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50 更新時間:15-09-02 11:56
絕望的愛,最刻骨銘心。
凱瑟琳被浸縛在幽綠的水池中時,麵對無邊陌生的灰暗,是不是痛徹心扉過,無助得幾乎想乞求?
那種擺動手腳想往上浮的迫切,那種被纏住肩和腰的拖曳絕望。
然後她用盡最後一點兒力氣,許下在世時僅剩的一個心願:“我隻求罪惡的欲望燃燒殆盡,與光明一同葬身墓中。”
那大概就是瀕死時,凱瑟琳腦袋裏充斥的全部了吧?
真切如實,又虛幻似夢。
卡桑德拉望著漸漸深沉的天,藍得模糊又飄渺。她咕嚕嚕地吐了一串泡兒,身子輕搖地落在湖底。底麵震起一圈煙沙,揚得眼前的顏色都渾濁。她閉上眼,又吐了幾串泡兒,手腳已經麻木得沒了勁兒。
她注定要死在這清澈明媚的水底。
卡桑德拉伸長手臂,遙遙地探向光亮的湖麵。
夠不著,夠不著……
連呼吸都已經沒在這種燦爛的絕望裏。
“芙蕾雅?”
伊恩·特納揇開門,藍衣少女正直挺挺地杵在鏡子前。她細嫩的手指微微張開,一隻拂在胸口,一隻朝向地麵輕輕地摁壓。
“芙蕾雅?”
伊恩走過去,滿臉疑惑地盯著他心愛的少女。她茫然的凝著鏡子裏的自己,雙目聚神,像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
伊恩抬起手,在她肩頭一拍。芙蕾雅緊繃的身子向被推散一樣,猛地一震,軟軟地倒在他懷裏,她轉過臉來,看著抱住自己的少年,他的眼,他的發,還有他一層層蕩開的鼻息。
“伊恩?”
芙蕾雅像從另一個世界裏鑽出來,她惶惑地搖頭,不可思議地驚叫道:“我在做什麼?我不是該去約好的地方見你嗎?我怎麼還在這兒?怎麼會…”
“你剛才是不是…?”
芙蕾雅脊背涼颼颼地,“我準備出門,然後、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剛剛、剛剛我在運用自己的異能做了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
伊恩緊緊地摟著恐慌的芙蕾雅,她後怕地雙手捏緊,嘴裏不停地念著:“我怎麼了?我怎麼了?我究竟怎麼了?”
就在那瀕死的一瞬間,在卡桑德拉已經無力再抗爭,垂落手臂的一瞬間,她像被湖水猛地吐出來,嫌惡地丟在地上。等睜開眼睛的時候,奧蘭多又重新站在了她麵前。而她卻渾身濕透,窒息般地跪在地上猛咳。
“咳咳,咳,咳咳。”
“你這是去哪個湖裏逛了一圈嗎?”奧蘭多蹲下來,輕拍她的後背,“怎麼咳成這副模樣?”
卡桑德拉大口大口地喘,像得到救贖似的,拚命地呼吸清新空氣。兩人間的這種氣氛,她並不陌生。上一次在森林裏,她被魂靈掐得快要窒息時,躺在地上不顧一切地呼吸時,奧蘭多也是這樣的反應。
“我、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莫名其妙地傳進一個湖裏,我開始在掙紮,但是手和腳就像被什麼給捆住了一樣,然後就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湖底。等我幾近缺氧,頭昏眼花的時候,又忽然被傳了回來。”
奧蘭多停下手裏的動作,低著嗓子問:“那你最後,有沒有看到,或是聽到什麼?”
