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98 更新時間:15-07-19 18:33
(五)
接下來,整整一個學期,直到寒假,我一直和楚泠處於“半糖主義”、“戀人未滿”的狀態。(那時,SHE剛出道不久。不過,我對任何女歌手,盡管可能並不陌生,卻從沒有過什麼特別的感覺。)
那場夢之後,星期一,我對楚泠的態度,“不由自主”地冷淡了許多——其實,也算不上冷淡,隻是比較“理性”地對待,盡管和他還是朋友,還一起聊天、打籃球,但我們在“親密接觸”的分寸上,都能能很好地掌握。此外,周一那天,屠老師終於來上班,也沒再找我的麻煩。幾天以後,我甚至還找她問了兩道題,她對我的態度也還算和氣——我總算長出了一口氣。
我越來越努力學習。某種意義上講,在我內心深處,有種揮之不去的恐懼;而學習成績在很大程度上,成了我的內心支柱,或者說是麻醉劑——學習越忙越累,越有這種效果。
高中的第一次期中考試,我居然考了全班第三,年級前十。可是,爸爸和媽媽還是一如既往地嘮叨:“你們學校,考上一類本科的,最多一少半,甚至不到三分之一。再說,就算所謂的一本,專業也分三六九等!在這個社會,你不能當尖子,就等於是渣滓!”媽媽還問我,班裏有沒有我喜歡的女孩,有沒有那種“招蜂引蝶”、太過漂亮的。我斬釘截鐵地說沒有。媽媽聽了,又說了一大堆“你千萬別跟這種女生在一起,否則,前途就全毀了!”、“女孩隻要漂亮,將來就可以找個好老公,甚至隻要不要臉,幹什麼都來錢。但是男的沒出息可不行。千萬要爭氣,別讓人戳著脊梁骨瞧不起!”
這期間,我開始有點喜歡運動健身了。盡管在體育課上,如籃球、足球之類,我都不大參加,就算參加也是隊友們的累贅。然而,當我獨處時,學習之餘,我經常舉舉書包,做些原地高抬腿或者俯臥撐——最初俯臥撐我連做六七個就仿佛到了極限,兩個月後,我單次俯臥撐的最高紀錄突破了25個,有時一天能分很多組做一百多個。
當我獨自健身時,我總會幻想楚泠就在我身旁,用讚許的目光看著我。有時候,我甚至幻想,楚泠那健美的身材,還有那難以形容的陽光般的帥氣,和我的身體、我的靈魂,完全合二為一……
天氣漸冷,楚泠也穿上了長袖,他前胸的傷疤,我再也看不到。這期間,我和他依然常在中午或者放學之後,一起聊天、玩鬧,彼此傾訴一些內心深處的想法,然而,我的理智,仿佛穿上了越來越厚的外衣——他似乎也一樣。這些“底線”,幾乎完全是在心照不宣的默契中達成,誰也不去觸碰。
不知不覺間,我的身體變得好多了,飯量比九月初幾乎翻了一番。寒假前不久,我和一個身高將近一米八的同班男生險些打起來,結果,他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按在牆上。看得出,他最多隻用了一半的勁,我就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他是全班體力最強的男生之一。
——然而,這也說明,我已經敢和那些不講理的同學叫板。這一方麵,是因為我學習不斷提高,逐漸成了抄作業的供給大戶,由此開始樹立了威信。另一方麵,包括章鵬和趙誌傑在內,那些和高年級甚至校外的“小流氓”有些關係的人,都暗中相互告知:“邵遠惹不起!他和高三(6)班的楚泠……”
楚泠究竟做過什麼,讓全校那些最愛欺負人的渾蛋甚至校外的痞子,都對他如此恐懼?我很想知道,卻從沒有問過任何人。
寒假前夕,我和楚泠照例在學校西邊不遠的街心花園“約會”,那裏,是我倆放學後常去的地方。我的家雖然離學校很近,慢慢走也用不了15分鍾,但我家在學校以東。至於學校西邊,印象中,我的爸爸和媽媽從來不到那邊去。
我把半邊臉貼在楚泠胸前,告訴他,我期末考得不錯,全班第三。他很溫柔地朝我笑笑,問我最近食欲如何,肚子有沒有再不舒服過。麵前幹枯的草坪上,片片殘雪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宛如楚泠那開心的目光。就在這時候,我聽到身後叫了我一聲——我爸爸的聲音。我頓時一激靈。幸好,還是楚泠反應快,他平靜地對我爸爸說,學校裏要拍話劇,正在和我排練。爸爸嗯了一聲,讓我別太晚回家,說完就走了——那一刻,我長出了一口氣,從心裏佩服楚泠的機智。
接下來二十多天的寒假裏,我第一次感到難以名狀的寂寞。那時手機雖已開始普及,但大多數中學生都還沒有,我也沒有。我這才發現,我居然沒有楚泠家的電話,也沒有他的任何聯係方式。
大年初五那天,我在姑姑家收了三四個叔叔大爺的壓歲錢,總共六七百。像最近兩三年一樣,我不聲不響地“咪”了一百,另外的錢,爸爸又喜氣洋洋地“退還”我50。我心裏暗罵爸爸小家子氣深入骨髓,過年還不給我張整的。
忽然,我又想到了楚泠。在我印象中,他的衣著,經常有著adidas或者NIKE之類的logo——真的假的不說,至少顏色看上去很鮮亮。此外,他的CD機,至少在中檔以上,即使摔壞了,他也不怎麼介意,沒過多久就又換個更好的新品。我越發羨慕他,人帥氣,身體那麼好,而且家裏又那麼有錢——反過來看,同樣的青春,我為什麼那麼慘?!
