次。
我知道她隻是為了讓我多些活下去的希望,可又如何呢?
這個女人,真是沒有一點良心,活著的時候騙我,連死了都不放過我。
禦雲樽說可以讓我做他的王後,對我予取予求,那個時候我想過這是愛嗎?可如果是愛,他又怎麼會一次一次利用我,甚至給我下毒?
但我其實是知道什麼是愛的。
就像東漓對南宮泫,她為他擋劍,死了也要他一輩子記著她。就像灼華對鳳千闌,她挖開他的墳把自己一起埋了,死了也要和他睡在一起。
所以麵對眼前的白無觴,我輕笑著問出一句:“你真的愛我嗎?你能為我去死,陪我一起死嗎?”
白無觴的眼中慢慢蕩起激烈的波瀾,可是最終,他搖了搖頭,說:“我不能。”
他緩緩起身坐在床沿,目光移向一旁,昏暗中的身影有些蕭索。
過了半晌,他冷笑著,說:“我,恨過你,傷過你,也信過你,愛過你。”
“可是……”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他的手,輕輕顫了顫,但很快便停了。
他側首看我,一雙淩厲又漂亮的眼睛,如一泓寒月,“睢染,我隻能到這裏了。”
他很坦誠,很理智。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嗬!
這一夜我睡得極不安穩,白無觴離開時已是深夜,可短短半夜我竟是三番兩次驚醒,房中彌漫的酒氣久久未散,將醒未醒時卻又聞到一縷冷淡的梅香。
漸漸的我察覺身側的氣息似乎有些不對勁,我不動身色,袖中匕首滑落間,感覺到一個冷冰冰的利器已經抵在了我的頸下。
“我給過你機會。”女子冷淡的聲音傳來,我睜開眼睛,果然看到了麵覆白紗的東方愫,
屋中除了她,並沒有其他人,滿地的酒壺告訴我,昨夜發生的一切並不是我的錯覺。
所以,現在白無觴是已經醉死了嗎?
東方愫冷冷看著我,眼中是絕冷的殺意。
我想了想,問她:“因為他認出了我?”
東方愫微微斂目,將那柄短刀放在床頭,拂袖望著窗外的落雪,顯然是讓我自己動手。
我撿起那把刀,冰冷的刀柄硌在手心,沁著涼意,手指撫過劍鋒,突然覺得非常可笑。
“大人,你怕是高看我了。”我抬頭看向一身雪衣雪膚的東方愫,她竟真的以為我能對白無觴構成威脅。
“不想離開,就去死吧。”話音未落,東方愫驟然轉身,那身清清淡淡的氣息消散無蹤,眸中寒如冰雪,她的袖中飛出一條白綾,脖子一緊,那道白綾已卷住我的脖子。
我右手倒提短刀,自下而上一劃,東方愫卻突然手臂一收,我整個人摔到了地上,短刀落地。
白綾一寸一寸收緊,我伸手去勾那把刀,胸腹間因為缺氧再次撕裂般的痛起來。
眼前開始發黑,我仿佛聽到房門被用力踹開的聲音,絞在脖子上的白綾驟然一鬆,空氣猛地灌進肺中,我伏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咳嗽。
“她不該再出現,更不該出現在你麵前。”
東方愫的話音從頭頂傳來,我抬眼,模糊的看到一抹白影。
“我知道。”頭頂傳來的聲音些微低沉暗啞。
我努力凝眸,終於看清楚了白無觴的臉。
“你答應過再不與她有任何牽扯……你答應過我。”東方愫的聲音終於帶了絲慍色。
良久,白無觴都沒說話。
“她到底哪裏值得你們這樣?”東方愫冷冷道。
“小愫。”白無觴的聲音突然很溫和,似是歎息又似帶了些其他的情緒。
“為什麼你們都要為了她……”東方愫卻沒有將話說完,她在壓抑自己的情緒,想來名動天下,目下無塵的白衣女相並不習慣這樣的失態,合了合眼,再睜開時,她的眼中已沒有任何波瀾,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
白無觴將我抱到床上,我本來是想自己站起來的,可發現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白無觴的身體很暖,手臂和胸膛都是熱的,他微微垂著眸,清冷的目光凝視著我。
沉靜如水,再不是昨晚那般令人心底發怵的眼神,他伸手撫向我鬢邊,似想將我散落的頭發撥到耳後,可我已下意識的往後,躲開了。
我低頭揉著脖子沒看他。
“這三日,你可以留在這裏。”白無觴說,這種語氣與其說是命令,更像是恩賜。
我看了看他,有些好笑道:“我為什麼要答應你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
白無觴看著我,我心頭微怵,卻見他冷冷一笑,“你不妨踏出這個院子試試。”
這個人的臉,未免變得太快。
我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有人想讓我出現在你麵前。”
白無觴聞言鎖緊眉頭,我迎著他略顯陰沉的目光,“那個人就是殿漣安。”
我仔細盯著白無觴,卻見他的神情竟沒有任何變化,“你話太多了。”說完轉身就要走,我心頭突然竄起一簇火氣,快語道,“昨晚呢?昨晚的事……”
白無觴腳步一頓,回頭看我,冷淡的眸中浮起一絲嘲弄,“昨晚的事……你當真了?”
細細的冷意自脊背延漫而上,手足一片寒意,他冷漠的看著我,又問了一句,“你當真了?”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胸口像被什麼堵住了,沒忍住抄起枕頭便砸了過去。
白無觴挪了半步避開,淡然道:“昨晚朕醉了,所以,不必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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