卡桑德拉搖頭,嗆出一口水,“哈,咳,哈…”
她像又一次從死亡的邊緣爬了回來,繼續在這脆弱萎靡的身體裏,苟延殘喘一樣。
奧蘭多看她慘敗的臉色,疲軟得癱在地上,沒再問什麼。彎下身,一把托起她的手臂,“嗖”地一下把她給背了起來。
卡桑德拉被他的舉動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這幅模樣,還是回去休息的好。”
這一次,他沒選擇抱起她,而是把她托在身後,走在回廊裏,穿過一柱柱的光與影。
卡桑德拉有些害羞,收攏身子,雙手悄悄地抓著他的肩膀。本以為上一次欠他的人情終於還清了,這下可好,她又得欠他一次。
奧蘭多白皙冰涼的肌膚,在回廊裏折出空透淨潤的光澤。他的體溫和之前一樣,冷得像從寒冬的雪地裏鑽出來似的,卡桑德拉濕答答的襯衣黏在上麵,時不時地飄出一陣寒意。
他的身子那麼冷,就算毒辣熾燙的陽光都撩不起一絲一毫的熱烈。
相比起狼狽的她,他的淡定,他偶爾的壞心眼,還有他現在的背著她時,無聲的步伐,都顯得高雅而從容。
“其實,你應該知道,在塞多斯大陸上,能瞬間將你從回廊轉移到另一個地方的,隻有一個人。”
卡桑德拉咬著牙,顫顫巍巍地說出那個名字:“芙蕾雅?”
奧蘭多微微片頭,銀發拂過她的臉頰,沾了水汽,“她是空間之手,想要將你隨意拖曳,在她去過的每個空間裏傳送,簡直易如反掌。”
卡桑德拉似懂非懂地點頭,上一次異能展示,她確實領教過芙蕾雅的本事。如果奧蘭多說得不錯,那剛才那個湖應該是芙蕾雅曾經去過的地方。可她不明白的是,她和芙蕾雅從沒有什麼來往,她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地被她攻擊?
“很多事情,沒有為什麼。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奧蘭多說得篤定,他的世界,果斷得可怕。
卡桑德拉撇撇嘴,呆愣地盯著他白皙的脖頸,始終不肯相信芙蕾雅會這麼對她。她總覺得,這許多事情之間有什麼聯係,可又捉不到將它們串聯起來的線索。
這種迷茫和乏力讓她感到十分無奈。
鐵門嚎著被攘開,奧蘭多背著她像走了很久似的。陽光火辣辣地燒著,卡桑德拉無意間輕觸了一下門欄,被滾燙的溫度嚇得差點要呼出聲音。
反觀奧蘭多,不僅一點兒不累,也不倦,精力好得讓她羨慕。換作她,背了這麼一個累贅,在這樣的大太陽下,走這麼久,肯定喘得臉紅脖子粗,汗也流了個遍。
“到了”,奧蘭多半蹲著,把她穩穩地放在地上,雙手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肩頸。
“謝謝。”
“不用謝,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奧蘭多緩緩地回答,露出一個輕飄飄的笑容,直勾勾地看著她。金色的眼眸透出她看不懂的神色,他嚅嚅嘴角,說:“我要進去坐坐。”
“啊?”卡桑德拉懵了,她越來越捉摸不透奧蘭多這個人了。他對等級資料的著迷,他會她看不懂的文字,他甚至會用水晶球,還老是說些讓她猝不及防的話,簡直像個難以應付的怪家夥。
“嗯…好。”她猶猶豫豫地點頭,老老實實地打開木門,規矩地站在門口邀他進去。
奧蘭多笑著,踱進她狹小局促的屋子裏,找了個方凳兒,麻溜兒的地坐了下來。
卡桑德拉尷尬地跟著笑,丹尼爾送的餅幹她這裏還剩了些。因為這裏除了約瑟芬、本、艾米瑞達和丹尼爾外,平時根本不會有其他人來。
奧蘭多的突然闖入,讓她隻能端出一碟餅幹,在自己常用的杯子裏,倒了點兒溫水,遞了過去。
“謝謝。”
她低頭不看他,“不客氣。”
奧蘭多瞅了幾眼餅幹,像想到什麼似的,猛地站起來,走到窗邊,“唰”地把黑簾子一拉。
光與暗的劇烈變化,讓卡桑德拉霎時間失去了視野。她像被蒙住眼睛的小鹿,因為恐懼被困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奧蘭多卻極其嫻熟得在黑暗中,撚出一條光線。當蠟燭緩緩地綻開,將黑魆魆的屋子重新照亮時,她仍戰戰兢兢站在原地,而奧蘭多已經坐下來,捏起一塊餅幹,饒有興致地擺動。
他並沒有想要吃下去的意思,就隻是單純地放在指尖,翻過來翻過去地看,然後冷不丁地問了一句:“你和戴安娜·維克爾森很熟嗎?”
