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97 更新時間：16-01-22 19:06
現下已經接近年關，北平城裏到處充斥著新年的氣息，戲園子裏也是一派熱鬧的景象。戲班裏的戲子大多孤兒，出身清苦，能聚到一起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這些戲子中，除了顧惜朝在北平有一處宅子，其他人都住在戲園子裏。因而顧惜朝就想著讓班裏的孩子都去自己的宅子過年，也好熱鬧一些。
小九是最開心的，跟幾個交好的小學徒一早就打了招呼，還興衝衝的要幫著置辦年貨。班主也樂得清閑，就把這些個雜事交給班裏的孩子們去打理。人家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些孩子年紀雖然不大，卻因為自幼在這場子打滾，早就練就了一副識人顏色的眼睛，一個個兒的簡直是人精。
臘月的北平寒風簌簌，顧惜朝穿了棉衣，雙手攏在袖子裏。戚少商捧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跟在顧惜朝的身後，一身西裝怎麼看也不像個跟班的。
班主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年關將近，戲園子也停了唱戲，就算是漂泊的戲子也想要過個輕鬆的春節。看見顧惜朝和戚少商走進來，班主笑嗬嗬的站起身，迎了上去：“惜朝，你怎麼好讓戚少爺給你搬東西？”一邊說著，班主一邊就接過戚少商手中的東西。
顧惜朝瞥了一眼戚少商，唇角含笑：“如今他可是來投靠我了，在我那兒白吃白喝了這麼些日子，讓他搬點兒東西有什麼不好的？”
戚少商摘了帽子，走到顧惜朝的身邊，伸手攬住對方的肩膀，臉上的笑容甚是燦爛：“不止是白吃白喝，還白睡呢……哎喲！”戚少商話未說完，就被顧惜朝一肘子捅了過來。
顧惜朝媚眼一橫，嗔道：“讓你這嘴上沒個把門兒的！在這兒說些沒臉沒皮的羞話！”
戚少商連忙認錯，一臉小媳婦的模樣。
班主見著他們二人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也跟著嗬嗬樂了起來。他將顧惜朝帶來的年貨交給手下的徒弟送進屋子裏，上前拍了拍顧惜朝的肩膀，歎道：“惜朝啊，你可比你師傅幸運多了。”
顧惜朝微微一愣，看了一眼身邊一臉莫名的戚少商，低頭斂了眉眼淺笑：“是啊，我可比我師傅幸運多了。”
戚少商不懂他們倆這是在打什麼啞謎，他也沒有深究，轉身幫著那些孩子跑去收拾院子了。
這邊廂眾人和樂融融，那邊的戚府卻是一片愁雲慘淡。自從戚少商離家那夜之後，雖然知道他人就在顧惜朝那裏，戚府上下卻沒有一個人去找過他。一是知道他不會回來，而是戚老爺子下了死令，誰要是敢去找戚少商就打斷那人的腿。
眼見著已經到了年關，戚府上下雖然也在籌備著過年的各種事宜，卻完全沒有歡樂的氣氛。洛雪柔整日裏隻將自己關在屋子裏，哪也不去，望著窗外的天空，這一望就是一整天。
戚夫人帶了丫頭來看她，推開門，就見洛雪柔一個人坐在窗邊，注視窗外，也不知她到底在看什麼。戚夫人心有不忍，走過去喚她：“雪柔……”
洛雪柔回過神來：“娘，您來了。”說著，就要起身。卻因為呆坐了許久，洛雪柔雙腿有些發麻，一個不穩險些摔倒。
戚夫人和丫頭連忙扶住她：“哎喲，你可小心著點，可別摔著了。”
洛雪柔苦笑：“摔著又如何？左不過就我一個人，別說摔著了，縱使死了，也是一了百了了。”
戚夫人聽她這樣說，心中一陣酸楚，眼淚就這麼落了下來：“呸呸呸，這大過年的，說什麼喪氣話？你總是我戚家明媒正娶的少奶奶，是戚家未來的女主人，要好生顧著自己的身子才是。”
說著說著，婆媳二人俱是落下眼淚來，連帶著身邊的丫頭也跟著哭起來。
身為一個女子，自己的丈夫卻和一個戲子糾纏不清，若說不恨，那是假的。但是洛雪柔心裏也明白，這門親事，是她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火坑。然而，縱然明知這是一個火坑，洛雪柔還是沒有後悔過。她不相信戚少商和顧惜朝能有什麼結果，就算他們倆有什麼結果，她也要將這一切毀了！她費盡心機得來的東西，她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
年三十兒那天晚上，顧惜朝的宅子裏一片喜氣洋洋，以小九為首的一群小學徒挨個兒給師傅們磕頭，排著隊要壓歲錢。班主年過半百，見著這一幫孩子甚是歡喜，手中的紅包一個接一個的散出去。
顧惜朝拉著小九的手，笑著說：“小九，過了今兒晚，你可就十六歲了。師傅沒什麼好給你的，就給你包了個大紅包。你收著，往後你也是個大人了。”
小九穿著一身新棉襖，他本來就生的俊俏，現今臉蛋兒紅撲撲的，看起來更是可愛了幾分。小九跪著給顧惜朝磕了一個頭，笑嘻嘻的接過紅包：“謝謝師傅！”
顧惜朝將他扶起來，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給他夾菜。
戚少商看著這一幫子人熱熱鬧鬧的，想起家中的父母，眼底的笑容就淡了幾分。
顧惜朝看出他的轉變，在桌子下頭握了握戚少商的手，衝他露出一抹笑容來。
所有的一切都這麼祥和，沉浸在歡樂氣氛中的眾人，怎麼也沒有想到，不久之後就有一場災難降臨在他們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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