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81 更新時間：15-08-12 14:36
蘭嬤嬤剛出了門，就有個身著淺藍色的丫頭迎了上來，這丫頭上帶著珠翠，手上帶著鐲子，耳朵上帶著銀墜子，衣服是八成新，雖不美貌卻長的端莊，這就是太太身邊的大丫鬟，珠翠。
這幾年太太身邊的陪嫁，出了個趙姨娘後，稍有姿色的都被發賣了，那些個老實丫鬟的也都嫁給了管事、小廝，比如劉嬤嬤就是太太身邊以前的二等丫鬟。現在太太身邊的貼身丫鬟都是娘家新挑上來的，樣貌上多是端莊得體。
“嬤嬤，您這是去哪啊？”蘭嬤嬤在主子麵前最得臉，珠翠雖是大丫鬟，卻不如蘭嬤嬤與太太的情誼深厚。
蘭嬤嬤進來是越看珠翠越好，樣貌雖不是頂尖，但是幫著太太打理庶務，在太太麵前也是一等露臉，她的侄子在外麵給太太辦事，早晚是個管事，翠珠過兩年也該被太太發嫁了。
“翠珠姑娘，太太讓我拿些燕窩、老參去給二小姐送去。”蘭嬤嬤想著等過些時間直接求了太太。
翠珠趕緊派個小丫鬟去庫房領東西，一盞茶的功夫，蘭嬤嬤就拿著東西向後院走去。
小丫鬟看著離開的蘭嬤嬤，小聲道：“翠珠姐姐，聽說蘭嬤嬤想要問太太要了你去給他侄子當婆娘。”
翠珠狠狠的吐了口吐沫，道：“我呸！那個老姑婆，她那侄子好賭成性，太太給個麵子才沒法落了他，隻是個在外粗使的小廝就想要了姑奶奶！”
翠珠一想著剛剛還跟她笑臉相迎的樣子就恨的牙根癢癢，她是曆來知道蘭嬤嬤雖然在太太麵前得臉，但是但凡過她手的東西總歸要少了一層皮，今天這燕窩、老參能有一半送到翠苑就是不錯的了。早晚有一天，她要讓這個老姑婆在這上麵倒黴。
話說翠苑，劉嬤嬤聽了小丫鬟的稟報，趕忙出來迎接，臉上堆滿了笑容，大呼道：“哎呦！蘭嬤嬤您怎麼來了？”，劉嬤嬤是太太原本是太太身邊的三等陪嫁丫鬟，比太太大個幾歲，現在已經是將近四十歲了。自從出了趙姨娘的事情，太太發落了有姿色的幾個丫鬟，她那個時候自請嫁給了二管家身邊的一個小管事，倒是得了太太的眼，成了二小姐的管事嬤嬤，即體麵又能得實惠。
蘭嬤嬤倒也還算客氣，回答道：“二小姐可醒了？”雖然同為嬤嬤，但是蘭嬤嬤確實從小看著太太長大的老嬤嬤，哪裏是一個庶出小姐的嬤嬤可以相提並論的。
劉嬤嬤趕忙親自接下蘭嬤嬤手上的東西，也不把東西遞給丫鬟，自己拿在手上，邊把蘭嬤嬤往室內引，邊千恩萬謝的說：“太太真是仁慈啊，您這也是辛苦了。二小姐早上醒來了一會兒，說了些胡話，又睡過去了。”
“二小姐身上的熱退了嗎？”蘭嬤嬤跟著劉嬤嬤進了室內，用絲巾輕輕掩住鼻子，隻遠遠的看了一眼。
劉嬤嬤這才把手上的東西遞給旁邊的丫鬟，趕忙把蘭嬤嬤請到室外，“還是有些發熱，不過大夫說了昨晚過去了也就沒大礙了。”
蘭嬤嬤又透過門看了看躺在床上麵色慘白的二小姐，小聲說：“二小姐入族譜的日子就要到了，你可要抓緊把二小姐的身子調養好了。”
一時間，劉嬤嬤整個人呆住了，這消息來得也太突然了，之前老爺提過一次太太都沒應，今個怎麼就有準信了，她這以後算是太太名下小姐的嬤嬤了，就是她這個管事嬤嬤的月錢也要漲一倍啊。
“哎呦，我的天哪！這是哪輩子攤上的好事啊！”劉嬤嬤趕緊把手上的玉鐲子順勢套在了蘭嬤嬤的手上，“您肯定在裏麵使了大力，我們二小姐有您的庇佑真是積了大福了。”
蘭嬤嬤打量了一眼手上的翠玉鐲子，會心一笑，“這是二小姐自己的福氣好，又懂事，這時間左不過半個月，你們細心伺候著吧。”
這一來一回的又過了半響蘭嬤嬤才走，劉嬤嬤心中高興，不過一看著空蕩蕩的手腕又覺得心疼，倒不是劉嬤嬤忠心於二小姐，隻是這二小姐尚且年幼，院子裏都是她管著，這二小姐掛在太太名下，一時間得實惠最大的其實就是她。
二小姐從小膽子就小，她平時也就讓兩個丫鬟跟著服侍，除非必要她很少去管二小姐，雖然不至於克扣二小姐月錢，隻是但凡是二小姐吃的用的，沒有她吃不著、用不著的。
“嬤嬤，二小姐醒了。”一個淺灰色棉布衣服的梳著兩個髻的十來歲小丫鬟上前說道。
劉嬤嬤剛聽到這天大的好消息，這二小姐就醒了，可謂是喜上加喜，劉嬤嬤喜衝衝的就衝進了室內，一看床上那張慘白的小臉上一雙眼睛朦朧的盯著四周看，劉嬤嬤直接坐在可床邊賀喜道：“我的二小姐，這一落水可謂是因禍得福啊，剛剛蘭嬤嬤來通傳不出半個月，二小姐可就是太太名下名正言順的小姐了。”
