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五】高手任五

章節字數:3819  更新時間:15-08-10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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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

    算算剛到哈爾濱這才不到一個月。

    廉墨屬於那種惹不起我躲得起的那種,王寶柱把他東西全都搬走了,他就住醫院,自己去外頭買了兩套衣服換著穿,反正天天穿白大褂衣服也沒那麼容易髒,他編個瞎話說室友相處不好,讓吳青嶺給他安排了個值班室,就在一樓掛號區後頭,不大的屋子裏頭一張古老的寫字台,一張單人床,陽台上前任房主養了一盆花,上午躺床上還能曬個太陽。

    王寶柱一直打電話催他回去,他就說最近病人多走不開,這句話是真的,他把剩下那仨人的活都攬自己身上了,吳青嶺一說幹點什麼事他第一個竄出去,而且他技術比那仨都好,下手穩準狠,病人要打個針輸個液什麼的也樂意讓他來,不疼還紮不偏,那個水平看得護士長都直嘖舌頭,一直逗悶子攛掇他換個職業,醫院缺男護士。

    臨床外科主要是搞手術,廉墨目前為止跟著吳青嶺進了幾次手術室,他們實習生沒資格主刀,之前有實習生把闌尾炎患者給切死的案底,所以這家醫院更注重這方麵。

    那天他在值班室剛要休息,外頭就有人敲門,一看是個值班小護士。

    “小廉,有個男的喝醉了,一身是傷,逮著誰摸誰,我們都是女的……你過去看看吧。”

    廉墨點點頭,拿過鑰匙就跟她出了值班室,出了門右手轉是個樓梯,廉墨剛要往樓上走護士就拉住了他:“不是樓上……那兒呢。”

    廉墨一回頭,那個男的往那一躺跟座山似的,毫不誇張,一座山,長得人高馬大又寬又壯,一臉橫腮肉絡腮胡不說,胳膊比廉墨大腿都粗,手皮發黑腫脹,看著就是練家子。一群保安正在商量是給拽上去還是說抬上去,廉墨過去看了一眼,這人身上都是吐過的東西,一身酒氣,臉已經腫了起來,右眼角有撕裂痕跡,身上估計也得有重擊傷,拽肯定是不行,骨頭萬一斷了傷了內髒就不好弄了。

    拿來了擔架,結果太小竟讓放不下他,沒辦法隻好送到了廉墨那個值班室。

    幾個有空的護士忙著拿著毛巾把他身上髒東西都擦了去,吳青嶺這天身體不舒服臨時請了假,值班大夫還沒趕到,廉墨沒轍了隻能自己上。

    這男的後背上有一大道口子,從傷口看不僅僅是劃的,還得加上利器重擊導致皮肉崩開的因素,到底是肌肉有勁兒,骨頭反倒是一點沒事。

    看著熱鬧,其實全都是皮外傷,護士給包紮好,拿了點消炎止血的藥,廉墨招呼保安把他撂床上翻了個身,免得壓著口子,自己打了地鋪。睡到一半被那大哥的呼嚕聲給震醒了,翻來覆去睡不著,沒事就打量這人。天黑看不清楚長相,倒是真他媽睡得夠香的。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五點他才有點要困,早晨七點,睡得迷迷瞪瞪的,就被那人給拍醒了。

    “這哪兒。”

    廉墨睜開眼坐起來,緩了好半天才說話:“醫院。”

    “你是大夫?”

    “半拉。”廉墨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把被褥卷好了扔回床上,“背過去,看看你傷。”

    大哥抬手把他擋住:“不用。”

    廉墨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對麵:“你怎麼弄這麼大口子。”

    大哥很得意地笑了笑,從褲兜裏掏出煙盒來,“火。”

    廉墨從抽屜裏掏出打火機扔給他:“你打架是不是特厲害。”

    “嗬。”對方叼著煙,輕蔑地瞥了廉墨一眼,“怎麼著。”

    “我就問問。”

    “你丫別跟老子耍心眼,要幹嘛直說。”

    “教教我。”

    大哥把打火機扔回去,吸了一口:“你一個大夫,學這個幹嘛。”

