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44 更新時間：15-09-21 12:08
在浮生的強烈要求下，沈奕換了身稍顯正式的衣服之後，才跑去見吳淩。
吳淩本來還在大廳裏坐著，一見沈奕出來，馬上跟見了貓的老鼠一般，瞬間從椅子上彈起來，恭恭敬敬地行禮道：“下官參見沈大人。”
“吳大人不用多禮。”沈奕笑容滿麵，徑直走到上位坐下，吩咐浮生看茶：“不知吳大人登門拜訪，所為何事啊？”
吳淩一聽這話就渾身直冒冷汗。看樣子，沈奕是打定主意裝糊塗了，就不知沈奕是心胸寬廣，不放在心上，還是心思深沉，準備秋後算賬，若是後者，吳淩幾乎可以預見，自己未來的仕途該有多麼坎坷。
“沈大人，昨兒的事乃是一場誤會，大水衝了龍王廟，家奴不知沈大人遠來到此，有眼無珠，言辭無狀冒犯了大人，沈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還請不要見怪。”
“吳大人這話可就見外了。”做人不就是裝嘛，沈奕也會啊：“既然都是誤會一場，沈某自不會放在心上，隻是不明白，趙公子究竟犯了什麼錯，會被府上家丁們毒打至此？”
吳淩可不敢直接拂了沈奕的麵子，想了好半天組織語言，這才開口解釋道：“沈大人有所不知，這事兒說來話長，趙鼎乃向州城內的農戶，家中並無父母，世代務農，妻子是童養媳，年長他三歲。”
“這很好啊。”童養媳沈奕之前隻是聽聞，這還是第一次得見，有些新奇，但卻不以為意：“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趙公子也是個有福氣的。”
“可惜，壞就壞在趙鼎的媳婦兒，趙李氏身上。”
沈奕來了興趣，他最喜歡聽八卦了，應和一聲，示意吳淩繼續說。
“其實趙鼎也算是個可憐人，自幼父母雙亡，雖然早早娶了妻，但趙李氏奸懶饞滑，娘家又盡是些好吃懶做的糟心親戚，整日上門來打秋風，若是豐年，勒緊褲腰帶也就湊合著過了，趙鼎的日子還不至於這麼難熬。可是今年的情況沈大人也知道，向州城突降暴雨，累月不絕，導致漳河水泛濫成災，農田房屋大片被毀，糧食顆粒無收，趙李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慣了，也不願意跟趙鼎共度難關，反而選擇了來錢最快的方法，將一雙兒女發賣到了我們吳家。沈大人，不是下官不近人情，這賣身契都已經簽了，白紙黑字的，哪能出爾反爾？況且，趙鼎搶了一雙兒女拒不交還也就罷了，還打傷了我家中的仆從……”
這可不是普通的八卦，親耳聽到一個這麼沉痛的故事，又發生在自己身邊，沈奕不由得收起之前玩笑的心思，認真思考起來。
“父子親情，血濃於水，趙公子掛念兒女，行事稍有偏頗，也是情有可原吧……”
“沈大人，話也不能這麼說。”對於向州城的情況，吳淩有自己的一番見解。“窮山惡水多刁民，向州城乃四戰之地，民風剽悍，教化不易。白紙黑字簽訂的契約，竟然無人遵從，說作廢就作廢，日後，恐怕更無人把賣身契當一回事兒，今日賣身，明日偷跑，主家作何感想？長之以往，大人又將如何治理向州城？萬望沈大人三思。”
沈奕歎了口氣：“沈某也知道此風不可長，可是推己及人，難免不生惻隱之心。都說骨肉之愛，人心所同，若不是真到了走投無路之際，想來也沒有誰願意賣兒賣女，骨肉分離。吳大人何不成人之美，就當是積德行善，日後也定能福蔭子孫。”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吳淩還能怎麼辦呢？不得罪沈奕才是重點，損失一點錢財，根本無關痛癢。“沈大人愛民如子，倒叫下官慚愧不已。”
沈奕輕笑，他可沒那麼高的覺悟：“吳大人過獎了。隻是沈某看人一向很準，不如我們打個賭，不出十年，趙公子定能出人頭地，吳大人現在賣他一個人情，絕對是千值萬值。”
聽沈奕說得這麼肯定，吳淩也有些心動，他很明白，沈三公子可是申王殿下府上的謀士，這世道想要做官不就是靠人舉薦嗎？像他自己，就是個很典型的例子。趙鼎既然得了沈三公子的青眼，日後定然前途無量。“沈大人所言極是，下官明白了。”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沈奕點點頭，表態：“吳大人不用擔心，既然沈某受命管理向州城，自然不會放任百姓們受苦，今晚沈某便修書一封，上啟申王殿下，減免向州城的賦稅。”
這麼大手筆，吳淩目瞪口呆，生怕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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