床上的小女孩一看這噴灑而下的口水，偷偷的往裏挪了挪，劉嬤嬤不是沒注意到二小姐這個動作，隻是這二小姐是有名的膽小，她隻當這二小姐是被這麼個好消息嚇著了，又是好一通的對自己的歌功頌德，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二小姐接話給賞，不由得蹙了蹙眉。
劉嬤嬤這時候幹脆掀開了衣服，漏出了手腕，“剛剛藍嬤嬤走的時候，為著二小姐在太太麵前的臉麵，我可是把太太當年給我的玉鐲子都拿出去打點了，不是嬤嬤要二小姐的東西，隻是我這身份連件壓身子的首飾都沒有，別人還不非議二小姐。”
劉嬤嬤這話說的相當直白，直接找二小姐要東西，這也是劉嬤嬤的高明之處，暗地裏吃的喝的劉嬤嬤用了也沒人知道，明麵上隻要是她想要的必是千方百計逼著二小姐賞下來，這也就過了明賬了，就算有朝一日被人發覺也不能拿她怎麼著。二小姐年齡小，又是個膽小的，縱的劉嬤嬤這些年越發猖狂，正所謂是奴大欺主。
可是這床上躺著的二小姐就是不接話，劉嬤嬤都把話說的這份上了，身邊還跟著個小丫頭，二小姐閉口不言，劉嬤嬤雖然素來放肆慣了，但是這二小姐就要記名成嫡出的小姐了，饒是劉嬤嬤這廝此時也不得不有所避忌。
劉嬤嬤估摸著這二小姐估計剛醒有些魔障了，看來今天是得不到什麼好了，劉嬤嬤對著身後的小丫頭使了個眼色，那小丫頭訥訥道：“劉嬤嬤，二小姐剛醒，劉嬤嬤出的力，二小姐康複後自然會記得的。”
劉嬤嬤又是好一通千恩萬謝，不知道還以為她已經拿到賞賜了一樣。又隨口交代了身後的小丫頭，“好好伺候二小姐，”就滿麵春風的走了。
劉嬤嬤一走，屋子裏就留下了主仆二人，這小丫鬟確實木訥的很，隻一動不動的站在床邊，床上的小女孩看了半天，又聽了劉嬤嬤一席話，腦子裏更是一團漿糊，想要開口說話，隻覺得喉嚨發幹，嘴巴發苦，張嘴微微發出了些聲音，“水。”
這小丫鬟雖然木訥，動作卻麻利，連續喂了三杯水才罷休。床上的小女孩喝完水更覺得渾身無力，卻強撐著精神對又站在旁邊的小丫鬟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小丫鬟原本低著頭，此時也不禁抬起頭有些錯愕的看著躺在床上的二小姐，片刻仍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奴婢春桃。”
“你拿凳子做到床邊來。”二小姐說道。
春桃猶猶豫豫的說：“小姐，這不符合規矩，主子麵前奴才是不能坐的。”
床上的女孩也是一愣，也想不清自己到底在愣什麼，自己躺著，卻覺得讓春桃站著實在難受，便道：“沒關係的，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我不說沒人知道的。”
春桃仍是搖搖頭，二小姐隻能歎息，“我想和你說會話，我躺著你站著實在難受，你自己找個地方坐吧。”
春桃這才小心的把床邊鞋登上的鞋放到一旁，自己直接坐了上去，低著頭道：“謝二小姐賞。”
這二小姐也是一陣無奈，“我剛醒來，腦子裏好像少了什麼東西，隻覺得什麼都不認識，剛剛來的那個人是誰？”
“那是院子裏的管事嬤嬤劉嬤嬤，劉嬤嬤是太太指來服侍二小姐的。”春桃規規矩矩的回答道。
“那你呢？”二小姐不得不一句一句的問。
“奴婢是家生子，父母都在外院幹些粗活。”
……
就這麼一問一答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二小姐這才知道自己叫做唐巧禮，她出身尷尬，一個連妾都不是的通房丫頭生的女兒，若是通房還活著，自然母憑女貴升為妾室，女兒也能上族譜。隻可惜她的通房母親福薄，一般這種情況要麼把生母的名分抬上去，她能上族譜，要麼把她寄養在其他人名下上族譜。可是太太壓著，其他人又不願意要她這個燙手山芋，她就這麼當了不明不白的十年小黑戶。
隻是她不明白的是聽桃紅的意思自己十分膽小，看看剛剛那個趾高氣昂的嬤嬤的意思應該也是這樣，但是自己卻絲毫沒有畏懼的感覺，難道自己以前都在裝膽小？
唐巧禮此時本就虛弱又說了這麼久的話，腦海中不斷的想著事情。滿懷著疑惑的又昏睡了過去，她不知道的是夢中眼淚滑落了眼角，等她再次醒來腦海中不過回想著一句話：一場人生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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