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54 更新時間:15-08-07 10:57
“真的是香噴噴的雞肉啊!”白小娥的小女兒祝鳳婷驚叫道。
“你幹嘛?一驚一乍地,沒吃過雞肉啊?”白小娥罵道,責怪祝鳳婷不應該這樣地大驚小怪。
這怎麼能怪小孩子!上次祝鳳婷吃雞肉還得追溯到春節時候,距離現在已經快一年的時間了,祝鳳婷已經快記不得雞肉是什麼味道了,如今又能吃到雞肉,她怎麼能不驚到叫!吃飯期間,那孩子像著了魔似的,口裏不停念叨著“雞腿”,小武問其原因,祝鳳婷就不說她想吃雞腿,隻是借口說自己長得像雞腿,才會說雞腿的,因為人長得像啥,就會念叨啥!於是小武找到了一個雞腿,夾給了祝鳳婷,祝鳳婷很感激地看著小武。
這隻雞,的確是白小娥在市場專門為小武買的“淘汰雞”。因為是專門產蛋的雞,生蛋的能力下降,靠生蛋賣來的錢都無法達到所吃飼料的支出,“養雞的”就把它們拿到市場上賣掉,賺得最後一筆錢,故得名“淘汰雞”,意思是從下蛋的戰場上淘汰下來,“養雞的”把它抓到市場當肉雞賣掉,創造最後一點價值,雖然是當肉雞賣,但價格卻便宜得很,一整隻雞才15塊錢,而普通的肉雞一斤就要賣到15塊錢,“淘汰雞”雞肉的口感可想而知。白小娥把小武請到家裏吃飯,也不能太寒酸,雖然白小娥沒錢,但還是硬著頭皮買了一隻,這麼做都是為了在他鄉求學的小武,對白小娥來說這一切值!
一桌子人圍著一碗雞肉坐著吃,即使一隻火雞放在碗裏,麵對一桌子七個吃客來說,也並不會顯得有多大!
“姑父,我給您夾一塊肉。”說著小武把一塊看上去沒有骨頭的雞肉夾給了姑父祝修好。祝修好是一個小時候腦袋受過傷、頭腦不大靈光、老實巴交、白發蒼蒼的人,由於腦袋不是很好用,身體右側還有些癱,所以一直呆在家裏,基本不能幹活,家裏的一切,全都指望著白小娥一個人,白小娥對於不認識她的人來說一看上去至少在五十歲以上,其實白小娥才剛剛四十出頭,歲月無情地在這個可憐的女人臉上精雕細琢著,不會遺漏任何一條皺紋,對於白小娥來說一切都得自己扛起來,因為那是命!她不能有半點停頓,為了這個家,為了這群孩子!
“姑姑,您別淨吃菜啊,您也吃塊肉,我給您夾,嚐嚐您自己的手藝。。。。。。”小武關切地對白小娥說道,邊說邊把一塊雞肉夾到白小娥碗裏。
“小武真懂事,姑姑吃素不吃肉,你們吃。。。。。。”白小娥邊說邊把小武夾給自己的那塊雞肉夾給了祝鳳婷,然後又給小武夾了一塊,放到小武碗裏。
小武看在眼裏,痛在心中,但又說不出什麼,隻能低著頭吃飯,姑姑給他夾的肉,小武不得不含淚吃下,因為小武知道,他若不吃姑姑就會生氣,與其讓姑姑生氣,倒不如自己吃下。
坐在旁邊的祝鳳婷看見了雞心眼,把雞心眼夾給了小武,並且對小武說道:
“小武哥哥,這個心眼給你吃,媽媽經常說吃啥補啥,吃心眼補心眼,到時候就不怕學校裏的壞孩子欺負了,但要注意,別一口吃掉,那樣會變成死心眼!”
“好可愛的小婷!”小武用手揉搓著祝鳳婷的蘑菇頭笑著說。
“說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祝鳳婷把滿桌子人都逗笑了,但對於小武來說這一點都不奇怪,因為現在的孩子本來智商就高,再加上這孩子天生聰明,能說出這樣的話太正常不過了。而這種樂趣一直支撐著白小娥活下去,並且她甘願為之付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給這些孩子。如果說有怨言,那也是怨老得太快,好多事情還沒做完。
吃完飯,妹妹們拉著這個小武哥哥去院子裏做遊戲,留著白小娥一個人在屋裏收拾“殘局”。白小娥把吐出來的雞骨頭又都收了起來,目的是把它們洗洗再煮湯吃!不是白小娥節省,或者說會過日子,而是因為這些骨頭還有再吃一次的價值,如果就這麼扔掉才是浪費!這麼多年白小娥都是這樣過來的,她沒有別的選擇,有的吃總比沒的吃強。可以想見,一個孱弱的女人要養四個孩子,還有一個半殘的男人要她照顧日子有多難!沒有一個肩膀可以讓她依靠,讓她停歇,給她一把援手,哪怕隻是說說心裏的委屈她也滿足了。白小娥在屋裏遠遠地望著院子裏玩耍的五個孩子,白小娥的皺紋似乎舒展了許多,因為那是她的希望,那是她活下去的支柱,白小娥看著玩耍的小武,勾起了她對一段往事的回憶,因為小武和她曾經愛過的一個人長實在太像了,白小娥仿佛又看到了她的舊愛一樣,白白的臉龐,大大的眼睛,憂鬱的眼神,高高的鼻梁,勻稱的身材,舉手投足間,透射著聰慧與靈氣,白小娥看得魂魄逃出了肉體,而且出來時還不忘牽出兩行淚。
白小娥深知,即使有再大的困難,她也要挺過去,因為她還有未完成的心願,讓她隻能前行,不能後退!
