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一】恐懼

章節字數:4205  更新時間:15-07-30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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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第二天裴力煥神清氣爽地把免費洗了個澡的林小芝轟走了,並且打電話告訴江山,以後就抽黃鶴樓,誰勸都沒用。

    江山在咖啡館包間老老實實摟著鄒雪臣睡了一晚上,他的計劃是這樣的:等鄒雪臣睡著了,偷偷摸兩把親兩口。結果他這人特沒出息,睡得最早醒的最晚,一點便宜沒占著不說,零食都沒吃上兩口。

    裴力煥來電話的時候鄒雪臣正趕巧剛醒過來,聽見手機鈴就順手把江山推醒了,江山大早晨聽見裴力煥這個驚人決定之後,頓時有了自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挫敗感:“我的哥哥,您能不能學聰明點兒,你看人鄭奇奇,那可真是一個提前就對自己的人生有著明確規劃的一個智者明君,你就玩吧,看你老了誰他媽給你養老送終。”

    “鄭奇奇?”裴力煥那邊估計正吃著飯呢,含含糊糊重複了一遍。

    “要不這麼著吧,下次有輪嫩模精彩活動我叫上你,你就眼一閉往裏頭一塞,啪啪啪幾下子連帶著一個早泄那可沒準就多個孩子,別怕,我陪你。”

    “得了吧,您這麼個百發百中老神槍,一去了我可就真沒機會了。”

    “我上次找夏半仙兒算過命,說我這輩子啊,就仨孩子,再多一個沒有。”

    裴力煥笑著罵他:“你特麼別整那沒用的。”

    “唉對,昨兒晚上廉墨找你了沒。”

    “沒有。找我幹嘛。”

    江山一把捂住鄒雪臣的嘴,賊兮兮地問:“他是不是想約炮了。”

    鄒雪臣特不給麵子的往死裏掐了一把江山的腰。

    裴力煥正吃蝦呢,江山在那邊突然一叫喚給他也驚了一下,差點讓蝦腦袋紮著嘴。

    “哎喲我操。”江山揉著自己腰上那塊可憐的肉,鄒雪臣人長得瘦溜吃的少,那個手勁兒倒是一點都不小,估摸著這麼一下子非青即紫,江山越揉越心酸,“你這人怎麼這麼不禁逗,摳掐擰那是娘們幹的事兒。”

    鄒雪臣就膩味別人說他娘,衝著江山後背結結實實就是一拳頭,隻聽得咚得一聲悶響,愣是給江山掄地一個前挺差點趴茶幾上去:“因為我掐人是最不疼的。”

    “唉我他媽就日了,我說廉墨找裴力煥約炮跟你有啥關係啊,你是看上廉墨了還是看上裴力煥了你給我說說。”

    “和我沒關係,就是傳出去不好聽,你不在乎,廉墨還得上學呢。”

    道理非得讓別人講明白,江山自己反倒特尷尬,無言以對就自己在那抖腿。

    他差點脫口而出一句誰把這玩意兒當回事兒啊,得虧沒說出來,因為他隱約覺得鄒雪臣已經當回事兒了,而且是很把他當回事,可惜他不沒有。這麼想就有點嚇人了,江山甚至已經預見到了將來深陷泥潭無從脫身的自己。

    “下學期實習該報名了。”鄒雪臣眼看著他抖腿抖了好一陣子,覺得有點尷尬,順便轉移個話題,“有什麼醫院不錯的沒。”

    “要是想學點東西盡量挑大醫院,設備齊全,機會多,能長長見識,就是累得慌。”

    “嗯,那倒是沒關係。”

    “三樓有洗漱用的東西,你去吧,我先出去透透氣。”江山站起來,先一步出了包間。

    江山一個人往外頭走,走到一樓抬頭看了看表,表針指九點。

    這個時候一樓已經開始有學生來抱著書本複習了,一人要一杯飲料,陷在沙發裏耳朵上插著耳機聽歌,吹空調看書,特別腐敗。

    早晨起來缺氧,肌肉麻木,手指頭沒勁兒,哆哆嗦嗦從兜裏掏出根煙來點上,外頭悶熱地像是蒸籠,推開門迎麵就是一股子饅頭出鍋的灼燒感。

    江山蹲到門口,抽了兩口,簌簌一截煙灰順著撲麵而來的熱風呼啦一下全都糊到了他自己臉上,這幾天很多學生中暑,對麵小藥店生意興隆,藿香正氣水,清涼油,花露水,冰袋,止吐藥,樣樣火爆。

