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92 更新時間:15-09-03 16:17
流瀲正站在門邊,遙遙望著我。他身上灰塵仆仆,修長青衫被雨淋濕了大半,沿著下擺滴落的水珠在腳邊攏成了一圈半圓形的印跡。他看上去麵容憔悴,臉色有些蒼白,眼瞼上都是黑影。
我突然有些心疼,才幾天不見他怎麼就弄成了這般模樣?青州和雲嶺相距甚遠,平常一個來回也要十多日,他才不過五日就回來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趕回來嗎?難道是……有李延的手下通知了他?不,不可能,就算他臨時接到也趕不回來……
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我低聲問道,“流瀲……你怎麼回來了?”
他默不作聲地經過我身邊,帶著一股潮濕的水汽與我擦肩而過,走到了李延的屍體前查看。過了片刻,他伸手闔上李延的雙眼,站起身環視了屋內一周,目光在蘇姨和小鸝所在的角落裏停住,麵上帶出幾分了然的神色,“你是他們的人?”
那雙形狀美好的眼睛看著我,裏麵摻進了淩厲和絲絲寒意。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看著我。
胸中驀然升騰起一股苦意,我定定神,緩緩說道,“其實,我來天機閣就是為了見夫人一麵,完成我師父的囑托。結果趕上李延篡奪閣主之位,我師父與夫人……交情頗深,我無法袖手旁觀,於是加入了他們的行動。今天是行動的日子,我們和李延動起了手,所以我殺了他。”
他聽我說完,目光閃了閃,神色晦暗道,“你曾說你是神藥門的弟子……”
“是假的。”我果斷的承認了,坦誠道,“我並不是神藥門的弟子,這麼說是為了讓你放鬆警惕帶我進入天機閣。天機閣規定外人不得入內,遇見你之前,我已經在青州呆了一個月,一直苦於怎麼進入天機閣。當你出現以後,我意識到機會來了,於是……”
“哦,是這樣,”他淡然點了點頭,有些自嘲的笑道,“原來從一開始,你就是故意接近我的。”
“一開始,確實是那樣……但後來,我是真的把你當作我的朋友,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我凝視著他,低聲道歉,“流瀲,對不起。”
他的眼是一潭易碎的湖水,輕輕搖晃起粼粼的波光。
他忽而疲倦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恢複成一片平靜的死水,冷然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直接動手吧。”
他緩慢而從容地伸手抽出背後的扶搖劍,將劍鋒對準了我,一陣逼人的煞氣撲麵而來。
我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不會和你動手的。我從來沒想過和你動手……”
在答應幫助蘇姨的時候,我提出了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條件:不要動流瀲。
“蘇姨,流瀲的武功很好,與其殺了他,不如收入麾下。在我看來,他雖然聽命於李延,但平時並沒有嗜殺之心,蘇姨,請你放過他吧。”
蘇姨有些驚訝,“我聽說他是個冷酷的人。你怎麼這麼為他說話?”
“他是我的朋友,謠言多不可信,他其實是個……很柔軟的人。”
“好吧,我相信小雨的眼光。”她頷首,輕輕微笑,“說起來,你師父也是個冷麵心軟的人呢。”
我上前一步,熱切的說道,“流瀲,不如你為夫人效力吧!李延已經死了,你沒有必要再聽命於他了。一切都不會改變,你可以和以前一樣繼續在暗部做你的第一殺手……”
“說得不錯!”一聲朗笑,青爵師叔手中搖著一把紅骨黑扇,笑盈盈地走了進來,“流瀲,暗部那些冥頑不靈的家夥都已經被清理幹淨了,你這麼聰明,何必要白白搭上自己的一條性命呢?”
師叔依舊長袍鮮亮,除了右手的袖子被撕開了一道口子,看上去並沒有受傷。他朝我比了個一切順利的手勢。
“暗部已經被你控製了?”流瀲臉色凝重了起來。
“不隻暗部哦,”師叔閑適地搖了搖扇子,慵懶笑道,“如今整個天機閣都已在我們掌控之中了。李延妄想奪得閣主之位,大肆屠殺反對他的長老,其他長老早已心生不滿,隻是一直隱忍不發,此次一呼百應,大家均讚同由少閣主來掌管天機閣。既然李延已死,你又何必執著於他呢?”
流瀲麵無表情地聽完,突然開口道,“趙成誌呢?”
“誰?”師叔把玩著扇子,無所謂道,“沒聽說過。”
“暗部殺手,年方十七,娃娃臉,武功中上。”
“哦……好像有點印象,”師叔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幹脆地說道,“死了。”
流瀲麵上有些動容,眼中射出凜冽寒意,調轉劍鋒對著師叔,“是你殺的?”
師叔搖搖頭遺憾地說,“我還沒來得及動手,他就自己跳下後山的懸崖了。”注視著流瀲的表情,他微眯長眸,饒有興致地舔了舔唇邊,“怎麼,你想為他報仇?那太好了!剛才我還沒過足癮人就都被歸鴻解決了。我看你也是後輩,讓你五招夠不夠?”
流瀲抿緊了嘴,揉身撲了過去。他出手極快,一時間劍影重重,寒意蝕骨。
師叔大笑一聲,原地未動,手間黑扇下滑,輕鬆接下了他的劍勢。他邪氣地揚了揚眉,反手如風之迅,用扇子快速的敲擊了一下流瀲執劍的手腕。
流瀲微微一震,扶搖劍竟然差點脫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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