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00 更新時間:15-12-21 21:01
“小望過來,這是你堂表哥,快叫人。”
5歲那年,劉望剛剛被養父母帶回家不久,15歲的蕭天逸來家裏找他玩,他躲在媽媽的背後,張著一雙大眼睛怯怯的看著眼前一身運動服的高大男生,半晌後,方才叫了聲:“哥哥。”
男孩臉上是能溫暖人心的笑容,他說:“小望是嗎?走,天哥帶你出去玩。”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男孩的聲音,跟他的笑容一樣溫柔。
“小望,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8歲生日前夕,蕭天逸問他,神情溫柔,嘴角含笑,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
當時還不知道什麼叫心動,但是卻已經知道在這個時候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了。
他低著頭,柔而短的黑發,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淡淡的光澤:“我,我想永遠都跟天哥在一起。”
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但蕭天逸最後還是笑著去揉他的腦袋:“好啊!”
“真的嗎?”小鹿般的眼睛張的大大的,裏麵滿滿的都是不信。
蕭天逸輕輕笑道:“隻要你願意。”
隻要你願意……我當然願意!
“那就說好了?”
“……好。”
“小望,我想離開蕭家。”
9歲那年,蕭天逸將劉望抱在腿上坐下。劉望個頭比同齡孩子小,皮膚白皙,一雙大眼睛如小鹿般濕潤透亮,身上也是軟軟的,讓人看到就忍不住想要將他抱在懷裏揉搓一頓。
當時劉望抬起頭,那雙烏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那就離開。”
“你說過,一個人必須過他喜歡過的生活,那樣他才會快樂,我希望你快樂。”
他又說,我希望你快樂。
“好,那就離開。”蕭天逸說著,低下頭,親了親劉望的額頭。
溫熱的觸感,仿佛烙印在心中。
幾天後,蕭天逸為了離開蕭家,身中三刀。劉望跟陳青趕到的時候,看到的是渾身血淋淋的他,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
那一刻,他以為他已經死了。
那一刻,他沒有害怕,因為滿心都是想著跟他一起死。
如果,如果不是陳青及時攔住的話,地上那把同樣血淋淋的刀,就已經結束了他的生命。
那時候他還小,小到什麼都不懂,但卻知道失去蕭天逸後,他也活不成。
“為什麼不跟他們一起去美國?”
13歲那年,當得知他拒絕與父母移民美國後,蕭天逸如此問他,他的眉間隱隱的都是擔心:“你還這麼小,誰來照顧你?”
他那個時候已經長高了很多,已經是半大的少年了,知道了害羞,但仍舊是想將心中的話講出來。
他低垂著頭,半晌後,方才抬起頭來,鼓足勇氣般的說道:“去了那裏,就見不到你了,而且不是說好了嗎?我們永遠在一起。”
永遠在一起!
蕭天逸說:“但你還是小孩子,哪裏能離得開父母的照顧啊!”
劉望咬著嘴唇,眼神倔強:“我能照顧好自己,反正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任性又倔強,蕭天逸不忍心斥責。何況這些年習慣了小家夥的陪伴,那就依了他吧!
“我會好好照顧你。”
“我不要你照顧,你別嫌我就好。”
“怎麼會呢,小望這麼可愛。”
小望這麼可愛,但再怎麼可愛,他在他心中的位置,也隻有是摯愛的弟弟。
因為幾個月後……
“這是我女朋友,靜雅。”
那天是他14歲的生日,蕭天逸牽著一個短發女孩的手走到他麵前。女孩手中提著一個很是精致的蛋糕,她的笑容明豔動人,她說,小望,你好,從今天開始,我跟天逸一起照顧你。
眉目如畫的少年,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慢慢僵硬。還是孩子,不懂得隱藏自己的內心情緒,他抬眼,滿臉受傷的問從進門就不怎麼直視他的蕭天逸:“為什麼?”
蕭天逸沒有回答,他跟身旁的女孩說了幾句什麼。然後拉起他的手,走了出去。
那年夏天,熱的離譜。到了外麵後,汗水就一層一層的流了出來。兩人站在太陽底下,互看著對方,誰也不先開口說話,仿佛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又仿佛隻是幾分鍾,蕭天逸開口了,還是那般寵溺的語氣,溫柔的神情,他說,小望,很多事你現在不明白,是因為你還小,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
說完這句話後,蕭天逸就離開了。劉望一直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走進了公寓大樓,最後消失不見。
後來呢?後來蕭天逸結婚,他長大;蕭天逸有了小寶寶,他繼續努力的長大;他想長大,因為他始終記得蕭天逸跟他說的,長大了他就會明白。他如此想要長大,是因為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他不知道,所以他難受,每一天每一夜都難受。
他終於長大了,18歲生日那天,蕭天逸送了他一輛車,作為他的成人禮。
他在接過他遞來的鑰匙後,抬眼看著他:“我長大了。”
那時,他的個頭跟他已然差不多,俊秀的臉孔,烏黑的眼眸,仍如小時候那般清澈幹淨。蕭天逸看著他,欣慰的笑了:“是,終於長大了。”
劉望也笑:“我也明白了。”
蕭天逸:“明白什麼?”
劉望笑容依舊:“有些事,譬如感情,不能強求。”
蕭天逸眉梢動了動,劉望繼續道:“你給我的,足夠了。”除了愛情,你將能給的都給我了,我該知足。
“小望……”
“但我的心意,從來都沒有變過。”
“……”一聲歎息,幾許無奈。
“我會等你。”
等你終有一天肯放下所有顧慮與眷戀,願意跟我在一起。
“……那樣對你不公平。”
“我不在乎。”
他不在乎,隻要他不否決他的愛。
“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我會安靜的在一邊等你,十年二十年,都不在乎。”他說,沒有委屈與逼迫,隻是簡簡單單的陳述,雲淡風輕,仿佛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少年炙熱真誠的心,蕭天逸沒有辦法拒絕,也不忍心去拒絕。
後來呢?該是看見曙光了吧!
蕭南5歲的時候,蕭天逸跟阮靜雅離婚了。
離婚了,那麼他就是單身了。
那個時候的劉望,以為他的等待到了頭,但是,他太天真了,因為當他找到蕭天逸的時候,對方告訴他:“小望,我沒辦法現在答應你,因為南南現在還小……”
後麵的話,無需再說,他也能懂。
那時他臨近畢業,準備考研。不再是之前衝動的少年了,他給了蕭天逸一個笑容,坦然而略顯羞澀的笑:“沒關係,我可以等。”
我可以等,等一輩子都沒關係,隻要你不要讓我走。
隻要還能每天都這樣看著你,要我做什麼都沒關係。
他要的本就不多,能有一份完整的愛當然好,但倘若求不得,那麼每天都能讓他看到心愛的人,未嚐不是一種幸福。
之後的時間,沒有多麼難熬,隻不過是平淡如水的生活,春天過了是夏天,四季更替好幾輪,他在時間的洪荒裏獨自一人等待著他的愛人,沒有委屈與不甘。他拒絕著身邊示愛的各種人,沒有痛苦與寂寞;他守著這一份看不見光的,無望的愛,一個人,如斯寂寞的活著,沒有怨言與悔恨。
他從未向蕭天逸尋求一個真正的答案,是因為他早就知道那個答案是什麼。因為他說過,有些事情,不能強求。
這句話是對蕭天逸說的,同時,也是對他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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