    突然想起來自己好久沒回李靈她們那個藝術學校上班了。醫務室一個苦力倆草包,仨人的活兒一個人幹,草包大隊除了江山還有一個主任兒子,那位大爺也是個光吃飯不幹活的東西。估計這兩天值班小大夫都能給他倆祖宗十八代給罵個四腳朝天。

    東想西想也躲不過那個真正要思考的問題。

    江山算看出來了,鄒雪臣這人較真仔細,嚴謹認真,天生當大夫的料。

    這是天性,所以他搞對象都這個操行,無可避免。

    他正抽著煙呢,迎麵遞過來一份傳單,抬頭一看,一個小胖墩,特麵熟。

    “大哥,咱們學校門口新開張的阿伏麻辣香鍋,牛逼的味道傻逼的價格,沒事多捧場啊。”

    江山毛發旺盛,兩天不剃胡子就能浮上一層胡茬,再配合上那副要死不帶活的目光,顯得潦倒頹廢異常。

    扁伏看他可憐,從兜裏掏出優惠券來施舍給他:“哥們兒,你怎麼著了。”

    “沒怎麼著啊。”江山大大方方地把優惠券接過來直接揣兜裏,他不在乎這個幾十塊錢的優惠,但是可以拿回去逗裴力煥玩。

    “那你怎麼跟要死了似的,那個啥,咱倆是不是見過啊。”

    “我看你也眼熟——你是不是叫扁伏。”

    “啊對,哦,我想起來了,就你,天天纏著雪臣是不是?”

    江山沒搭理他這茬,看了看傳單:“飯店你開的?”

    “不算是,就是投了一部分錢。”

    “行啊你,白手起家自主創業,有點兒前途啊。”

    扁伏人倒是挺虛心:“哥們兒覺得開飯店前景怎麼樣。”

    “這玩意兒不就是湊湊合合麼,沒什麼大前景也不至於虧本。我說,那你學業怎麼整啊。”

    “再說唄,學業這東西……在學校也什麼都學不著,哪如提前步入社會學得快啊。”

    江山把宣傳單折起來扇風:“步入社會?大二學生小屁孩呢還,著什麼鳥兒急。”

    “唉?扁伏?”

    鄒雪臣本來是打算下來找江山的,結果透過玻璃門就看見了扁伏。

    扁伏跟他揮手笑了笑,笑的那叫一個僵硬不自然:“喲,你倆人昨兒晚上一塊兒過的啊,我說沒回宿舍呢,你還和廉墨說就回來了。”

    鄒雪臣一怔:“沒,當時沒反應過來,就說快回去了。”

    “那你們玩吧,我這手頭還有活兒呢,走了啊。”

    鄒雪臣看了看扁伏手裏的傳單,就知道扁伏這是又閑著沒事活造業了:“嗯,你不裏頭坐會兒啊,外麵太熱了。”

    “熱也得賺錢。”

    江山站起來,高鄒雪臣一截高扁伏一腦袋:“小子,有那麼缺錢麼你。”

    “不缺錢,就是享受這個艱苦奮鬥的過程。”

    這才看見江山是騎了自行車的,車筐裏還一堆傳單,走回去,抬起腿往車上一架:“走了哈,拜拜。”

    鄒雪臣點點頭,跟扁伏揮了揮手,江山站在他旁邊,身上一股子煙味兒,臉上還帶著煙灰,給鄒雪臣看得直樂:“你怎麼這麼灰頭土臉的。”

    “嗯,我洗把臉去。”江山自己胡擼胡擼臉上的灰,鼻子一個不舒服還打了個噴嚏。

    學校裏的娛樂場所很少,能玩的地方就是飲品店,特別具有局限性,也就是坐在那聊聊天什麼的,廉墨他們社團曾經活動的場地是一個舞蹈教室,不大點兒的地方,半學期要兩千租金,除此之外,那些健身器械,室內運動場所,要價對於學生來說十分的高,不給錢的話平日裏寧肯空著也不會開放。

    要想玩得開就得出校門,學校門口一排霓虹輝煌的KTV,想唱歌的人就唱歌,不唱歌的什麼都能幹,服務員專業素養過硬,基礎功紮實,一有非禮之事就自動切換到瞎子阿炳狀態。公主質量良心,價格低廉,二百一個隨便摸,有不少就是學校裏的漂亮女學生,本來是看KTV給錢多過來打工的,盤子端著端著就稀裏糊塗的成了公主,手裏錢稀裏糊塗地翻了倍。

    黑暗的小巷子裏常年站著一排春夏秋冬都能狠下心來搞人體藝術展的雞,年紀從十幾歲到四十幾歲不等,一人手裏拿一個手電筒,抽著煙,煙味兒混合著香水味,再夾雜她們大聲咒罵的尖銳聲音,給適合鬧鬼的沒燈小巷子弄得還挺熱鬧。