白小娥心裏泛起陣陣酸楚,化作一行行淚水,滑落腮邊,思緒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遇到了一個富家公子,那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叫白小娥,那個富家公子就叫沈梅根,白小娥清晰地記得,她和沈梅根第一次相遇的場景。
記得那是二十年前的七月份,那天出奇地熱,但天空也出奇地晴朗,似乎很少有這麼晴朗的天氣,由於婚事,剛跟爸媽大吵一架,父母氣得下地幹活去了,剩下白小娥一個人在家,突然聽見有人敲門,在這個民風純樸、不足二十戶的南方鄉村來說,很少聽到敲門聲,有敲門聲,就相當於告訴主人有生人來訪。
白小娥打屋裏出來,看見一個陌生男人站在大門外,穿得比較隨便:滿是口袋的咖啡色牛仔褲,淺藍色花布格子袖衫,單就從穿著打扮上,很難與富家公子哥聯係到一起,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白淨的皮膚,透射著城市人特有的氣質,大大的眼睛,好像在告訴別人他的心裏什麼都沒有幹淨而單純,身後背著的畫架足以說明他是幹什麼的,至少白小娥能夠看出他是來畫畫的。
“大姐能給我杯水喝麼?”沈梅根不好意思地對白小娥說道。
“我有那麼老麼?”白曉小娥氣急敗壞地對眼前這個陌生男人說道。
“小姐能給我杯水喝麼?”沈梅根換了一個比較年輕的稱呼,心想這回好了,哪成想白小娥更生氣了。
“管誰叫‘小姐’呢?”白小娥瞪了沈梅根一眼惡狠狠地吼道。
“那叫你什麼,你說好了我叫就是,我隻是想要杯水喝。”沈梅根無奈地對白小娥說道。
“刮風下雨你不知道,喝多少水你也不知道啊!”白小娥正氣不順呢,正好拿這個不會說話的年輕人出出氣,就半罵半開玩笑地對沈梅根說道。
沈梅根萬萬沒想到這麼個小姑娘會對自己這麼說話,但又實在口渴,被罵就被罵吧被罵也認了,喝到水是真格的,於是就耐著性子對白小娥說道:
“今天天氣實在太熱了,帶的水喝光了,可還是渴得不行。。。。。。這裏又實在沒有避陰的地方,隻能被曬著,這麼大的太陽,都快把我曬幹了!”沈梅根對白小娥解釋道,邊說邊指指空無一滴水的水壺,意思是真的帶水了,真的喝光了。
“你等會,我回屋給你拿!”白小娥看沈梅根滿頭大汗,看上去確實是渴壞了,於是答應給他拿水喝。
“那謝謝了。”終於有水喝了,沈梅根鬆了口氣。
不一會,白小娥打屋裏出來,手裏還端了一杯水。
“是涼開水不?”沈梅根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因為他知道這裏連自來水都沒通,他的眼神撲朔不定,好像怕眼前這個小姑娘對他會有歹心似的,會對這水做手腳一樣。
“是刷碗水!你喝不喝?不喝我倒了!”白小娥有好聲沒好氣地對眼前這個陌生男人說道,邊說邊要把杯裏的水倒掉。
“我隻是隨便問問,誰說不喝了,別說是刷碗水了,就算童子尿我也喝!”沈梅根雖然說的有些誇張,但卻是發自內心的一句實話,他太渴了,他這麼說是口渴的見證,而不是低俗的挑逗。
“唉呀媽呀,你說什麼呢!”白小娥的臉刷的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子,白小娥畢竟是一個沒出閣的黃花大姑娘,一個大小夥子跟自己這麼說話她能不害羞麼?
“能再給我打一杯水麼?”沈梅根喝了一杯還是覺得口渴,還想再喝一杯,於是很不好意思地又向白小娥提出再來一杯的要求。
“你糖尿病啊?喝了一杯還要喝?水不要錢到我這占便宜是不?”白小娥終於抓到對方的缺口接著罵道,發泄跟父母吵架所帶來的怨氣。
“你說什麼!存心找茬是不?不就討杯水麼?至於這般刁難麼?”沈梅根氣憤地對白小娥說道。
“你有骨氣別向我討水喝啊!”白小娥滿不在乎地說,就這麼一句話,沒把沈梅根氣死,沈梅根扭頭就走,水也不喝了。
“唉唉唉,別走啊回來我給你拿水去!”白小娥看見沈梅根氣得要死,心裏暗自高興,故意說道。
沈梅根雖然聽見白小娥在叫自己,他哪還有心情喝水,氣都氣飽了,頭也不回地走了。心裏真的氣極了,主要是生他老師的氣,沈梅根就是聽他老師說這個叫水寨的村子,風景美,人口稀少,宛若世外桃源,很容易激發創作靈感,非常適合寫生,就是比較落後,離現代文明比較遠,條件比較艱苦,連自來水都沒通,更別說電了,其他同學都望而卻步打消了來水寨寫生的想法,但沈梅根卻不以為然,為了挖掘靈感,聽信了他老師的話,大老遠從上海一個人跑到這專為挖掘靈感而來,結果靈感沒挖掘怎麼樣,沒被那村姑氣死才是真的。
白小娥看著沈梅根憤憤離去的背影,心裏的氣消了不少,可是想想又覺得挺對不起人家的,人家隻是討杯水喝,可自己卻罵了人家。
沈梅根扭頭走了之後,也沒心情再畫畫了,回到住處躺在床上,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那個身材高挑,俏皮可人的農家妹子的形象一次又一次在腦海中浮現,揮之不去,抹之不掉,而且愈發強烈,不可自控,有種馬上再見到她的衝動由心底升騰、濃化,直至變成強烈的記憶,在腦海中縈繞,他不經意地走到桌旁,看著水杯,想喝卻沒喝,隻是笑了笑,他想再被那姑娘罵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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