那天中午吃完飯,爸爸媽媽和幾個親戚一起搓麻(卻從不讓我參加),滿屋子煙霧繚繞。我走出去,信步來到不遠處的小街。那裏有個綜合批發市場。此時春節已近尾聲,很多小販都穿著髒兮兮的舊大衣,來這裏進貨。
“操你媽!有你們這麼蹬三輪的嗎?不要命啦?!”一嗓子怒氣衝天的喝罵,從馬路中間傳來。一個騎摩托車的胖子在馬路中間急刹車。那裏,雖然既沒有紅綠燈,也沒有人行橫道,但正對著批發市場的正門,經常有明顯超載的三輪車,飛快地從這裏穿過。“找死!操你媽的!”摩托車從我眼前呼嘯而過,那個胖子依舊扯著破鑼嗓,回過頭罵罵咧咧。
我忍不住回過頭,順著那胖子的視線,果然,有兩輛平板三輪車,馱著鼓鼓囊囊的一大堆東西,一前一後地從那裏疾馳而過。“讓一讓,讓一讓啦!”隱約傳來的聲音,猛然讓我的心一動。我定睛凝望,三四十米開外的馬路對麵,騎在後一輛三輪車上的,明顯是個年輕人。——那個聲音,還有他那裹著髒兮兮的軍大衣的背影,不知為什麼,我越看越覺得像楚泠。
怎麼可能?想什麼呢?!我故意對自己苦笑。然而在我心裏,總有團異樣的陰霾,久久揮之不去。大概是想讓自己,轉移一下注意力,我見那邊有個雜誌攤,便走過去,忽然,一本關於流行音樂的雜誌,一下子吸引了我的視線。那本雜誌的封麵上,三個年輕帥氣、上身半裸的大男孩,擺出既帥氣又很可愛的pose,露出充滿陽光的笑容,仿佛正“含情脈脈”地望著我。周圍的背景,是溫柔可人的淡粉紅色。
那本雜誌是塑封的,我不知道裏麵是什麼內容。過去,這一類雜誌我從沒買過,也從不關注。在我的印象中,這類雜誌主要麵向女生或者青年女性——我覺得似乎是這樣。然而這一次,我稍微遲疑了一會,就“果斷”地掏出錢,把它買下。然後,我幾乎是紅著臉,匆匆離開那個小攤,反卷著手中的雜誌,走了好一會,才在一個小區裏,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慌手忙腳地拆開塑封。我凝望著封麵上的三個帥男孩,端詳了許久,同時不時地環顧四周,直到確認四下無人往我這邊注視,這才把雜誌翻開。
說實話,僅僅兩分鍾過後,我便大失所望,後悔花十多塊錢買這本破玩意。雖然雜誌裏的彩圖照片很多,“露”的也不算少,而且相當大膽,有很多圖幾乎都在打政策的“擦邊球”,但是,我越看越覺得乏味。除了封麵上的帥男孩,幾乎其它所有內容都讓我失望,女明星的“熱辣寫真”越多,越讓我失望——我看了以後完全沒感覺,甚至可說是味同嚼蠟。良久,我長歎了一聲。我發現,我真的對女生——哪怕她再漂亮——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唯有帥氣、陽光的男生,才能給我最熱烈的心動!
那本一大堆美女圖的雜誌,我思前想後,還是帶回了家。
此後,我又好幾次買了偶想明星雜誌帶回家,有時故意讓爸爸媽媽看到。爸爸倒是沒說什麼,媽媽好幾次讓我別淨看沒用的閑書,還特別強調:別和女生早戀。我挨了媽媽的一頓嘮叨,心裏卻反而鬆了口氣——在我心裏,有些更“嚴重”的秘密,可以確定,爸爸媽媽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發覺,而且連想也不可能想到。
與此同時,我變得越發不愛和家長甚至周圍的所有人說話,越發喜歡一個人獨處,喜歡海闊天空地幻想。我幻想的內容,差不多都是我和帥男孩之間的“羅曼史”,有些幻想的內容,明知道完全不著邊際,幾乎不可能實現,卻偏又沉溺其中。
每天晚上,關燈以後,臨睡覺前,我越來越喜歡先在床上趴一會——雙手抱著或者抓著枕頭,讓半邊臉幾乎貼在自己的上臂,本該是肱二頭肌的部位,摸上去軟軟的;聞聞自己的肌膚,淡淡的,沒有什麼味道,卻有種很實在的觸感與體溫。此刻,我總會用手指,或者用嘴唇,或輕柔、或用力地,撫摸自己稚嫩的肌膚,卻幻想著:撫摸我的是另一個人——是個溫柔、帥氣的年輕男人。這個帥氣的男人,在我每次最開始的幻想中,往往是不同的名字、不同的麵孔,可是稍後,在我腦海的“投影”中,“他”的外貌乃至一切行為特征,幾乎都“不由自主”地和楚泠重合。
——仿佛每個夜晚,楚泠就在我身邊,溫柔地和我“調情”,彼此分享對方身心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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