    學校裏有個麵慈心善的老教授在退休之後找了一個賓館的頂樓開了個授課班,因為這人平日裏隻鑽研那點知識,不吃飯不送禮,公關不到位,挺好的事情在學校卻沒有一間教室容身。

    他講的全都是實用性知識,拿錢買不到的經驗,卻不要學費,唯一的條件就是他親自挑學生,一共二十個,廉墨他們宿舍除了陳洪濤全都進入了考慮範圍,扁伏晚上要去飯店照看生意,教授主動聯係的時候好一陣子猶豫,最後還是拒絕了。

    廉墨和鄒雪臣倆人晚上六點多往賓館那邊走,途中必經那個小巷子。

    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隻能感到腳下不平,這邊一叢草那邊一個坑的,鄒雪臣還高度近視加散光略帶點夜盲,一路上那叫一個難受。

    老教授一輩子光幹正事專心學術,兩耳不聞窗外事,更別提在學校附近瞎溜達,他也不知道小巷子這邊有點什麼,走到這邊準備最後一次教學資料的時候雞還沒上班,廉墨鄒雪臣來的比開課時間早了半個小時,其他學生估計還沒來,所以他倆算是雞的開門紅抬頭客,情理之中地享受到了空前的熱情和vip待遇。

    一排雞穿著各異,這兩天天太熱,有的直接穿著內衣拖鞋就出來了,多虧了職業特殊,涼快。站的整齊劃一,自帶隊形,老前輩站在前頭拉住客人,新手在後頭學習經驗順便起哄,齊心協力拿錢,共同幫助戰友進步。

    她們一窩蜂大軍出擊的時候,差點給鄒雪臣嚇個馬趴,廉墨平日裏那麼淡定的人也稍稍往後退了一步,敵軍聲勢浩大不得不防。

    “老板,來玩玩嘛,五百一晚上,你想幹啥都行,比那些隻能看不能動真格的刺激多了。”

    “就是嘛,男人不找樂子那還叫男人嗎。”

    廉墨愣在那手足無措,他性格再穩重畢竟也還是個不足二十的半個少年,涉世未深,對待異性還青澀羞怯。迎接他們倆的是年輕漂亮的那幾個,每個時代都會有特定的審美觀點,導致美女的長相都是類似的,從這個審美觀出發,她們麵容姣好,身材火爆。她們像李靈,像葉湘,鵝蛋臉或者是瓜子臉,勾人的一雙眼睛,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梁,柔順的長發,廉墨那種敏銳的洞察力似乎在這些女人的香水味中緩慢複蘇,他第一次反應過來也斷定,他對異性的恐懼已經從幼年的阿姨排斥症與親媽憎惡症,經李靈之手無限擴大了。擴大到了他所能控製的範圍之外,擴大到了他害怕的地步,擴大到了他看到漂亮女人那雙勾人的眼睛就下意識往後躲,生怕人家變成什麼玩意兒咬他一口。

    自己建立的安全體係不斷崩解,有外界力量也有自身原因,家人對他的關愛,同學之間的友情,讓他想試著融解自己去親近別人一些。但在看到李靈落在李道洋臉上的那個吻的時候,最後一道心理防線像是古老失修的城牆一樣轟然倒塌,自我保護的徒勞,沒有歸宿的恐懼,無力感,飛逝的安全感,外界客觀性與自我的渺小產生的矛盾,都在現在一瞬間隱隱刺痛他的腦子,他總算明白那是什麼感覺了,雖然不太好受。

    他胡思亂想著,慢慢穿過了那群女人的包圍,扭過頭找鄒雪臣的時候發現已經有別的同學緊隨其後來上課了,借著手電筒的光亮,他能聽到看到其他男同學們有些粗重的呼吸和發紅的臉頰。廉墨感到了恐懼,對異性的恐懼,對自己潛意識裏逐漸疏離異性的恐懼,而且這竟然已經持續很久了,從他還小的時候就根深蒂固,他沒和李靈接過吻上過床,最親密的就是牽手挽個胳膊,不願有太多親昵行為,保持著純潔的戀愛關係,拍成電影都像廣告的那種。他固執地把這一切歸咎於他冷血的媽,那個僅僅存在於一張扁片狀相片的他媽。

    鄒雪臣夜盲,好容易連猜帶喊地找到他:“走吧走吧,早點去占個好座位——你怎麼了?”

    “沒事。”廉墨甩了甩頭,抬起手攏起額前有些長了的劉海,閉著眼強迫自己別再想那些沒用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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