    “你就說教不教吧。”

    “教,最近他媽的缺錢花,兩萬塊錢,一分不能少。”

    廉墨一挑眉:“甭獅子大開口。”

    “那你說多少。”

    “五千。”

    “不幹。”

    “不幹滾。”

    那人二話不說站起來就往外走,一開門,往外走了兩步,沒三秒鍾又回來了,當著廉墨麵氣勢洶洶一拍桌子:“五千就五千。”

    廉墨白了他一眼:“四千五。”

    “我他媽揍你啊。”

    “三千。”

    那人不吭聲了,站在他旁邊磨蹭半天,最後開口認慫了:“大兄弟,四千成麼。”

    “好說。”

    後來才知道這男的是這幾年才被王寶柱幹倒台的一個老龍頭,叫任五,手下曾經有幾個挺有本事的兄弟,幫著他四處打天下,鼎盛時候整個東北聽他名字都要抖三抖,時間長了,他這個人驕奢淫逸吃喝嫖賭的本質也暴露了,搶占良家婦女的事他總幹,有一年把一個女白領給侮辱了,他不知道那個女白領是他手下兄弟的表妹,王寶柱看準了這個機會,給那個弟兄好處,先召集一幫人給任五名聲弄臭了,再偷偷把他的錢都弄走,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樹倒猢猻散,倒台倒的幹淨利落。他身無分文,最近在地下搏擊場鎮場子,出了人命算他頭上,反正他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就是沒什麼錢拿。

    廉墨沒把錢給他,他看準了這人是個活混蛋,給了錢立刻跑那種。

    任五找了個沒人的廢棄宅子,平時就住在這兒,因為怕人尋仇,他一直是流竄著住的,不打掃,一地灰塵,就那麼席地而睡,倒是一派逍遙自在。

    帶著廉墨到了地方,任五先把沙袋從行李裏頭掏出來找個地方掛上。

    “你過來我瞅瞅你體格。”

    廉墨過去,任五一伸手拉過他的胳膊上下擰著看,看完了捏,再把他骨頭從頭拍了個遍,最後像是武俠劇裏的一代宗師一樣背著手搖搖頭:“倒不是說別的,你勁兒不太小,扇個娘們真能給她扇哭了,不過也僅限於此。”

    廉墨從兜裏掏出二百塊錢來,塞到任五兜裏:“這是小費,你晚上可以找個妞。”

    任五淫笑著把錢塞好了:“唉,謝謝老板,再加一百我親自陪練。”

    “再說。”

    任五的本事不小,他硬氣功已經到了境界,練過鐵砂掌,一雙手都烏紫色,大巴掌拍到幾層的板磚上能一層不留全都震碎了。就是腦子不好使,不然也不至於人心散亂淪落至此。

    廉墨這個歲數沒法和他童子功比,隻好多學技巧,勤學苦練,他學的認真,一天下來比在醫院呆著不知道累多少倍,回去之後人都能散架,全身上下青紫一片一片的。

    任五一開始還就為了錢,後來也真認真了,他從來沒給教過別人什麼,第一次當老師,那感覺也不錯,他不懂什麼叫傳道授業解惑,就知道自己小時候做得不對就得挨打挨罵,他一開始還想動手,一掌拍到廉墨後背上差點給他拍沒了氣,就不敢輕舉妄動了。畢竟這人死了他就沒錢拿了。

    第一回練完了,廉墨臨走之前又給他一百,說好了,以後按著這個進度就每天三百塊錢,任五數學不好,實在是算不過來,求了廉墨半天,改成了一個月五千,怕廉墨不答應,還說今天三百塊錢算五千裏的。

    廉墨看碰上傻子了也不多說,磨蹭半天答應了:“五千就五千吧。”

    大概兩個月,倆人逐漸混熟了,廉墨沒事還給任五帶個西瓜零食什麼的,也改口叫了師父,任五頭一次當師父,興奮不已,有錢也請徒弟點東西,這天廉墨不當班,在他那窩著呆了一天,打拳掃腿越來越有那麼回事,身上肉也沒那麼軟了,任五特別的欣慰,牙縫裏摳出三百塊錢,外頭倆人吃了頓飯。