“怎、怎麼可能。”
“那就應該和丹尼爾·克羅夫特很熟。”
卡桑德拉就不明白了,奧蘭多是怎麼通過一碟餅幹,就猜出她和丹尼爾的關係很好。雖然這盒餅幹的確是丹尼爾贈給她的,可她還沒對奧蘭多提,他就已經憑著驚人的感知能力,替她說了出來。
這樣一聲不吭地洞悉周圍的能力,讓卡桑德拉欽佩,甚至害怕。很多次,問題還在她肚子裏打轉,他就已經給出了答案。
“我想,也許因為裏蘭沒有黑夜。所以才會在走進屋子時,迫不及待地拉上簾子。”
“我覺得,能被自由控製的白與黑,真的很方便。”
奧蘭多馬上搖頭,“在這樣的秩序裏,連基本的時間都能破碎。是白還是黑,不是全憑學院或聯盟的一句話?”
卡桑德拉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她無法否認,奧蘭多在她都快要習慣的生活方式裏,抓住了最本質、最悲觀的那一部分。
“這裏,也許並沒有那麼自由。等級的自由,身份的自由,甚至是愛的自由。”
愛,也許是卡桑德拉最害怕聽到的一個字。因為無知,因為聽過有關它的種種悲劇,所以本能抗拒這種會帶來傷痛的東西。
她支支吾吾地,企圖逃避這個話題:“說起來,上次在森林崴了腳,也是被你送回來。算上這一次,已經是第二次了。”
“那你想怎麼報答我?”
奧蘭多的直接讓卡桑德拉嚇了一跳,她以為他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不過,更難聽別扭的話,她都聽過,這種坦率和試探似的問句,她索性就糊弄過去吧。
“你覺得,什麼報答方式合適?”
奧蘭多沉笑了,直接了斷地說:“你的吻。”
“嗯?啊?”
卡桑德拉明顯沒反應過來,奧蘭多的行為和他的語言一樣,簡單又直接,他站起來挨向她的時候,她還茫然地看著前方。
呼吸轉眼就被他冰涼的雙唇奪走,他看她木訥無知的模樣,故意伸出舌頭在她嘴唇正中舔了一下。
卡桑德拉嚇了一跳,整個人往後一傾,雙手顫抖著捂住嘴。
“現在,就當你還清了。”
“你、怎麼”,她一噎,直接倒在地板上,“怎、怎麼這麼突然…”
“不是都事先說過了?”
“可是、可是…”
這種極其親密的舉動,讓卡桑德拉害羞得紅了臉。她跟著本能,下意識捂住唇,呆呆地坐在地上,都忘了要站起來。
奧蘭多走的時候,頓在門口,站著盯了她看了好一會兒,她以為他還要說什麼羞人的話。防備地、小心翼翼地回看著他,默不作聲地坐在地上,羞羞地濃著雙眼。
他卻出乎意料地,和她平淡地告別:“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嗯。”
門口掠了一條光線。鐵門哀叫了幾聲,燭台的光線微微地晃。卡桑德拉依舊坐在原地,卡桑德拉腦袋裏亂糟糟的,幹燥的嘴唇上,還留著奧蘭多濕潤的舔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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