    任五自從知道廉墨是個大學生之後有事沒事就愛請教他,他這人腦子笨,很容易就被人給坑了,這次有個活兒找上他,是說要弄死個女的。

    廉墨看了一眼那個女的照片,一看就是寧紅。

    “徒弟,你說說,接不接啊,他給我一千塊錢,我是不是還能抬抬價,太少了。”

    “這可是一條人命。”廉墨把照片給他。

    “不要白不要,一個雞好弄死,太賤了,才他媽給這點兒錢,外頭打人一頓也就這個價。”

    廉墨皺起眉:“師父,你沒想過,有一天會被逮走。”

    “手頭那麼多人命了,誰在乎,不過我之前弄死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不管私人恩怨,但是最近缺錢花,才問問你。”

    任五覺得他死了就是一個槍子的事兒,他弄死更多的人,賺的就越多。

    廉墨往嘴裏塞了口米飯,他有時候都後怕,這些亡命徒自帶一股子我不下地獄我就要你下地獄的陰暗氣息。

    “你喜歡犯罪麼。”廉墨抬頭反問他。

    任五喝了口酒,默默擺擺頭:“反正都得死,沒感覺了。”

    “這女的我認識,給你一千塊錢,放過她吧。”

    任五點點頭:“可以。”

    “誰找的你?”

    “這是職業道德,不能說。你回頭跟那女的說一聲趕緊跑,這事我不管,肯定還有人管,敢豁出命去還缺錢花的落魄黑手人多得是。”

    廉墨點頭:“嗯。”

    “說正事吧,你基礎都打差不多了,明兒我教你點真東西。”

    “什麼叫真東西。”

    “我的一身絕學。”

    廉墨抬頭看看他:“這也是職業道德不能說?”

    “不是。”任五喝白酒就跟喝水似的,咕咚咕咚兩大口下去,“你可能看不出來,我已經五十多了,年輕那時候在軍營待過,我教你那時候軍隊的搏擊擒拿術,那他媽是真功夫。還有我這麼多年總結下來的搏鬥經驗,反正我會多少教你多少,你體格不錯,悟性也高,隻要不怕吃苦,以後自己勤磨練,錯不了。”

    廉墨怔怔看著他。

    “你使點勁,好好學。”

    廉墨點點頭:“嗯。”

    “別跟我似的,學會了滿處害人去。”

    任五最近已經開始試圖反思自己這一輩子了,他在鬥毆搏擊上的天賦異於常人,在別的方麵上他這人腦子實在是不靈光,想什麼都想不通,標準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最近他們訓練了沒事就讓廉墨給他講講學生上學的那點事,非要聽高三學生怎麼過的,聽見說五點跑操,一天十四節課,回家睡覺這麼無聊的回答,竟然低頭感慨了一句:挺有意思。

    廉墨不置可否,隻是說枯燥。

    任五想了想:“我沒說你們過得有意思,我見走正道的人少,沒想到你們是這麼過的,太沒勁了,所以才覺得有意思。”

    “這麼說你還覺得自己這輩子很賺。”

    任五苦笑著沒說話,他其實想改過,走正道,去火車站給人家扛大包去。

    但是已經晚了,他現在沒了後台,沒了門路,被逮著一準槍斃。

    他早就不想活了,但是總覺得這麼死了太沒勁,他覺得自己一身的本事,不入個史書當個大將軍也得是個江洋大盜啊,他都五十多歲的人了,看著還那麼年輕體壯,一看就至少還五十年的活頭,他不甘心。這次體驗了一次當老師的快樂,還把本事傳下去了,突然覺得沒什麼掛念了。

    四個月,他能教的全教了,廉墨給的那些錢他一分沒剩,跑到高級會所包了一屋子漂亮小妞,享受了一條龍服務然後自首去了,犯罪事實供認不諱。這人是個很有職業道德的人,除了他自己的問題,別的什麼人都沒牽連上,除了王寶柱往上頭舉報了一下。

    他傻是傻,但是挺記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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